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雪上加霜
大雪纷纷扬扬，如鹅毛般飘向大地。
自古瑞雪兆丰年，农民百姓们最盼着冬日的雪，可以积水利田，过一个好冬。
可于萧山而言，眼下的这场雪无异于雪上加霜。
出了城，四野寂寂，白茫茫一片。
萧山努力回想了般若寺的方向，这才带着萧木何往西北疾驰。
身后的人一丝声响也不发，萧山的心也跟着不停往下沉。
“王爷、王爷！”
他一边急甩缰绳，一边不停唤他，生恐他就此睡过去。
好半响，身后终于传来了微弱的呓语：“媛儿……”
“阿弥陀佛，”般若寺禅房里，饶是素来沉稳如了空大师，在看到深夜拜访的萧木何主仆后，亦掩饰不住吃惊：“数日未见，王爷怎地病得如此厉害？”
“方丈大师，王爷有急事要问您。”
萧山亦是焦急万分，他走至床前将萧木何扶起靠在枕头上，沉声唤他：“王爷，我们到了。”
连日来，萧木何为了查清石钧的身份，一直没日没夜的忙碌。
几个时辰前，在宫中乍然得知一直以来在找的人很有可能是自己后，极大的刺激下，他不由怒急攻心，生生地呕出血来。
接下来到般若寺的一路上，又遭受风雪夹击，整个人更是昏昏沉沉，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此刻，完全凭着一口气在撑着。
他还不能倒下。没有查清真相前，他必须得清醒。
“大师，”箫木何的薄唇已经干裂，他整张脸上都是虚汗，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上次本王带王妃来，你道她曾经遇险，你可还知道些别的？她在哪里遇险？又遇到了何人？”
了空大师见他深夜前来，竟是为了问这桩往年的旧事，当下略有些诧异。
不过面对当今圣上最喜爱的皇子，他也不敢怠慢，忙凝神细想了一下，方回道：“微臣记得，那一年侯府的少夫人带着沈三小姐来斋戒，有一日，三小姐因贪玩偷偷溜了出去，后来丫环独自跑回来，说三小姐脚受了伤。当时我们听说后极为担忧，便马上派人上山寻找。”
“可找着了？”萧木何急问。
明明，他对这些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可不知为何，脑中已浮现了一个模糊的女童身影，他看不清她的脸，但却知道，那就是沈时媛，他的媛儿。
“他们寻到那里的时候，三小姐已不见踪影。当时天太晚，林子里又不见光，大家找到半夜不得不先回来，第二日天还没亮，便又出去寻了，这一回才总算找到了。”
“那一晚，王妃究竟经历了何事？”
“这……”
“求大师告知。”
眼见他姿态放得这般低，又想到他与沈时媛之间的关系，了空大师这才道：“据老呐听闻，那夜有一位少年英雄救了三小姐，至于那人是谁，因事关女孩子家清白，沈夫人未提，老衲也未曾问。”
那人是谁……那人自然便是木头哥哥，便是假冒石钧的萧木何。
知道了这个，眼前好似出现到了一道蛛网，往日那些不经意的蛛丝马迹，就这般在网上一根一根浮现。
“你上面的这对小鸳鸯是照着谁画的？本王瞧着倒有些面熟，似乎像哪里见过一般。”
“是么？那王爷觉得像谁呢？”
“唔……只是乍一看觉得眼熟，细想却又想不出了。”
“媛儿这诗，跟这景倒不太搭，依本王所见，这画中男女分明正眉目传清，想来彼此已心意相通了。”
“王爷所言甚是，妾身识字不多，让您见笑了。”。
“刚才大师跟你说的何事？什么旧疾？”
“九岁那年随我娘来此斋戒，因为贪玩溜了出去，结果在山间遇险，腿受了些伤。
“小孩子单独出去，的确要当心些。”
媛儿、媛儿……以前的那许多回，你都是在提醒我么？
为何，你不提示得再明显些？
为何，我竟一点都记不清了？
萧木何努力地皱眉回想，可是那些明明存在的记忆却被什么东西阻隔着，始终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
正想着，蓦地，一口腥甜冲向喉间，转瞬间他又咳出一大口血来。
“王爷！”
*
一夜瑞雪之后，连着两日皆是大好的晴天。
因防着萧木何再擅闯，故而童太君将沈时媛院子前后皆安排了侍卫，彻夜不休地轮守。
这天，她因在屋中着实闷得慌，便准备去外头花园中走走。
夏霜忙给她披上厚厚的狐裘，问道：“王妃，可要我带上手炉？”
沈时媛失笑，摇摇头嗔道：“不必啦，一会儿咱们便回来了，我哪有那般金贵？”
从王府出来后，她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不仅吃得下去东西，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
对于这一切，夏霜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她于是笑嘻嘻回：“我这不是怕您冷着么。”
一时主仆两人出了院子，一道往园中行去。沈府虽不如楚王府那般华贵，然也是百年的世家，园中的一草一木，皆是由工匠大师精心设计，承载了沈时媛快乐的儿时回忆。
此刻，沐浴着冬日的暖阳漫步其间，她的心情也越来越和煦。
主仆两人慢慢走着，夏霜忽地想起一事，忙跟她笑道：“王妃，我昨日里听说，老太太准备过完年给您再许一门亲事呢。”
沈时媛听到这个消息，脚步一顿，忙问：“可知是哪家？”
她现在不同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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