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请酒仙人醉

　　篮子里有四个碟子，放着几乎已经变成炭了的整条鲫鱼，黑不溜秋的土豆块，一边焦一边生的猪蹄，以及上面飘着一层黑色块状物的煮白萝卜。

　　周羽看得怔了怔。

　　边上的牛清风福叔和虎妞探头来看，一齐捂住了鼻子，往后倒退两步。

　　那菜的味道简直有点呛鼻。

　　他们虽然想过这位牛大小姐不会炒出什么像样的菜来，但还是没想到会炒成这样，完全不能直视，别说人咽不下去，一条饿了好几天的狗恐怕都会嫌弃。

　　牛清风有些尴尬，圆场道：“品相虽不好，但全是小女的心意，她为了护好这四道菜，甘愿冒生命之险，以后再多尝试下，一定能够做得更好的。”

　　福叔和虎妞赶忙附和。

　　福叔道：“是啊，大小姐从来没有下过厨，这回亲自下厨，不要任何人帮忙，足以见得大小姐对小公子的心意，这四道菜寄托了大小姐全部的心思。”

　　虎妞道：“我最了解大小姐，她太善良了，真心想尽自己的能力给小公子做些什么，她能够做成现在这样子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灰头土脸的牛大小姐还伸着细小的胳膊举着篮子，在她的面庞上满是真诚，水汪汪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丝期待。

　　可能是反应过来自己做的菜确实不好，女孩很快又显出失落、懊恼、愧疚之色，低下了头，将篮子收了回去。

　　就在她收回去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探过来，将篮子接过。

　　周羽将篮子拿在了手里，微微一笑，道：“谢谢牛姑娘了，这四道菜确实是我最喜欢的。”

　　牛素素抬起头，水灵灵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青年，面上露出欢快的笑容，忙道：“那恩公快尝尝看。”

　　周羽笑着点头，捡起一块黑色的土豆抖了抖，落下来一层炭灰，然后一点也不犹豫，张嘴便一口吃下。

　　牛清风福叔和虎妞一起咧了咧嘴，他们看着都想呸口水。

　　周羽嚼了一下便顿住，神色微微有异，但很快又装作无事的样子，大嚼几口吞下了肚，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但很明显他刚刚吞咽的动作有些用力，应该是在努力克制不要呕出来。

　　这个黑暗料理的制作者牛大小姐立马满脸期待地问：“怎么样，好不好吃？”

　　周羽咽了几口涎水，笑着点头道：“嗯，很好吃。”

　　旁边的虎妞见了，眸子一亮，不可思议地道：“真的吗？”一个箭步奔过来，也抓了一块土豆放嘴里，结果才嚼了一下就吐了出来，连连呸口水，一脸的苦相，仿佛刚刚吃到了这天底下最难吃的东西。

　　虎妞边吐口水边看着周羽，皱眉道：“公子，这你也说好吃？”

　　周羽点头，又去抓了一块放嘴里，几口便吞下，笑道：“确实不错。”

　　虎妞无话可说，给周羽抱了抱拳，道：“公子，你真厉害。”

　　旁边的牛素素皱起眉头，有点不开心了，瞪着虎妞，没好气道：“你这妞儿不知好歹，小公子都说好吃，你偏说不好吃，哼！”

　　于是，这位牛大小姐也捡了一块土豆放嘴里，然后表情猛地一滞，实在忍不住，也吐了出来，皱眉道：“怎么这么难吃？”忙又去尝了另外三道菜，也连连吐口水，这四道菜一道比一道难吃，完全无法下咽。

　　看着周羽吃得分外享受的样子，牛素素反应过来了，不是他觉得好吃，而是为了给自己面子，故意说好吃。刹那间，牛素素心下猛痛，赶紧将周羽拿在手里的一块烧焦的鱼肉夺下，道：“恩公不要吃了，这……这哪里是人吃的菜，我让恩公为难了。”

　　说完，她低下了头，身子微微抽搐，传来哽咽之声，她费了这么大功夫做了四道菜，灌注了所有的情义和心思，以为会很好吃，却没想到这么失败，她觉得很对不起周羽，万分自责。

　　周羽笑道：“饭菜滋味的美味与否不在于菜的本身，而在于做菜的人，这四道菜是牛姑娘倾心而做，其中美味已经胜过了天底下最好吃的饭菜，我真的很喜欢。”

　　牛素素抬起头，眼中含泪，哽咽道：“可是，明明很难吃。”

　　周羽咬了一口半生不熟的猪蹄，笑道：“我吃的是这菜背后的心意，不是菜的滋味，我能感受到牛姑娘在这几道菜上倾注的心意，胜过所有美味佳肴。”

　　牛素素抹了抹泪痕，点头道：“以后我一定会学会做饭，一定给恩公做出成功的菜。”

　　周羽微微一笑，道：“好。”

　　牛素素允了允鼻子，道：“那……那恩公要多住几日。”

　　周羽又微微一笑，点头道：“嗯，都依牛姑娘。”

　　牛素素面上欢喜，连连颔首。

　　旁边的另外三个人相视而笑，大有一种奸计得逞的意味。

　　牛清风咳了咳嗓子，道：“那个，话说回来，厨房被丫头给烧了，今晚上我们只怕没有饭吃了，这四道菜小公子应该也吃不饱，这样吧，福叔，你去外面安排一家客栈，待会全府上下去外面吃。”

　　福叔欠身道：“明白，老奴这就去吩咐。”

　　之后，福叔自然是去安排客栈。

　　牛清风则在府上亲自处理厨房的事，一边处理一边等府上的其他人回来。

　　牛府作为豪府，在上邱有一些资产，包括三家典当行，两家商行，一家钱庄，四家织布作坊和五家客栈，招牌都是“昌福”，取名自牛家的发家老祖宗牛昌福，这些店铺的管事都住在府上，每天日落之前都要回来向福叔报告店铺当日的经营情况。

　　在牛府，大人物除了当家的牛清风，老管家福叔，大小姐牛素素和身份特殊的虎妞之外，就数这些掌管牛家资产的管事们了，他们大多都是牛姓族亲，一定程度上他们就是牛府的经济核心，关乎牛府的兴亡。

　　这次将大家叫在一起吃饭，也正好让这些人认识下周羽这位仙家人物，给这些人吃下一剂定心剂，意思就是咱们牛府现在有了一个小仙家，靠山非常硬，大家要相信牛府。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一桌饭，牛当家还有其他的小心思。

　　入夜时分，牛当家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客栈，福叔早已腾好了桌子，忙安排大家落座，作为今天的贵宾，福叔将最大的一桌给周羽坐上席，又故意将牛素素紧挨着他坐下，他自己和牛清风陪在左右两边，虎妞和牛府其他几位主要管事挨着他们依次而坐。其余人则各自在其他桌子上落座。

　　在上菜的时候，牛清风趁机将福叔拉到一边，道：“福叔，给小公子准备仙人醉。”

　　福叔笑道：“老爷，你这又是打什么算盘？”

　　牛清风往那边桌上望了望，道：“待会的目的是灌醉小公子和丫头，但给丫头的酒就不用仙人醉了，她修为低，受不了，给小公子的仙人醉用醇度最高的。”

　　福叔笑了，道：“老爷，你这为了讨个金龟婿，还真是不择手段啊。打从让大小姐做饭开始，您就已经盘算好这一步了吧？”

　　牛清风笑骂道：“什么不折手段，这叫顺水推舟，快去叫人准备吧。”

　　福叔嘿嘿一笑，道：“不劳您说，早就准备好了，周公子是仙家大能，给他的酒怎么可能是凡品，两坛仙人醉都在厨房放着呢，随时给周公子送上去。”

　　牛清风又一笑，意味深长地道：“福叔啊，你才是最老奸巨猾的啊。”

　　福叔朗声笑了。

　　牛清风敲了敲下巴，又道：“不过两坛够吗，小公子修为高深，仙人醉喝下去，只怕大半会被他体内的元力给缓冲掉。”

　　福叔望了一眼牛大当家，颇有些无奈，道：“老爷，您不是不知道，仙人醉的劲力有多大，一坛下去，人仙都受不了，两坛就更别说了，除非周公子真的已经是中五境的大能。如果真是这样，老爷也尽管放心，库房还有备着的仙人醉呢，保证周公子醉倒在大小姐的温柔怀里。”

　　牛清风点点头，拍了拍福叔的肩膀，道：“有您这位大智慧，我放心。”

　　两人都笑了。

　　回到桌上，牛清风和福叔落座，后者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大小姐的顽疾终于有了治愈之法，不几日大小姐就能够痊愈，这是牛府这两年来最大的喜事。”

　　言毕，一群人连声欢呼叫好。

　　福叔继续道：“这都得归功于周小仙家，若不是他，大小姐的病不可能这么快能够治愈，小仙家是牛府的贵人，今天这顿饭是为他采药归来庆贺，你们能够在这间客栈吃上最上等菜肴，也得感谢小仙家。”

　　众人齐刷刷望向周羽，给他投来灿烂的笑脸。

　　周羽忙回以真挚的微笑。

　　这时，酒端上来了，装酒的容器都一样，但很显然放在周羽面前的那一壶酒要更沉重一些。

　　福叔赶紧给周羽倒酒，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来道：“周公子，老奴起个头，先敬您一杯，感谢您救了我家大小姐一命，先干为敬。”说着，仰头一口闷下。

　　周羽赶忙端起酒杯，摆手道：“福叔言重了，我都是举手之劳，应尽之责，那我……我也敬您一杯。”说着，也一口喝下。

　　那一瞬间，周羽面色便是微微一变，俏眉皱起，他没喝过酒，只以为这酒跟茶差不多，一口气喝下，登感一阵辛辣，十分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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