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七回 封老太太
且说吴熳与顾氏进城后便分了手,各自归家。
时到家进院,便见男人在院中置了架美人榻,歪着看书,旁设小几,茶点齐全,甚是惬意自在。
只这榻直直朝着院门,生怕进门人瞧不见似的,吴熳只觉好笑,也不理他,从袖中取出古籍,丢进男人怀里,便自顾自入内室盥沐去了。
两刻钟后,她头发半干,披散着至院中吹风,就见男人弃了手中书,正看那古籍。
见她来,男人“啪”一声合起古籍,肃着脸问她,“大奶奶又做了甚惊天辟地的大事?”
胤礽直直盯着妻子,今儿一早,如州城内哗然,盖因东南圣仙娘娘庙里的神像无故裂成了两半。
而昨晚又响了两声惊雷,遂都猜测是被雷劈了,可“圣仙”一向积德行善,上天为何劈她的圣像,人人不解。
胤礽一早便派人去衙署打听过了,说那位“圣仙”周先生也随贺夫人去了郊外,他不信其中没有妻子的手笔。
且这医书,上述狐族医术,精绝玄妙,而这纸张,若他没认错,应是唐时的云蓝纸,真正的古籍,能保存如此完好,极为不易,妻子从何处得来?
趁她洗沐时,胤礽找了兆利来问,可兆利一问三不知,只说听得哪些响动,见着些屋内院中何种惨状。
兆利愧得都快将头埋进胸膛里了,而胤礽光听这些,便焦躁心切,恨不得冲进内室问个明白。
但理智尚存,只强压担忧与暴躁等着,不想妻子出来后,若无其事,自然占据美人榻另一头,闲适晾头发,叫他气得牙痒痒。
又听人不疾不徐、轻描淡写叙着昨晚的跌宕起伏,胤礽一句句听着,脸越来越沉,闻有淫狐觊觎她,眼中聚起戾气,连古籍也不顾了,捏得皱巴。
“只削去一只耳,便宜它了。”胤礽幽幽看着妻子,评价道,她下手太轻了。
不过,胡四相公……
昨儿他才从张虚一口中得知此狐,晚间妻子便遭遇上了,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观这古籍,张虚一所言不虚,这狐狸确实有可能活了上千年,且听妻子描述,周雪月对其极为畏惧,又与地府交好,轻易能请动判官,可见其地位奇高。
只那狐与他们多半也就此一次交集,修为多高深、地位多尊崇,皆与他们夫妻无关,胤礽只盼着他真如狐仆所言,会严惩那淫狐!
夫妻二人又说起周雪月的下场,胤礽对其做下此等事,尚能投好胎亦颇为不满。
吴熳只安抚道,“如此也好,救了三哥儿的功德助她投个好胎,也算因果两清,若叫三哥儿一直背着这恩,来日被动从别的什么地方找补,坏了事,才叫不好。”
胤礽听着,沉思片刻,也是,怒气渐平。
今日聊过,夫妻二人便将周雪月此人及相关之事皆抛之脑后,只如州城内,却因此起了阵不小的风波。
圣仙圣像不论如何重塑,都以开裂收场,周雪月以前得罪过的官吏趁机下场,直言周雪月触怒上天,不配享庙,提议就此拆除如州所有圣仙庙。
而受过周雪月恩惠的人家,及东南镇上因周雪月先知活命的百姓们却不肯,联合起来,轮值围住圣仙庙,怕有人打砸私拆。
两方人士闹得不可开交,一应请贺成瑞做主。
贺成瑞被闹得焦头烂额,听得周先生随妻子出门一趟,便投胎转世去了,怎么都说不过去,妻子语焉不详,不清楚来龙去脉,他只得亲自上门询问情况。
胤礽据实以告,贺成瑞气的红了眼。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真相会是如此,而周先生竟如此糊涂,以女子为诱饵做下此局,贺成瑞悔自己识人不清!
幸亏贾琛媳妇武艺在身,若是因此遭了难,妻子与他难辞其咎,只愧疚致歉,掩面而去。
但周雪月活万千人命的功德是实打实的,不可磨灭,贺成瑞只得另想办法,将所有狐仙庙的主殿换了正神。
而受过周雪月恩惠与庇护的如州东南与城内两处,在配殿中设一无字牌位,供人拜祭。
如此,虽不能叫人人满意,可也别无他法,双方只得妥协,只有无字牌位的两处庙宇,配殿香火都比主殿旺,此乃后话。
事了后,吴熳与胤礽的日子平静了许多,夫妻二人常四处闲逛,游山玩水,胤礽写写画画,路遇稀罕之物、特产之物,便着兆利采办上不少,走水路运送去别地儿的铺子中货卖。
吴熳则出门时放松心情,在家便专注炼化狐丹。
狐丹炼化之法虽与吸收兽核不同,但效果相仿,叫吴熳的异能提升了许多,那日与周雪月的对战中,她的身体比之前灵活敏捷不少,能控制的火焰也变多了。
且这狐丹不愧是狐狸经年修行所得之物,极耐吸收,她炼化过许多次,莲香的狐丹也不见变小多少,吴熳猜测,也可能是她异能等级过低之故。
遂叫男人增加了治病的频次。
盖因她发现体能的阴气似压制了她的异能增长,随着排出越多,她的异能变强不说,提升速度也变快了。
只胤礽高兴又痛苦,毕竟身体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此事亦热衷,只行房后,妻子疼得战栗的模样也叫他心疼。
又见人每日神色淡淡,却心情愉悦,精神奕奕,只得随她。
至于那古籍,吴熳学起来实在费力,且让胤礽先学,会了再教她。
她只着兆利买了本黄帝内经回来,从最开始的经络穴位开始认起,但效果不佳,没看上两页,眼皮总不自觉下滑。
可终于叫胤礽发现了她这一“学渣”属性,一晚上搂着她笑得打颤,吴熳面无表情,盯着藕荷色的纱帐发呆,看这男人什么时候能停。
一日,张道一再次下帖请胤礽,此次还附了贺成瑞的邀约。
当日,张虚一拜访他离去后,学政张道一便得了信儿,下帖邀他参加文会,胤礽来如州几日,对此人人品亦有耳闻,不大看得上,不愿也不便与之往来,就拒了。
此后又接过几次帖,胤礽也都找借口拒了,以为此人已知晓他的态度,不想竟如此契而不舍,另辟蹊径也要邀他,胤礽想了想,便应了下来,打算去看看他究竟想干甚。
恰巧,顾氏也下了帖子邀吴熳去赏花,夫妻二人便分头去应约。
时顾氏在花园中设了宴,丫鬟引吴熳进来,便见一位娴静的老太太已列坐。
几人互见过礼后,顾氏方向吴熳介绍,这位老太太便是当日在庙中为她接生之人。
此事过去许久,顾氏言辞中感激不减,老太太见状,忙说,“夫人言重了,那日庙中生育过的妇人众多,老身不过离夫人近些,搭了把手而已,不值如此。”
顾氏只摇头,她知当日情况有多凶险,在场知她身份的人亦不在少数,可敢出手帮忙的,不过老太太一人而已,她自是铭记在心。
吴熳静静听着二人你来我往互相道谢,又闻老太太问起什么消息,顾氏无奈沉默,老太太失落片刻后,反安慰顾氏无碍,叹息道,“找不见便找不见吧,许是老身此生便是这孤苦命。”
后似不想说伤心往事,引顾氏说起园中之花,顾氏也顺意,拉上吴熳,三人一起赏玩起来,闲话笑声不断。
午时,用过饭,顾氏命人将老太太好好护送回家。
而吴熳一时走不了,只因贺家小哥儿紧紧抓着她的衣襟不撒手,顾氏、奶娘一上手欲掰他,他便哭,吴熳只笑,“三哥儿这是留我呢,他嫂子便再陪他坐坐。”
这话引得顾氏和丫鬟婆子们发笑,顾氏伸手点点孩子的鼻子,跟吴熳道,“个好色的坏小子!”
小孩子也不知大人说什么,见没人阻他了,只欢喜地在吴熳怀里扭动,抓抓吴熳,又碰碰母亲,自己玩得开心,眼睛都笑眯了。
叫吴熳这般冷硬心肠之人,也柔和了一两分。
顾氏见状,又说起那位封老太太,不住叹息,“……老夫妻二人年过半百方得一女,叫家人抱出去看个社火就丢了,如今久找不见,还不知在哪儿受苦呢。”
顾氏也是做母亲的,平日里孩子哭闹都觉心疼不已,哪儿敢想丢孩子的事儿,一想封老太太的遭遇便替她难受。
夫君外放多年,也有些人脉,再加上贺家与顾家之势,寻了这几个月都不见消息,她都不知如何办才好。
忽听侄媳妇说,“婶子与我详细说说那孩子的长相、年岁这些,没准儿我们在路上便遇上了。”
顾氏欣喜拊掌,确实!琛哥儿常年在外行走,说不得能遇上的,忙与吴熳道,“那女娃名唤甄英莲,年十二三,眉心有一米粒大小的胭脂痣,应是极好辨认的,只姑娘家不能常在外走,故难寻了些,你们能遇上就好,遇不上也……”
顾氏说着,忽见侄媳妇愣住,便停住话,奇怪望着她问,“怎么了?”
吴熳回神笑笑,甄英莲、封氏,这也太巧了!只问顾氏,“不知老太太的夫君名讳?”
顾氏不解她为何这样问,只她亦不知,只答,“我也不知,只听说早几年抛家弃口,跟着一跛足道士出家去了!”语气甚为不悦。
女儿丢了没找回,妻子在婆家受岳丈搓磨,一个大男人竟说走便走了,如此没担当,实难叫人喜欢得起来。
这可不是就对上了,吴熳暗自叹息。
先时才被两次警告不要妄动此界因果,可这因果总与她撞上,不动如何能行。
甄英莲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命途多舛,先为婢后为妾,又被薛蟠嫡妻夏金桂折磨而死,如今其母于贺家夫妻有恩,这夫妻二人又与她这个知情者息息相关,那就说明命便不该如此。
遂边逗孩子,边与顾氏道,“可巧了,路上没遇见,我在都中倒是听说这么个女孩……”
顾氏闻言,微愣又惊喜,忙问那女孩是何情形。
吴熳与顾氏讲起薛蟠为了香菱打死冯渊之事,如今那孩子已被带进贾府了。
顾氏听完大怒,拍桌道,“胡闹,荒唐!”
这个薛家子打死人没受审,还将那孩子原本将有的大好日子毁了,将她抢回去做了丫头,简直无法无天,但又一想都中大多勋贵子弟的作派,只咬牙不屑言语。
又命丫鬟取了纸笔来,写信回都中,请家中人代为调查核实,若那孩子真是老太太的女儿,便将人接出来。
至于薛家,顾氏冷哼,皇商而已,有贺顾两家出面,又有治国公府在后,不信他们不放人。
顾氏不打算眼下就告知封老太太,只等人确认了,接回来再说,否则空欢喜一场。
吴熳这里,顾氏也嘱咐道,待都中传信来,若不是,还请他们小夫妻路上注意。
吴熳知晓结果,也不介意,只笑着应下。
直至孩子在她怀里睡着,顾氏叫奶娘来抱了走,吴熳方得解.放,回家去。
只马车离家门口尚有几步,便停住了,车厢外吵闹异常,吴熳察觉车辕上的护院下去了一人问情况,便安坐着等消息。
只听人回来报说,“……一个嘴上长了瘤子的书生,来请王官儿治病,王官儿不医,那书生便在门口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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