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这次侦破行动得以圆满完成，一定离不开我们关sir的英明领导，接下来请关sir来发言！”

        “各位市民好，关于这次行动的……”

        电视机中的关sir意气风发，一派神勇威武，对比之下，现实中的他因为庆功而喝高的脸，涨得很红，很恶，好像邪魔。

        关祺坐在沙发的一边，想逃走又不敢。她这个时候本来是在看动画的，关振声回来了，说着要让女儿也欣赏自己的英雄事迹强行换了台，却又在旁睡死。

        虚伪这个词关祺还没有学到，可是她已经因此有所认知。

        又过了很久，警讯已经到了另一个篇目，关振声依然没要醒来的意思，关祺这才松了口气离开大厅，上楼。

        本来她是想回到自己房间的，路过哥哥房间时又临时改变主意，敲门，进去。

        果不其然，哥哥关祖又是在写功课。

        “我明年也要写那么多功课吗？”关祺丧气地扑倒在关祖的床上，“我不想连小忌廉都看不到。”

        关祖停笔，回过身应她：“那就趁现在好好珍惜。”

        “但今天我都没看完，他突然回来了，还转台让我看他上警讯了。”关祺随手抓过一个枕头抱住，“好假啊，真的，好恶心。”

        声音被压在枕头下，闷闷的。

        提起心照不宣的他，关祖也无能为力去安抚。

        气氛陡然沉默。

        “没关系。”察觉到此刻状况低迷，关祺坐了起来，自我安慰鼓劲：“没有小忌廉看也没关系，要写很多功课也没关系，到明年我就又大一岁了。长大了，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对不对？”

        如果是某位杀手里昂，会回答她“总是如此。”

        不过坐在这里听她说话的是只比她大一岁的关祖，对未来同样抱有憧憬，于是他想象了一番，向她笃定地点了点头。

        困在鸟笼的两只幼兽，渴望着飞翔。

        -

        打，毒打，独打。

        灾祸总不会有预告。

        被表彰得几日威的关振声又心气不顺了，在外缺失的威严当然要向内找回。

        而子女理所应当是贡羊。

        血死在皮下，诞生出痕，是浓墨重彩的画，名字叫《暴力》。

        关祺本来不会被打的，受罪的只有关祖，硬生生吃下一下又一下的警棍击打。

        是关祺觉得他要被打死了，犹豫着还是冲了出去抱住关祖，忍着痛不放手替打，同时哀求着施暴者停手。

        “真是气死我了，两个废物！”

        大人走远了，房间里，蝉声混合着抽抽嗒嗒的啜泣声，抱在一起明明很热，但是兄妹俩还是没有放开彼此，直至黏腻的汗水交融。

        恍惚中得到了认知：苦夏。

        -

        关祺更加沉迷进虚拟世界，她有很多很多的零花，慢慢换成一张张碟片、一本本书。

        她接触到了更多的故事。

        《魔女嘉莉》、《火玫瑰》、《三角草的春天》……

        她开始知道什么叫报复。

        某些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恶意像个黑色鬼娃娃，在阴暗的角落生长，蠢蠢欲动。

        而这份恶意，在关振声醉醺醺下楼时，达到了顶峰。受着无形驱使一样，她颤抖着，向着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伸出了手。

        记忆开始空白，她找不到自己碰触到的凭据，但回过神，那个人已经倒在了楼梯下，然后是菲佣的出现，在对视的一刻，她还是怕了，后退了几步，似有所感，她转过身，看到了表情怔然的关祖。

        恐惧终于降临。

        关祺一边摇头一边蹲下，而关祖在理解发生了什么之后，他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他走过去抱住了害怕的关祺，如同以往他被打关祺抱住他那样，在她耳边轻声安慰：“不是你的错。”

        关祺的惊惶慢慢平复，但她还是落下了失声的后遗症，因此，那段时间关祖成了她的代言人。

        关祖跟所有人说，是关振声喝醉了摔下楼的，关祺想要拉住他却失败，还被吓坏了。

        她只负责点头。

        最庆幸的是，关振声也断片了，所以没有人怀疑这个说法。

        两个人守护宝藏一样保守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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