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最初的怦然心动

我躺在住处的床上，由于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尽管车子带给我的颠簸感觉已经停止，但是头脑中却还是摇晃个不停，大概是一整夜没睡导致了过度疲劳的缘故。除了在宿舍的床板上打了个盹之外，我已经28个小时没合眼了。我再次思忖着有关梅莉的琐碎记忆，想来想去，觉得漫无边际，但是那些记忆的细节，我现在整理起来变得容易多了。

        我想着这次彻夜的长谈，让我感到有些不安的是，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那是我此前从未对其他女孩子产生过的感觉。对于这种感觉，我无法确切的理解其产生的原因。一个人的身上总会有一些吸引人的优点或者说特点，因为完全没有优点的人是不存在的，就像完全没有缺点的人同样是不存在的一样。但是一个或者多个优点，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全部，就算把她（他）全部的优点都加在一起，也无法代替完整的理解和认识。以此标准去了解一个人，就会得到更清醒的认知，有助于更完整的了解和认识一个人，这个标准同样适用于恋人之间。到现在为止，我对梅莉的认识，委实过少。她自然有她的优点，也许仅仅是优点，我也知之甚少，这当然是人的视觉感受在作怪，因为在完整的认识和了解一个人之前，唯有通过视觉印象来得到初步的认知，并对接下来的了解过程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也无法摆脱人的这种对周围世界和人的认知规律。然而全面的了解一个人，总会更接近真实与清醒，但是真实与清醒并不是幸福与美好的同义词。在我刚刚和一个漂亮女生彻夜聊天之后，没有让我心里产生的惬意和欣喜的回味持续得太久，反而却开始去思考对一个人的认知方式，并且围绕着这个主题旋转不休！

        为了克制自己不去想得过于深刻，我起身熄灭烟头，把烟灰缸放到了电脑桌上，回身躺下，闭上眼睛等待睡意。稍许，如同潜入深海海底般的睡意终于降临。

        当我从无梦的昏睡中醒来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的六点钟了。深度睡眠之后，疲劳感已经被赶走了，觉得舒服了很多，于是坐起身按摩着脑袋，清醒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正身处床上，自己还是自己。窗外的“祝你生日快乐”的曲子还在继续，是从附近的一个大型住宅区里传出来的，是那种廉价的电子音乐报时器的音色，就是这“祝你生日快乐”把我从睡眠中拉回到现实世界的。附近的这个住宅区，每到晚上6点都会响起这首快乐曲，天天如此，从不间断。我一直没有看到具体的发声源位于何处，却每每都会真切的传来。根据准时的程度和时间点判断，那应该是下班时间的一种提示音，大概是在庆祝，也间接叫醒了我提示晚饭时间到了。后来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看来这曲子并非一无是处。这世上每天都会有人过生日，每天都会有人下班，无可厚非，可为何非要用“祝你生日快乐”来庆祝下班？我百思不解，想来，这里庆祝下班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五分钟后，曲子结束。

        我拿出了背包里的手机，发现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因为在小酒吧的时候我们互留了手机号码，所以我认出了是梅莉打来的，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图书馆看书备考，所以我没有回电给她，打算晚些时间再联系。随后打开电脑，准备查看一下电子邮件，在登录qq之后，发现有梅莉发来的信息：

        “你已经回去了吗？”

        “睡得好吗？”

        “还没睡醒吗？小猫都已经醒了！”

        一共三条qq聊天信息，头像显示她已经下线了，也许这三条信息应该是中午左右发来的。我回复道：

        “抱歉，我刚刚起床，你怎么样？休息得可好？”

        梅莉是我的qq号码中当时为数极少的几位异性好友之一，那时正值刚刚兴起，我的号码还是霖骏帮忙申请的，因为是初次接触qq聊天软件，如何使用也是一知半解，着实不晓得该在qq上说些什么，总认为和陌生人没什么可聊的，想不出什么明确的话题，无非是闲聊消磨时间，霖骏说既然如此，那就加你认识的人吧，于是让我加上了他和梅莉，他们两个是我的qq号码中最初的两个好友。

        我没有等她的回复，因为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所以在简单的洗漱之后，套上t恤衫和牛仔裤，下楼到最近的一家餐馆买了泡菜和扬州炒饭带回住处作为晚饭。我一边吃饭，一边听着电脑中播放的迈克尔波顿的《saidilovedyoubutilied》(我说过爱你但我骗了你)。

        晚饭后的九点半钟左右，我正在翻看七卷本的《追忆似水年华》，这时梅莉在qq上回复了信息过来，于是我们短暂的聊了几分钟：

        梅莉：“我刚刚从图书馆回到宿舍，我休息的还好啊，中午起床以为你会在线！”

        我：“那会儿我正在睡觉！因为我回到住处的时间就已经是上午10点30分了！”

        梅莉：“那我中午打电话的时候，没有吵到你吧？”

        我：“因为要休息，所以手机是震动状态的，没关系！”

        梅莉：“那还好！幸亏没吵醒你！”

        我：“备考准备得怎么样了？”

        梅莉：“还好吧！希望能顺利！”

        我：“会顺利的！”

        梅莉：“谢谢！占用了你一个通宵的休息时间，你不介意吧？”

        我：“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和你聊天很开心！”

        梅莉：“真的吗？”

        我：“真的！”

        梅莉：“谢谢你！我得去洗漱了，快要到熄灯时间了！”

        我：“好的！早点休息！”

        梅莉：“嗯！”

        我：“再见！”

        梅莉：“对了，还能再找你聊天吗？”

        我：“好啊！没问题！时间随你挑选！”

        梅莉：“嗯！等我把备考的书看完，再找你聊吧！”

        我：“好的！”

        梅莉：“再见！”

        我：“晚安！”

        这是我第一次在qq上的、与梅莉带有私人性质的联络，虽然在qq上是纯粹的文字化交流，但我还是能够想象得出梅莉脸上的表情，光洁的脸上时而现出的动人的微笑，忽闪着的澄澈的眸子，柔顺飘逸的头发；那是一种男生的心中希望拥有的、恬适而流畅的、带着青春气息的美，尽管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也不可能去拥有另一个人的包括美在内的一切。

        如果从回忆的角度看，那应该算作我们的恋情开始的象征，一切似乎都是自然而然的，在顺理成章中发展，在时间的推动下前行！除此以外，我思索不出其他恰当的理由来解释，可是在当时的我而言，尽管心中的某一处被撼动，但并没有想到我们此后会逐渐发展成为恋人的关系；而且就这次恋情而言，我无法评判其对与错，即便是现在也无法判断，以后恐怕也无法判断，因此也就无需去判断了。

        关于我的新生活的内容，除去看书、听音乐、逛书店之外，另一个必不可少的部分便是应付每天的工作，并通过工作接触这个卑劣与高尚并存的社会中的各色人等。

        每天我都要从住处出发，步行到亚泰大街上的公交站点，在早高峰期间被塞进拥挤不堪的5路公交车，到了人民广场下车之后，还要步行十分钟左右，才可以到达我工作的地方，那是一家专门面向所谓的企业家群体发行月刊的杂志社。对于我这个刚刚走出校门、涉世未深的毕业生而言，老板看重的是她所谓的“成本因素”，其次是“潜力”！

        面试的过程并不复杂，我通过报纸上的招聘广告，联系了这家杂志社，约定了时间，尔后带上简历和需要准备的文章，前往国际大厦。

        “你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了，你写的文章我也看过了！我认为你很有潜力！”在我等了30分钟之后，身穿浅灰色休闲西装、戴着黑边眼镜的女老板坐在我的对面面无表情的说道，那面孔如同银行卡上的数字账号一般僵硬。

        “谢谢！”

        “但是，鉴于你是应届毕业生，所以还需要历练，薪资待遇会根据你在这里的工作年限和进步程度逐步提升，我希望你能以此为动力，发挥出你的潜力，而且我们的奖励机制是很优厚的！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下周就可以来杂志社的人事部门报到！怎么样？有问题吗？”

        “好的，那我回去准备一下！”

        “好吧！我们就谈到这！”她随即把我的简历压在了另一摞厚厚的简历上面，在桌面橐橐地蹾齐之后说道。

        其实，她的这套程式化的说辞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深思之处，我听到的无非是她对自己认为满意的面试者已经重复了很多次的话。毕竟我目前首要考虑的是先有一份可以赚钱用以解决实际问题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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