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国之利器（一）

也有人心中有怀疑，这是不是故造声势啊。
  大家伙沸沸扬扬的宣传，不就是要宋国的矿石吗？万一人家不信，就要等着你们做出来，才肯合作呢？
  反正矿石在人家宋国人手里，你用中等矿石冶炼出了好铁，我再和你合作不迟。有我这好矿石，不信你们不合作。
  “当然了，这些光说没用，最重要的，是做出来。最好，还是当着宋国人的面，做出来。”萧月岚的自信打消了在场人的最后一丝疑虑。
  “我打算，邀请各国工匠齐聚西岭观摩，看我西岭如何用最低等的矿石，炼出最优质的铁。也请所有人监督，并无作假。”
  “这里面有几个关键步骤，图纸上是没有的。”
  “明日现场，我会为大家一一展示，消除大家心中疑虑。然后，请大家通知天下工匠，下月齐聚西岭，再给天下人演示一次，免得他们说我们作假！”
  “好！”
  “等我们展示了自己的技艺，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宋国同行。二选一，合作共赢，或者我西岭自己干，大不了少赚点，也能把他们的这行业挤垮！”
  “公主千岁！”
  宴会达到了高峰，众人举杯欢呼。
  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商贸战了，似乎到了一定的国体高度。
  公主好大的手笔。
  秦家主秦勇脸上露出和众人同样兴奋的表情，心却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乖乖，这名义上的女儿，玩得可是够大，自己老友一直说她胆大，这哪里是胆大，这是从来没怕过啊。
  秦家出面，带着西岭南众多世家和宋国硬刚，这先不说输了会如何，就是赢了，后面得有多少接踵而来的事啊。
  朝廷工部，天下匠人，用不了几天就会把目光全部集中到这里来。铁器，兵家利器，国之重器，是一把可以撬动天下的利剑。
  这泼天的富贵，秦家可接的住？失败了，就成了天大的笑话。经历半生风雨的秦勇，此时恨不得把家主位子立刻传给谁？
  宴请进行到一半，萧月岚和秦修竹等人回到后院，重要的事情说完，其余寒暄、拉交情和宴会结束后送客等招待事项均有秦家主秦勇去操办。公主的身份是露脸就给足面子了，和他们多聊就自降身份。萧月岚尽管是平和近人，但这规矩还是不能破的。
  两人在后院坐定，牛大锤照例院门口守着，现在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沐卉陪着他。
  秦修竹给萧月岚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端起来喝了一口。
  “月儿，方才的用低等矿石，炼出最优质的铁，是否真的能做到，还是你在虚张声势。”
  “一半一半吧！”萧月岚端起茶杯吹了吹。
  “啊？”秦修竹莫名其妙，“这还有一半的？”
  “伯父擅长机关术，同时对天下技艺都有所涉猎，你当年走得早，没有机会跟他学习。”
  萧月岚似乎在回忆过往，“铁矿炼铁，对铁矿质地要求很高，这很正常。这就像酿酒提纯，很多时候往往需要一遍甚至多遍才可以。”
  “但冶炼又不同于酿酒，一遍没做好，出来了一炉可能就是废铁疙瘩。这种废铁，一碰就掉渣，当农具都没人要。”
  “所以，炼铁炉的造型，步骤和火候，连用的炭火，都非常重要。”
  “但是，光有这些还是不够用的。”
  “古往今来，无数工匠试验了多次，都是拿这西岭的铁矿没有办法。不仅西岭，其余各国也是。铁矿的质地，就决定了炼出铁器的优劣，如果真有办法解决，那可就是一个跨越的进步，会让天下人都侧目的。”秦修竹面色凝重，“这种冶铁技术如果成功，将会青史留名。”
  “所以啊，我只能假装成功一半。”
  “假装？月儿，你刚说一半，现在又说假装，我心里没底了。”
  “如你所说，如果真有法子可以做到。那么步骤，冶炼炉样式，这些就算保密得再好，也终究有一天会被偷学，毕竟是国之利器，令人垂涎。何况，你这在大同广众之下，让所有人看着。还演示两次，一次给自己人看，一次请天下人观摩。月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有几成把握？”
  “有个五成吧！”
  “什么，五成？五成你就敢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西岭世家保证，还扬言要向天下工匠展示。”
  “对啊，这不一时激动说了吗，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萧月岚此时一副小女儿状，丝毫不把这当回事。
  秦修竹这回坐不住了，站起来走来走去。
  萧月岚端起茶杯来，余光却瞄瞄秦修竹，气定神闲的，眼睛里藏着小小的狡猾。
  此时，秦家主秦勇从外面请见。看来也是坐不住了，宴会还在热烈进行，这秦家主就假借尿遁，急急的跑来问计了。
  一进院子，就看见秦修竹在着急的走来走去。
  秦修竹一看秦家主，正要上前见礼却被秦勇挥手拦住了。
  “别，世侄啊，这儿没有外人，咱就别客气了啊。”
  萧月岚也要站起来。
  秦勇赶紧拦住，“公主啊，您更别客气，您身份在那里呢。”
  “世叔，您这就见外了，当初要不是您冒那么大风险承认我们的身份，我们两个难能有今天。”
  当年秦家这么大的家业，秦勇却敢于为将两人收留，并把秦家身份给二人，足以见秦勇的为人。同时也可见秦家的家风，重义轻生。
  “既然这样，那我斗胆再叫你一声世侄女了。”秦勇叹了口气。
  “世叔，来，坐下喝口茶。您对我们的大恩至今无以为报，跟我们就真不用客气了。”秦修竹按着秦勇坐下，萧月岚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世叔，您是来问那个用劣质铁矿，炼出优质铁的事吧。”等秦勇喝完一口茶，缓了缓气息，秦修竹开口问。
  “对啊，刚才月儿的话我是真没底。当然，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可是叔说句实话。在这冶铁行业大半辈子，秦家也是世代铁匠，月儿那图纸刚才一展眼，看得确实是那么回事。可是细想起来，这无碍乎是风箱位置，炭火温度，加上淬炼等工序。这感觉真的能炼出优质铁？月儿可曾实践过？”
  “这不正在问吗？我也刚问此事了。”秦修竹指指萧月岚，一脸无奈，后者还抿着嘴，一副小天真的样子，丝毫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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