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任苗苗,因为我才发现,这段时间自己的小心遮掩在她的直白面前早已无所遁形。
我想起专门去找李笠,却装作不经意打听他心意的场景。
我站在他面前用最洒脱的语气问:“诶,你有喜欢的人吗?”
像无所谓地开玩笑,又像恶作剧地调侃。
他看了我一眼,几乎没怎么思考地说:“有啊。”
明明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我心里却很重。
终于,一切尘埃落定——隐约的担心成了真,暗暗的期待落了空。
任苗苗这几天精神有些消沉,所以我小心翼翼地思量着该怎么告诉她李笠有心上人的事才能不雪上加霜。
我还在纠结措辞时听到她开口:“张得满来找过我了。”
“嗯?”
“我托了大姐给他带话……”
“然后他就来找你了?”
“嗯。”
“他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没关系之类的,只不过……”
我看着她失落的样子,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等着接下来的话。
“他还告诉我,李笠有喜欢的人了。”
我有点惊讶又觉得正常,连我都知道的事张小胖自然也可以知道,只是我没想到张小胖居然会专门来告诉任苗苗。不过,与此同时我也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因为我害怕,更不知道当任苗苗投来探究的眼神时,要怎么解释上赶着帮她去询问李笠感情状况的行为。
我犹豫再三,问道:“那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重要吗?”她声音发涩,语气有些自嘲。
“张得满人不坏。”我没头没尾,干巴巴地说。
“我知道,但我不喜欢他。”她回答得坚定,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我感觉谈话即将陷入死循环,我并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在自己也正陷入相同困境的情况下。
任苗苗却突然歪倒过来,头搁在我的肩膀上,说:“你没看出来么,我这人是极端的外貌主义,那个张小胖……”
“是张小胖吧?你们好像都这么叫,要是能瘦下来,兴许还有点竞争力。”她话说一半又坐直身体,完全是自问自答的架势。
我转头看着她,刚刚还那么伤感,这会却在“头头是道”地分析,年轻姑娘的心思还是难猜。
很快她又叹口气,有些可惜地说:“哎,女为悦己者容,我那条红裙子算是白买了,还挺贵的。”
她的脸皱成一团,我想也没想地说:“没白买,‘悦’到我了啊。”
她睁大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咯咯地笑起来。
我和任苗苗并肩坐在操场的高台上晃悠着腿,心里不免感叹——失恋果然是女孩子之间感情升温的催化剂,她们不一定会掉眼泪,但一定需要找一个人聊聊。
“你可不是我的目标,裙子留着,我准备‘悦’下一个人了。”
“其实张小胖蛮可爱的。”
“嗯,是蛮可爱的,要是能瘦下来就更可爱了。”
……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直觉得闵瑞的执行力很强,但办事效率那么高还是惊到我了。
不久前才提到的村民、运动会,在即将进入盛夏的档口就被安排上了。
不过确实是因为之前没有举办经验,加之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所以运动会加了限定词,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趣味运动会。
闵瑞找到我说起这个事的时候,我早已完全忘记了当初的“豪言壮语”,经他几句刻意的提醒才恍然想起。
我郑重地报了几个项目后,闵瑞露出欣慰的笑容,表示满意。
运动会当天晴空万里,并且因为开始时间定得早还有丝丝凉风拂面,总的来说就是体感很好。
任苗苗在我的撺掇下也报了两个项目,她嘴上说我烦,其实也觉得这种活动新鲜。我们在一旁站着,摩拳擦掌地等待被叫去比赛。
任苗苗这一周都没再提起李笠,我因着同样的心思也在努力回避。我常常在心里给自己安排几个理由,最后认定是我到了这个年龄还没谈过恋爱,猛一遇着个皮相这么好的,招架不住属实正常。
这种男人既然注定不是你的,那就必须远离。
奈何,这个必须远离的男人此时正双手插兜地站在对面——我以前从没意识到,我们村是不是真的有点小。
当我不再欺骗自己把他当小孩,承认他就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时,我看他的感觉就彻底变了。
我瞄了眼任苗苗,她的状态跟我有几分相似,显然是也看见了对面挺拔的身影。除此之外,不远处还有张小胖和丁元一行人。
我报的第一个项目是《两人三足》,各个队伍和两两合作的对象全部通过抽签方式产生。
我把手伸进抽签箱,没有翻动就急着抽出来,原因无他,身旁站着个能改变我心率的人。
那人倒是自在,我的手将将抽出一半,他就挤了进来,粗砺的掌心擦过我的手臂和手背,使得那片皮肤瞬时发烫。
我捏着纸卷想离他远一点,偏偏签不遂我愿,我俩竟抽到了相同的数字,我的心率又要不齐了。
任苗苗那边也没好多少,她跟张小胖抽到了一组。张小胖体谅她,察言观色地开口说问问别人应该可以换张签。
任苗苗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她心知张小胖没有错,并且对她很好,不想让人尴尬又不愿意解释,于是语气生硬地说了一句“遵守比赛规则”。
张小胖的开心是肉眼可见的,毕竟这种情绪最难掩藏。
我和李笠是第一棒,我的左腿和他的右腿被结实地绑在了一起。他比我高,手自然地揽住我肩头,我的身高好像正好达到使他胳膊担着最舒适的位置。
他挑眉,毫不吝啬地赞赏:“还不错。”
我始终不吭声,就在比赛开始的前一刻,他手上稍加用力,捏了一下我的肩膀,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反驳:“搂着我的腰。”
我承认我没什么骨气,简简单单五个字就足以令我乖乖听话,只因为对方是他,那一切都合情合理。
一路上我的心都怦怦跳个不停,以往也不是没有挨得近的时候,但像这种贴着他的身体,连温度变化都能清晰感受到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交棒之后我们站在一边,他的胳膊始终没有放下来,我不知道他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但我觉得我总得做点什么。于是毫无预兆地弯下腰开始解绳子,他大概是被我闪了一下,不过也只是轻微一动,很快就平稳下来。
这绑绳子的估计也是个较真的人,系这么紧干嘛,解都解不开。我费了老半天劲才有点松动,我努力不接触他的小腿,可军绿色的裤腿却总是撩拨着我的手心,扫得我心猿意马。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越急手越笨,最后使劲一扯,头顶传来“嘶”地一声,我来不及抬头看他的脸,就被一把提了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提我了,我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想到这个问题,我自己都觉得有点绝望。
他垂着眼看我,眼型的弧度真漂亮,然而这么美好的人却说了句不怀好意的话:“你的心脏还好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接着说:“跳这么快,平时缺乏锻炼,身体素质不行,才跑这么几步。”
我不是身体素质不行,我是心理素质不行。
我承认,但还是忍不住狡辩:“凭什么是我心脏跳得快,我还觉得是你。”
“是吗?”他皱着眉,好像真的在疑惑。
然后突然把我捞进怀里,用手按着我的脑袋,让我的耳朵贴近他的胸膛,问:“那你听一下,到底是谁?”
我觉得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我使劲推开他,骂了句“神经”,转身就跑。
他的笑声仿佛有魔力,萦绕在我耳畔,这个人明明一身正气,为什么这么会蛊惑人心。
日头越发盛了,报的第二个项目还没轮到我。
我四处张望想找找任苗苗在哪,却发现张小胖正把一瓶水捧到她面前。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过了好一会她才终于接了过去。
张小胖不知道从哪弄了片大荷叶过来,挡在任苗苗头顶,那画面看上去滑稽又带着点温馨。他就不会跟那些去海边吹风的小情侣学学,撑把伞么。
我报的第二个项目是《篓中接物》,我的队友看起来就比较灵活,他胸有成竹地让我选择。本来我想选抛球者,又觉得自己从来扔东西都不准,最后抱着篓子走到画好的长线外,准备接球。
其实接球也不容易,好在队友每次扔球过来都是一条标准的抛物线,十个球我倒是能接上七八个。
就在我越来越得心应手的时候,对面的球却突然偏了方向,和我的位置相去甚远,我本能地往球的方向奔跑。因为速度过快,我的脚步跟不上,情急之下探出身体、伸长手臂,举着篓子终于在最后一秒接住了球。还没来得及高兴,由于我只扭转了身体没有扭转双脚的方向,所以很快就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砰”一声伴随着尘土飞扬,也吸引来了很多目光。
球散得到处都是,篓子也被我压变了形,我正挣扎着准备爬起来,就被一股力量带着悬了空。
我抬头看着闵瑞,他的太阳穴处还挂着汗珠,撸起的衬衫袖子下,没有遮挡物的手臂,青筋可见。
他转头对着比他后跑过来的人说了句“我带她去一下卫生室,你留在这边”,就抱着我离开了。
我不自在地说:“我可以自己走。”
他没理我,脚步却加快了许多,导致那颗汗珠更迅速地从侧脸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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