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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团聚


  啪!

  卢俊将惊堂木往案桌上再一拍,喝问道:“罪民钟涛钟飞,你二人可知罪?”

  钟涛并未回话,他往另一侧看了看,见郭尚义和苗素秋也在,牛素素坐在苗素秋腿上,甚是亲密,钟涛心中猛想,莫非郭家已知道了那贱人的事,认了牛清风这贼子做女婿?

  钟涛这样一顿,卢俊的话他就当了耳旁风。

  眼见钟涛如此藐视于他,上邱县一县之主卢俊脸色一沉,抓起惊堂木再往案桌上用力一拍,将嗓音一提,再次喝问道:“罪民钟涛,罪民钟飞,你二人可知罪?!”

  钟涛这才看了眼卢俊,心想我若认罪,必受牢狱之灾,颜面尽失,我作为钟家长子,日后如何在家族立足,便心下一横,硬着头皮道:“大人,小民父子不知何罪之有?”

  卢俊鹰眼如炬,哼道:“你果然嘴硬。”冷笑一声,看向跪在一旁的牛清风,道:“牛当家,你把经过再给诸位好好说一遍。”

  “是!”牛清风拱了拱手,便将钟涛两年前如何夺走自己女儿气运,而今又如何故伎重演最终失败的事情给详细道出。

  柳长卿和钟刘两家先前已听卢俊说过了这事,但卢俊并不知全貌,只说了钟涛夺牛清风气运之事,现在听牛清风仔细讲过之后,几人脸色沉得更紧。

  钟良浩气得满脸紫青,一怒而起,骂道:“你这逆子,飞儿的修为也是你从别人处夺来的?夺人气运,于国法乃是大罪,于天道乃是大逆,没有一丝益处,你这不孝子,怎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钟涛死不承认道:“儿子岂能做这样的事,全是牛清风信口雌黄,他恨我抢走了他的女人,多年来一直处心积虑陷害我,他的话岂能信。”

  卢俊见钟涛当着他的面还死不认罪,心中气极,喝道:“本官昨天与你同去牛府,你亲口说出恶行,你敢抵赖?”

  钟涛道:“小民是被牛清风下了套,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我钟家人才济济,岂会窥视他区区一个牛府,请卢大人和柳大人明察,还小民一个公道。”

  如此颠倒黑白,口是心非,郭尚义夫妇,牛清风父女,焰姬尊者,周羽,以及卢柳两位大人,皆是眉头一沉。

  牛清风当先叫道:“钟涛,公堂之上,你当着两位大人的面也敢胡说八道!昨天府上那么多人亲耳听见你说出恶行,你还敢不承认?”

  钟涛冷哼道:“牛清风,你恨我多年,故意用这一番苦肉计来陷害我,论卑鄙,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牛当家你。”

  牛清风气血上涌,怒吼道:“姓钟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钟涛又轻哼一声,不予理睬,向柳长卿拱了拱手,道:“柳大人,小民一直以来奉公守法,在邺郡为百姓谋福,岂会跑到这上邱来做那等作奸犯科之事,钟家在邺郡也是大家族,我身为钟家长子,岂能做这等有辱声誉之事,请柳大人替小民做主。”

  柳长卿皱起眉头,他虽然希望钟家无事,但钟涛适才的傲慢举止又让他更加相信牛清风和卢俊所说的话,卢俊这个执掌上邱的县官即使想要维护牛清风也不至于会诬陷钟涛这个大家族的长子。

  可明知是这样,柳长卿也不好定夺,没有其他证据,他哪一边也帮不了,何况他今天只是来听审的,断案的并不是他,于是看了看卢俊,问道:“卢大人,你怎么看?”

  卢俊气得咬牙切齿,怒视钟涛,呵斥道:“昨日你冒犯本官,气焰不可谓不嚣张,你连我这个一县之长都不放在眼里,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夺人气运,本官看你很是能做的出来。”

  钟涛忙抱拳道:“卢大人,昨日之事实在是小民过于气愤,方才失了分寸,冒犯大人之罪小民愿意受罚,但其他罪责小民的确冤枉,皆是牛清风陷害,请惩处他。是他们将我儿打成这样,必须得到相应的惩处。”

  说着目光一扫,看向站在焰姬旁边的周羽,向周羽一指,叫嚣道:“还有他,这小儿是牛府的帮凶,便是他动手打的我儿,此人定不能轻饶。”

  一群人看向周羽,都不由自主的心中一凛。

  周羽眉头紧锁,他没想到钟涛这人会这么的颠倒是非,他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可恶之人,气愤道:“你这个人满嘴谎言,你们父子若不作恶,我岂会教训你们?昨天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了牛府,你的恶行又要得逞。我亲眼所见,你非但不承认,还诬陷别人,你太恶了!”

  钟涛忙向卢俊道:“大人,切不可信此人所说,他是牛府贵客,自然会向着牛府。”

  话音落下,一旁的刘稚立马跟道:“请大人替我们做主,民女一家四口本本分分,向来遵纪守法,绝不会做违法之事,牛清风是怀恨在心,肆意报复,大人切不可为其虚伪面目所蒙骗。”

  一丘之貉,颠倒黑白,简直岂有此理。

  谁是谁非,卢俊心里清楚得很,他将惊堂木再往案桌上猛力一拍,怒目呵斥道:“钟涛,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认罪?如若本官找出法子让你原形毕露,罪上加罪,可判你死罪。现在你认罪也就是牢狱之灾,性命无忧,你可想清楚!”

  钟涛心下一笑,暗想你还能有什么法子,只不过是恫吓我逼我认罪,只要我一旦认罪,你肯定从重惩罚,我钟某又不傻,岂能上你的当。

  心中笃定了卢俊拿自己没办法,钟涛便又将手一拱,道:“卢大人,小民无罪,又岂能自认有罪,卢大人明察秋毫,定能查明真相,还小民父子清白。”

  卢俊气得心血倒滚,如果这钟涛死不认罪,还真没有法子能够证明他犯下的恶行,夺人气运无外人看见,又没法子检测,便无法定罪。

  执掌上邱县这么多年,他审案无数,没有一个冤假错案,所有作奸犯科之人无不被他绳之以法,而今钟涛这恶贼他若不拿下,有何颜面面对一县百姓,又如何对得起这身上的官府,如何对得起国主的信任。

  卢俊手中惊堂木拽的死紧,不能为自己辖下子民伸冤,不能将恶徒绳之以法,他这知县当得太过窝囊。

  在场的人都看出了卢俊无计可施,有几人便是露出了窃喜之色。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钟涛是在撒谎,钟良浩夫妇更是看得心知肚明,心中气愤,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无罪释放,可他们又知道儿子犯了律法在狡辩,两人内心很是矛盾。

  堂上最气愤之人,莫过于受害者牛清风了,他满脸铁青,汹涌的杀气在他心中快速翻滚,他本以为这次定能惩治钟涛这小人,没想到结果被反咬一口,牛清风不甘心,他无法接受钟涛父子就这样安然无恙从县衙走出去。

  父女连心,牛素素感受到了父亲的痛苦,她心中也极为愤怒,忙拉了拉郭尚义和苗素秋的手,哀求道:“外公,外婆,我爹说的都是真的,钟涛他在说谎。”

  郭尚义微微一笑,揉了揉孙女的手,双眸之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转向卢俊,道:“卢大人,想要证明有没有被夺运,也不是没有办法,夺运者在夺取他人气运之时,双方还是会存在一定的联系,只要用一件法器将两人一探,便能知晓。”

  卢俊闻言大喜,忙道:“甚么法器?郭老家主快讲。”

  此时,钟涛脸色明显有了些变化,肉眼可见的慌张。

  郭尚义看向钟涛,道:“你这畜生是自己承认,还是等老夫把你揭穿?两者性质不同,你自己认罪可免死罪,若是将你揭穿再定罪,可将你处死。”

  钟涛嘴角微微抽搐,挤出几抹干笑,心想能够看出夺运者与被夺运者的法器从未听过,这个已经一心袒护牛府的老丈人或许也是在吓唬他,钟涛打算再试一试,反正这时候自动认罪和被定罪结果都差不多,不如孤注一掷,便道:“岳丈大人,孩儿问心无愧,您千万不要被牛府蒙蔽了双眼,他们用心不良,不可信任。”

  郭尚义眉头一沉,待要说什么,一直未开口的焰姬这时幽幽地道:“郭老家主所言非虚,夺运者与被夺运者两者是会存在一定联系,本座这正好也有一样法器,可以用来一试。”说着时,随手一抓,抓出了一枚赤色的珠子。

  卢俊和柳长卿见了,立马凑过来看,此物蕴含颇为醇厚的灵力,应该是一件灵器。

  钟涛脸一白,腿软了软。

  刘稚同样脸色发白,眼神之中满是惶急。

  刘青山夫妇和身后的儿子儿媳,亦是显出担忧。

  钟良浩夫妇则是叹了口气,有些释怀,也有些懊恼。站在他们身后的次子钟海及其夫人,三女儿钟萍皆摇了摇头,自觉站在这里十分丢脸。

  尤其是钟海,丢脸之中还有着恼怒,他本以为兄长只是犯了些小罪,所以他才跟来坐镇,没想到竟是犯下这样大的事,还死不承认。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儿出丑,让钟海很是不快。

  焰姬拿着珠子离座,走到钟涛跟前,道:“此物名叫赤灵珠,五行之中属火,应和天道气运,能够感知修行者身上气运的微妙变化,夺运虽能夺走他人气运,但被夺运者还是会有所保留,所以只要珠子能够感应到两者气运同源,即可确定关系,如果夺运者在夺运时使用了五行之中的能量作为媒介,将会更加明显。”

  一边说着,焰姬一边看着钟涛,后者眼神闪烁,面上有着隐藏不住的慌张,一旁肿得如猪头般的钟飞眼中亦是有着很明显的惶恐之色。

  卢俊忙奔了下来,道:“那有劳尊者快些试试。”

  焰姬走到牛素素身边,将赤灵珠子托起,笑道:“素素姑娘,本座先探探你气运。”

  牛素素点头嗯一声。

  焰姬稍稍催动元气,赤灵珠内部微微显出赤红色的游丝,随即从牛素素腹部处溢出另一股游丝,裹在了赤灵珠之上。

  焰姬拖着珠子走到钟飞跟前,向钟涛道:“如果贵公子紫府中的气能够跟这珠子上的气融合,便说明两者同源,而贵公子现在是筑基境,素素姑娘紫府已近萎缩,经络闭塞,谁夺谁的运,想必就不用本座多说了吧。”

  钟涛嘴角狂颤,忽然眸子一厉,伸手便来抢珠子,焰姬一闪而开,皱眉道:“钟大少爷,你想干什么?”

  钟涛自知败露,惨然一笑,看向旁边跪着的牛清风,道:“牛清风,我钟涛最终栽在你手里,真是不甘心。”

  随即又冷声打个哈哈,癫笑道:“是!一切都是我做的,两年前是我帮儿子夺的运,这次也是我。我不服气!凭什么这贱骨头就比我儿子强?”说着,已面如死灰的钟涛看向牛素素,眸子一厉,骂道:“我要让这贱骨头生不如死,我要让她一家三口生不如死!”

  一群人听得眉头紧锁,钟良浩嗖地一下弹起,跳到钟涛跟前,啪一声,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这长子身上,怒声呵斥道:“逆子!你这逆子!我钟家的脸面给你丢尽了!我和你娘就是这样教你做人的?”

  钟涛捂着脸,怒视钟良浩,双目一红,大声叫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明知我已经有心仪之人,你们还要逼我跟那贱人联姻,让她损我声誉,你们有为我考虑过吗?我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你们给害的!”

  “你!”钟良浩气得气血上涌,大骂一声:“我毙了你这逆子!”抬手就要往钟涛脑门劈落。

  钟涛叫道:“打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钟良浩抬起的手滞在空中,气得浑身发颤,何月华忙走过来,抓住男人的手,哽咽道:“老爷,咱……咱消消气,涛儿他……他也是一时糊涂。”说着看向钟涛,柔声道:“儿啊,娘和你爹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咱钟家着想,你将来时钟家之主,你成为郭家的女婿,日后钟家也能有依仗。你不喜欢玉儿,娶了稚儿,不也如了愿,玉儿再如何你也不该欺辱她,你若实在不愿可以跟娘和你爹说,咱退了这门婚事便是,何苦要做那样的蠢事?”

  钟涛咬着牙,不去看何月华的眼睛,自顾向卢俊道:“卢大人,您要判什么罪,钟某甘愿受罚,此事与我儿子无关,你放了他。”

  卢俊哼道:“本官当然得治你的罪,你儿子是从犯,也自当受罚。”

  一听,何月华面色微变,她实在不忍,忙向卢俊拱了拱手,道:“卢大人,还请网开一面,我儿也是一时糊涂,看在并未犯下命案,还请从轻处理。我孙儿被打成这样,有罪也已经受了,他也还是个孩子,请放了他。”

  说着,这位钟老夫人又看向刘长卿,请求道:“柳大人,请您看在我钟家为邺郡百姓所造的福业上,再给我儿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老生一定好好管教他,让他改邪归正,继续为邺郡百姓造福。”

  柳长卿看了眼钟涛,有些为难,按照律法,钟涛所犯之罪和适才藐视公堂颠倒黑白,足以判死罪,可真的处死了钟涛,钟刘两家只怕都得怀恨在心,如果这两家有所报复,邺郡气运有损,可就事大了。

  权衡再三,柳长卿看向了郭尚义夫妇,问道:“郭老家主,郭老夫人,两位认为如何?”

  他还得征求下郭家的意见,如果只依从钟家便轻判钟涛,势必会引郭家不满,作为邺郡第一家族,郭家比起钟刘两家加在一起的分量都要重。

  话音落下,何月华忙堆着笑脸,跟道:“亲家公,亲家母,念在咱两家往日的情分上,还请宽容则个,老生感激不尽。”

  郭尚义看着钟涛,皱着眉头,心中甚是不喜,但也不能真要了他的命,自己女儿还在钟家长子府,想要把女儿领回家,还得需要这厮的一封休书,便道:“老夫也不想做的太绝,既然钟夫人开了口,也罢,自当给您一个面子,怎么从轻处罚自由两位大人定夺,本案结束之后,这小子得休书一封,和我丫头断绝夫妻关系,今天老夫就要接女儿回家。”

  何月华忙道:“那是自然,既然两个孩子互不喜欢,咱们也不必再强求,此案结束,老生陪着两位亲家去西厢,将玉儿亲手送还二位。”

  郭尚义不说什么,看了看柳长卿和卢俊,道:“两位大人继续,轻判可以,牛府遭受的损失也得赔偿。”

  柳长卿忙点头,向卢俊道:“卢大人,要不判钟涛两年牢狱之刑,赔偿牛府……一万斤白银,其子钟飞无罪释放?”

  卢俊未说话,何月华道:“不!一万斤少了,为表歉意,我钟家愿意赔偿两万,不,三万斤白银。”

  这?三万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其余人听了都是一惊。

  钟涛亦是眸子大睁,叫道:“若是这样,我宁愿被判死罪!”

  何月华立马喝道:“你住嘴!”

  随即,忙堆着笑脸给卢俊拱手,道:“我儿的牢狱之灾也还望推后些时日,到时候他还需要替寒君出力,等此事了了,我夫妇自将小儿送来伏罪。”

  卢俊闻言,眉头微沉,他自然清楚,一旦将钟涛放了回去,想让他再来伏罪蹲牢狱千难万难,可何月华故意说到了寒君,他若不依,便是没将寒君放在眼里,寒君又和雷翁交好,冒犯了寒君便也得罪了雷翁,在这越国雷翁可得罪不起。

  一旁的焰姬幽幽地道:“钟涛颇得寒君和雷翁待见,本座和寒君来此的那件事情也快要到时候了,这期间扣下钟涛,确实有些拨了寒君的脸面。无妨的卢大人,钟家是大家族,钟老夫人亦是女中豪杰,她说的话自然不会食言。”

  卢俊苦笑下,心中感觉窝囊,却也只能答应,将惊堂木往案桌上一拍,朗声道:“罪民钟涛听判,念在你没有犯下命案,且受害人体谅,便从轻发落,判你两年牢狱,判赔牛府三万斤白银,七日内交付,又念你有要务在身,牢狱之刑暂缓执行,待要务完毕之后,再来伏罪,念在令子年纪尚轻,且已受惩罚,判无罪释放,往后好生教导,改过自新。”

  牛清风忙叩首谢过,钟涛随意拱了拱手,不情不愿。

  卢俊沉着脸喝一声:“退堂。”

  这件案子也就这样结了,总体而言,对牛府来说,这个结果也不算太糟糕。

  随后,牛清风一行人便又跟着钟刘两家匆匆赶去了钟家,准备接回郭家大小姐郭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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