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节:一见钟情很少能靠得住
“一见钟情!”我说道。
“一见钟情很少能靠得住!我们之间不合适的地方简直太多了。各自看待事物的观点、方式不同,家庭背景、生活经历也大相径庭。像他那样的冲动的行为,我是绝对无法做到的,即便是像他一样刚刚毕业的那个年纪也是如此。而且我也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人,所以和我交往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这一点我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他了,可是他仍然在坚持,并且还从东京赶到了这里。事已至此,我只能对他说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吧!暂时答应他,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结束他的这番冲动的情感。”说完,莫桐啜了一口咖啡,随后把目光投向了我,“你认为,我这件事情做的是对还是错?”
“情感方面的事情,是无法说清对错的,不能用对或错来判断。”我答道。
莫桐点了点头,“的确是不重要了!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的第一任丈夫的影子一直在伴随着我。在答应了他的追求之后,我也总是想着以前,我知道这样不太好,而且这样一直想着原来的丈夫也没有什么没用,但是我无法抑制自己;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把这位小我四岁的人当成是我的丈夫,而是一个比我小了四岁的朋友,只是这个朋友过于特殊了。这样说是不大好,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莫桐说道。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还有我的第一任丈夫离世之后留给我的无法愈合的创伤,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我的意志也控制不了。我很坦率的把我的想法对他和盘托出了。他说这些都可以慢慢地去解决,他会适应的,爱上我就是接受了我的一切,包括缺点和优点,这话自然是没错的,然而真的去做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莫桐说道。
“实际的生活中,那根本就不可能像说一句话那样简单,我无法把心思都用在他的身上,我现在对生活追求的目标已经不同于第一段婚姻中的那个目标了,我的生活轨迹已经变了,这就注定了我们之间的结果!那天我们又去了时装周期间去过的舰队街145号的柴郡奇斯酒吧。这一次,我们之间的谈话反而少了很多,更多的时间都是他一直在盯着我看,看得我几次想起身告辞。他就解释说他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很喜欢看着我。”莫桐说道。
“我对他说,我既然答应了,那以后看的时间就多的是了。可是我的心里却隐约的想着,我说这句话是不是出于我的真实想法,是不是只是一时的搪塞之辞,那种感觉是很不好的当时。三天之后,他回了东京,之后便开始了我们之间的‘恋爱’,每个星期都要写信,于是我每个星期都给他回信。我们之间几乎就是在信上谈‘恋爱’,也许是‘恋爱’吧!”莫桐说道。
“我在我们之间通信的时候提出过几次不要再继续下去了的想法,但是他都坚决不同意,并且因为这件事情多次来伦敦见我。我也想过不再回信,然后换个住所,或者干脆回到国内,让他再也找不到我。但是,随着互相之间的逐步了解,我的那个‘结束’的决定开始动摇了。我有自己的事业要做,但是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坚定自己的信念——后半生一个人生活,我还是想试着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毕竟生活还在继续,所以我就开始试着去接受。”莫桐说道。
“信件上的沟通与面对面的聊天,是完全不同的,文字描述可以掩盖某些情绪和表情、动作。有的时候,同一句话,在纸上写出来和当面讲出来,给人的感觉是有天壤之别的。就好像彼此都穿着华丽的服装,我只能首先从衣着品味上去判断他,这难免会有偏差,我自己知道一定会有错觉,虽然错觉并不存在于我对他的所有的认知之中。”莫桐说道。
“但是这足以为以后的相处带来很多的烦恼和隔阂。对于那个时候的我——一个有过情感付出和婚姻经历的女人——而言,这是不需要绞尽脑汁去思考就可以得出的结论。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光不超过一个月,而且都是他飞来伦敦。我做的这些就像是我自己在背后推着自己向前走一样,那好像根本就不是我自己,我是被自己推着机械的向前走。”莫桐说道。
“他在信上写的和面对面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都是恋爱的男人在面对恋人的时候口无遮拦说出来的甜言蜜语,我没有把那些当真,更没有指望着能实现,我更多的是把那些看成是冲动的结果,毕竟他是一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学生。我对婚姻和所谓的‘恋爱’的期待和那些没经历过婚姻的女人不同,更实际一些吧。”莫桐说道。
莫桐目光平静的用小勺轻轻的搅拌着咖啡,似乎是在掀动着写满了记忆话语的日记本,柔和的灯光从她的身后伴随着《yesterdayoncemore》如潮水般漫卷而来,将她的身体冲洗得如此的“透明”,我似乎明白了她那令不同年龄段的异性都能感受得到的光彩照人的一面的根源。同时因逆光而产生的淡淡的阴影的一面,将充满光彩的一面不甚明显的分离出来了一部分,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过渡色调,那淡淡的阴影就像是被时间涂满的记忆一般,光彩与阴影共同组成了一个完美的结合体。
“我们之间在信件上的语言,以及他所说的那些趣闻轶事,很大的一部分我都觉得是无中生有的,他是为了让我开心才那么说的。这种好像是我们两人之间为了维系某种可以关联在一起的理由而去刻意的杜撰一些能让两人找到共同点的做法,开始的时候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幽默的语言会让我们的相处变得融洽。”莫桐说道。
“后来,我们却总是觉得这是个可笑的行为和念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们都觉得那些一点儿都不好笑了,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并且在信中承认,那些幽默的语言变得越来越干涩、越来越做作,于是我就在信中告诉他,不要这样刻意,只要能说出心中真实的感受就是最好的了,他也接受了我的建议,后来的信件里就不再有那些杜撰的幽默故事了。”莫桐说道。
“这样说起来是有点儿让人心中不舒服,但是既然我们都彼此承认了这一点,那么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就避开了一些潜伏着的危险,并且能够将一些矛盾在累积阶段就消解掉,不会出现矛盾集中爆发的一天,而且还带来了最值得称道的一点——就是我们彼此之间都够‘坦率’!我并没有觉得我对爱的理解、对婚姻的理解有多么的透彻,但是至少我是看得比他要更清楚一点。”莫桐说道。
“后来,让我们彼此能够保持着恋人关系的基础,反而是我们在时空上的距离。他在信中说,他很想念我,比见到我的时候更想念,说得太直截了当了!我曾经以为他从小在日本出生、长大,一定会有受到日本人所固有的那种委婉、含蓄、转弯抹角的表达自己的思想的那种习惯的影响,但是事实已经不止一次的证明,那些习惯在他身上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影子,倒更像是西方人的习惯,他能够这样直接的说出自己与我交往时的感受,以诚相待,却也让我觉得是一件好事,不用去费心思猜想他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层含义要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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