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月考后六班的状态，陆知南只想到一个词：群魔乱舞。
这帮货在考完以后就跟完成任务了似的，完全放飞，上课秩序大不如前，大有考完这次以后日子就不用过了，要多浪有多浪。
这不，第三节课本来是化学，可化学老师不知道有事还是怎么，临时让一个别班的老师来顶岗，这老师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脖子上挂着副老花镜，说话慢慢悠悠，学生在下面闹成什么样也不生气。
倒是陆知南有些受不了，在一片喧闹嘈杂声中还得集中精力听老师讲课。这种体验太痛苦了，所以他也只坚持了不到十分钟，便找出本化学练习题册，埋头自己研究起来。
顾向北则单手支头，一脸痴迷的看着他。
早在考完第二天，顾向北就死皮赖脸的把陆知南的东西挪了过来。起初赵霄童还想反抗一下，但被顾向北一句话堵了回去：“知道什么叫愿赌服输吗？要不你下次考试也进步个100分？”
“我……擦。”赵霄童真想一口吐他脸上。
让他进步100分？
赵霄童很想问顾向北一句：“你知道什么叫脸吗？”
但他不敢。
虽然北哥在学神面前挺怂，但揍他肯定还是不会手软的。
而且赵霄童很快就想开了。
没了学神，就不用被各种碾压式的惨虐，他还能虐人。比如这会儿，李文浩求他都求了快十分钟了。
“借我抄抄，求你了，这次没了北哥垫底，我指定倒数第一，要被我妈知道我还不做作业，她肯定能揍得我满地找牙。”
“不借。”赵霄童相当无情。
“哎呀好小童，哥！我叫你哥行了吧，借我抄抄……嘤嘤嘤……”
前面的热闹与顾向北一概无关，他的眼中，现在只容得一个陆知南。
被人眼皮都不带眨的看了快十分钟，陆知南终于受不了了。
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我脸上有花？”
“……呃。”顾向北醒悟过来，摸了下鼻子：“没。”
“没什么？”陆知南用笔点着摊在他面前的卷子：“十分钟了，一句课没听一个字也没写，你是不是以为这次考完就完事了？”
顾向北没说话。
“大哥，你醒醒，往后考试还多着呢。”陆知南试图叫醒他：“这学期也才过了一个月，至少还有一年半才高考，您这就觉得完事了？”
顾向北还是没吭声，随后默默摸出一支笔，划了两道，发现没墨水。
他拿起没水的笔给陆知南看。
陆知南看着他，看了五秒，“啧”了一声，从自己笔袋里摸出一支笔给他扔了过去。
“半个小时！把你面前那张卷子写完。”
听语气都知道陆知南的耐心已基本告罄，顾向北不敢再耽搁，乖乖写了起来。
只是写完一行，偏头一看陆知南的习题册，真想把自己写上去的字抠下来。
太他妈丑了。
“哎……”顾向北用胳膊轻轻撞了撞陆知南，那力道，要是李文浩看到估计得哭。
“你写得什么字体？”
“瘦金。”陆知南没抬头，笔也没停：“怎么了？”
“挺好看的。”顾向北说。
不光字好看。
写字的手也好看。
“想学？”陆知南笑笑：“这玩意儿可不好练，得坚持，我都练了十来年了。”
“嗯。”顾向北点头。
“练字其实是件很有意思的事。”陆知南微蹙着眉，边解着一道化学式边说：“刚开始可能觉得枯燥，一遍遍的重复，会很烦，觉得累，不过一旦出了效果就会上瘾，自然而然坚持下去了。”
“嗯。”顾向北依然点头。
“其实不光练字，包括学习也一样，都是一个习惯养成和经验积累的过程，看起来难，但只要下定决心去做，就没什么做不到的事。”
“嗯。”顾向北继续点头。
“所以说，很多事情并不是你做不到，而是看你愿不愿做。”陆知南手里的笔在纸上轻轻一点，为卷子上那道化学式划上句点的同时，也为自己的这一番劝导做了总结。
然后抬起头，脸色瞬间变了。
“这么半天了，你就写了这几个字！”他暗暗磨了下后槽牙，眼睛眯成了危险的弧度。
顾向北吓得脖子一缩，刚要扑回去做题，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教室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一个男生鞋底摩擦着地板一路滑了进来。
“报……”
“……告。”可能没想到会有老师，男生一个急刹，双手及时扒住门框，才堪堪止住了往前窜的趋势。
代课老师把他的老花镜往下拉了拉，挂在鼻翼上，瞪着昏花的老眼看了男生许久，才慢悠悠地问：“你有事？”
“呃……我找北哥。”男生神色尴尬地咳了声，往班里指了指。
代课老师捏着老花腿的镜腿茫然半晌，转头在一众黑压压的人头里艰难搜寻，刚想开口问谁是北哥，下课铃声响了。
全班同学顿时都松了口气。
这节课上的，他们都替老师累的慌。
代课老师夹着课本走了，李文浩第一时间翻过桌子，迎上去拍着男生的肩问：“张艺林，你来我们班干什么？”
“通风报信啊，卧槽！你们还不知道吧，楼下都特么炸了。”
好几个男生马上也围了上去：“什么炸了？”
“公告栏，还有楼下八班，都他妈炸了。”
八班？
顾向北神色一凝，高声问：“八班怎么炸了？”
“就是，怎么炸的？”李文浩快急死了：“你快说啊，煤气？咱学校也没煤气啊，难道是空调”
张艺林看着他一阵无语，“不是那个炸！是……哎呀，你们自己看去吧。”
李文浩率先蹿了出去。
随后又有好几个男生。
女生也交头结耳了一阵，有几个好奇心强地跑到外面走廊，趴在栏杆上往下看。看了一会儿也喊了起来：“呀真的，下面好多人，不会真出事了吧？”
此言一出，顾向北也扔下笔跑了。
大概十多分钟后，这帮探险的勇士踩着铃声勾肩搭背地回来了，个个兴高采烈。
“北哥啊北哥，你是真牛逼，我特么服。”
“一下进步一百多分，一百多分啊！你他妈怎么考的？”
李文浩也拍着他的肩说：“你还是我北哥吗？你就这样把我抛弃了？那以后我不就回回倒数第一，板板上钉钉了？”
相比李文浩他们显而易见的开心，顾向北的开心却很含蓄。又或者说，装得有点过头了，戏演的太过，都看不出开心来了。
“北哥，你怎么不高兴啊？考这么好。”终于有人发现了，问道。
“我这还好？”顾向北双手插着裤兜，深沉地装了一把逼：“我同桌那才叫好。”
“切……”众人回他以鄙视：“跟谁不好比你跟学神比？学神那是神！刚上来时你没看到吗？八班那帮逼在走廊上站了一排。脸色一个个跟他妈吃屎了一样。王丽估计都要气死了，连陶立然都撵外边儿站着了。”
听到这话，顾向北原本就挺深沉的脸色，更深沉了。
他慢慢悠悠地晃回到座位上。
“看到了？”这节课是顾梁的英语，陆知南拿出英语课本，同时又翻出一套卷子准备做。
“嗯。”顾向北声音有些发闷。
陆知南察觉出不对，抬头看他：“怎么了，不会没过257吧？”
“怎么可能？”顾向北声音一下高了：“进步了一百三十多分呢。”
“那你怎么这个表情？”
顾向北沉默片刻，为了不让陆知南看出来，他决定找个别的什么借口，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个，只是还没开口自己先笑了：“就是……觉得跟你还有差距。”
what？
陆知南被他这句直接震懵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他“哦”了一声，笑意不受控制地自嘴角漫延开来，支头兴味地看着顾向北，挑了下眉：“原来北哥的目标是超越我啊，那加油哦。”
顾向北被他这一下眉挑得大脑“嗡”的一声，血色瞬间从脖子漫了上来，心像被小奶猫软软的爪子挠了一下，痒得不行。
“没。”他干咳了声做为掩饰，低下头：“开玩笑的。”
顾向北喜欢现在的状态。
不管他自己，还是陆知南，都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心。好像日子只要继续这样下去，既便他心里仍有那么多的遗憾和意难平，也足以聊以慰藉。
可也正因为如此，那个如不定时炸弹般的陶立然，才更让他如鲠在喉，惶惶难安。
顾梁进教室的时候步子都是飘的。
高跟鞋踩得嗒嗒直响，齐脚踝的长裙步履间摇曳成花。
是个人都能看出顾老师今天的心情相当好。
“上课。”顾梁把教材往讲台上一放，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
“咦……”几个胆儿大的男生开始起哄。
“起什么哄？坐好！”顾梁装模作样地板起脸，可板了没两秒钟，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班里又一阵起哄声。
“顾老师，你想笑就笑吧，我们知道你高兴，不用憋着。”李文浩第一个喊道。
“就是，学神和北哥的排名我们都看了，大写的牛逼，我们心服口服!”曾因说陆知南是娘炮被顾向北一脚踹翻的张泽明也说道。
“说什么呢。”顾梁瞪了那两人一眼，笑道：“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肤浅吗？我高兴是因为咱班同学这次考的都不错。各科平均分较上次期末联考时均有显著提升……”
“是被学神拉高的吧？”李文浩又说道。
班上顿时又一阵哄笑声，有人还鼓起了掌。
“你……”顾梁被他气地哭笑不得，佯怒道：“你怎么那么明白呢？那你知不知道这次谁考了倒数第一？”
“靠！”李文浩低声嘟囔了一句，趴桌上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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