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乔治仔细回想后，确定就是从那个吻之后，贝丝开始和他保持距离了。

        她没有再找他对戏，剩下的戏份在表演老师指导下结束了。不上课的时候，贝丝很少和他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除非有保姆玛莎太太在场。非必要，她也不再和他闲聊，变得就像普通同事那样。

        乔治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就到了试镜日。

        遴选演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剧组的试镜工作已经进行很多天了，不过配角招募通常会晚一些，防止演员不稳定，需要临时撤换，甚至有些剧组开机后也在进行遴选工作。

        这天贝丝很早就醒了，防止面部水肿，她做了健身操，喝了以往绝对不会碰的黑咖啡，还用冰块浸了脸。匆忙塞完一口面包，又忙着拉伸肢体和开嗓练声，确保自己不会紧张到舌头打结。

        出门前，她站在镜子前反复确认自己的状态，难得主动地和乔治说话：“我看起来怎么样？”

        为了贴合角色，贝丝特地选了一件颜色活泼的翻领格纹短衣，搭配质感十足的短包臀裙——在她看来，即使安娜是个好莱坞小明星，她也是个年轻爱美的女孩，成熟华丽的衣服并不适合她。

        作为一个随时随地都在诱惑别人的迷人精，扒开她的乖巧和甜腻，里面都是蠢蠢欲动和不怀好意，当然要穿得俏皮性感一些。

        加上试镜需要提前提交演员资料，为了上镜漂亮，贝丝狠心锻炼了很多天，戒了所有的甜品和零食，现在看来效果喜人。她的脸颊消瘦了不少，褪去了圆润稚气，五官出落得更精致娇媚。腰间的软肉也消失了，包臀裙勾勒出身体曲线，露出的小腿光滑白皙，她连丝袜都没有穿！

        在得到“完美”两个字评价后，贝丝得意地撩了撩头发，可惜还没欣赏够，乔治就把一件长度过膝的大衣罩在她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门，沉沉目光落在她裸露的小腿上：“小姐，现在是深秋，如果你同意的话，穿好大衣就可以出门了。”

        乔治无视了她的鬼脸，理智告诉他，贝丝穿什么都是她的自由，却仍无法控制自己想让她换下这身衣服。但他也明白，贝丝的美和衣服毫无关系，她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占据他所有的思想。

        贝丝才不管乔治到底怎么想，她又激动又紧张，哪里还管得上什么冷暖，最重要的是，贝丝不喜欢乔治像对待小孩那样对待自己！

        她合拢大衣，板着脸坐进车里，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贝丝准备下车走进大楼前，乔治都没有出声，她沉默了一下，绷着脸下了车，走了两步，又返回去敲他的车窗。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贝丝一手抵着腰，资料夹在腋下，另一只手环着未扣上的大衣，远远看起来倒像个拦路打劫的。

        乔治叹出一口气，对上她的眼睛，声音也低了下来：“是你在躲我，为什么？”

        贝丝像是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撤后半步结结巴巴说：“我、我没有！是你想、想多了！”说完她发现自己傻傻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明明是她先问的！

        “快点，我要迟到了，说点什么！”贝丝拍了拍车窗，大厅门童过来催促他们，示意乔治把车开到停车场去。

        乔治凝视着她，小姑娘挺翘的鼻尖被风抹上了淡淡的粉，抵在车窗上的手也是粉的。他抿嘴笑起来，眉眼都是柔意，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好运，我闪闪发光的女主角。”

        贝丝落荒而逃了。

        好在即将面临的事情让她没有心思去想别的，签到登记、提交简历、抽签排序，一系列流程后，贝丝拿到排号进入休息厅，这里都是来面试的演员，高矮胖瘦什么类型的女孩子都有。

        她没有去找别人攀谈，也没有一直盯着剧本看，她已经做足了准备，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放轻松，提前进入角色。

        就在此时周围突然嘈杂起来，不远处，珍妮被几个人簇拥着走进来。她还是那样光彩照人，金色卷发像融了日光。

        “听说了吗？她拿到了‘黛西’这个角色。”一个女孩突然凑近贝丝。

        贝丝吓了一跳，扭头去看，是个蜜糖色皮肤的拉丁裔女孩。

        “莎朗·伊万斯。”她露出友好地微笑。

        两人简短地认识后，莎朗立马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了下去：“她不过是来走个过场，毕竟a要给其他演员交代，哪怕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

        她说的a是好莱坞的演员工会，之前查尔斯告诉过她，贝丝目前没有任何作品，无法加入a，不过他开出的条件可比工会好多了，不过说回来，就算能加入，贝丝也没有钱缴纳会费。

        也是因此，贝丝猜测查尔斯有独立开办经纪公司的打算，这也是她犹豫之后签下合同的原因之一，查尔斯要把赌注压在她身上，势必会给不少的资源，目前看来她的选择还算靠谱。

        贝丝没有接话，她并不知道消息的真假，以免口无遮拦被有心人拿去走文章。

        “但我觉得没这么顺利。”莎朗贴近她的耳朵说：“她和她的经纪人早就闹僵了。”

        “这有什么关系吗？”

        莎朗有些惊讶，她震惊地拉过贝丝，“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事情？她的经纪人是查尔斯先生啊，查尔斯是谁你不知道吗？”

        被她这么一说，贝丝突然想起第一次去见查尔斯时，珍妮刚好从他的办公室出来，当时她看起来怒气冲冲的。

        贝丝突然自己的消息太过闭塞了，心里想着回去要多翻看一些娱乐杂志和报纸。

        “珍妮打算嫁给那个亿万富翁了，一个50多岁的金融投资家，他还有几个前妻留下的孩子！所以这个蠢货每天跟在几个小孩子后面讨好他们。

        珍妮的选择和查尔斯的目标已经背道而驰了，不过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闹得不愉快，现在媒体一直在关注，谁会接替珍妮的位置。”

        莎朗翘起腿，“看着吧，查尔斯可不会坐以待毙，就算顺利地找到接替人，他也会给珍妮一个打击。”

        “你是怎么知道的？”

        莎朗哈哈一笑，“我父亲是出版商，他收购了上百个杂志社。”

        贝丝已经说不出话了，努力消化完这些信息后问：“那你也是来面试的吗？”

        “我可没有演戏的天分，我是过来玩的，顺便想看看新人们的脸。”这下莎朗把目光全部投在贝丝身上了，她托着下巴欣赏地说：“你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你了，不对，准确来说是所有人都在悄悄看你。”

        “我？”

        “难道你没发现吗？你有引人注目的天赋，哪怕什么都不做。说真的，如果查尔斯要找新面孔，他真应该签你，相信这会让珍妮大受打击。”

        莎朗扫了珍妮一眼，“你大概无法想象她的自恋程度，如果她发现查尔斯签了比她更漂亮的人，她可能会像继母皇后追杀白雪公主那样发疯的。虽然很期待这一幕，但我有点担心那个新人，不知道会是那位小可怜。”

        贝丝看着正照着镜子的珍妮沉默了，莎朗大概也没想到那个小可怜就坐在她面前。

        莎朗不知道看到了谁，整理了下衣服起身说：“我得走了，祝你好运，希望我们能再见面。”临走还不忘摸摸贝丝的头发，看得出她对贝丝很有好感。

        贝丝也没想到自己面试还能听到这么多八卦，没等她仔细品味，就听到负责人喊到她的号码。

        她松了松肩膀，呼出一口气推开门。

        入眼的是一面演员信息墙，从主演到配角，所有有戏份的角色在上面，有些角色名称下面贴着演员的照片。

        看来他们已经敲定了一些角色，贝丝飞快地扫了一眼，看到了男主是上一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斯蒂文·休斯。

        贝丝收回目光，站到指定位置，副导演是个看上去十分和蔼，他翻了几下贝丝的资料，温和地说：“贝丝·格林，英国人，你的演出经验还算丰富，但之前一直在演话剧是吗？”

        贝丝的心猛然一揪，她预判导演可能会以两种表演形式不同为由，来考验她的抗压能力，但对方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转而换了个话题，“你学过芭蕾？能简单展示一下吗？比如挥鞭转之类的。”

        这对她来说不难，贝丝并没有顾及走光的可能，稳稳当当地做了几个挥鞭转，一个大跳后利落收尾。

        副导演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倒是后面一个穿着军绿色马甲的老头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这让贝丝放松不少，她趁人不注意偷偷冲他感激地眨了眨眼。

        接下来是试镜环节，演员通过抽签选择片段，贝丝选中保罗向安娜求婚的那场戏。

        安娜成了保罗的情人之后，她又变回了那个明艳动人的荧幕甜心，名气甚至比以前还要大。虽然这一切都是保罗的安排，可她惧怕他。

        保罗从不在她面前避讳什么，因为她对他来说是笼里的金丝雀，软弱无能，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毁了她。但在此之前，保罗还没有厌倦，他喜欢她固执却不得不屈从讨好自己的样子。

        “我不想穿这个，也不想用粉色唇膏！”安娜终于爆发了，她无法忍受保罗连她的穿什么用什么颜色的口红也要插手，“我不是高中生！”

        保罗的巴掌落在她脸上，接着安娜就被他揪住了头发，“你以为你是谁？”他甚至连怒气都懒得给她。

        一切又回到了那晚，他也是这样，锢着她的下巴。

        贝丝像安娜一样回忆着，可脑海里全是乔治静静凝视自己时的那双眼眸，她差点儿分神，好在她垂着眼睑，并没有露出大的破绽。

        此时安娜一面恨他，一面恨自己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但她知道怎么刺痛他。

        她讽刺地笑起来：“你在看谁？”

        保罗没有说话，安娜更得意了，她大声地说：“你在透过我看谁！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然这个残忍霸道的家伙为什么不把那个女人留在自己身边。

        “你这个懦夫！庸俗的货色！你只敢在床上让我喊那个词，什么，‘小男孩’是吗？她曾这样叫过你？啊——”安娜尖叫起来，因为保罗真的发怒了。

        他一把拿过枪指着她的额心，咬牙切齿地说：“你再说一句试试！”

        安娜无法不恐惧，但此时，她清楚地意识到一点，他不会杀她。

        “你他妈有本事现在就打死我！你这个孬种！我死了，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第二个像她的女人！”安娜觉得自己疯了。

        子弹上膛，保罗的手就抵在扳机上，可他无法下手。安娜又哭又笑，她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竟在心里为一个女人留有净地，他真可怜。

        保罗大骂一声，举起手对着房顶开了几枪之后，将枪一把扔到窗外。他把闻声赶来的保镖全部骂了出去，像犯了瘾一样癫狂地喘息着。

        安娜笑得咳嗽起来，她攀住梳妆台想站起来，又被保罗推到了墙上。

        “有没有记者知道你这么深情？他们真应该来拍下这一幕！”安娜朝他的脸吐了一口唾沫，但很快她就得意不起来了。

        他通过她最脆弱的地方，开始施暴，而安娜根本推不开他。

        他的眼里流动着什么，那让安娜震动了，她甚至感受到了他的悲恸。

        他附身下来，第一次吻了她。

        然后安娜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套到了她的手指上，她不可置信地抬起手。那枚鸽子蛋钻戒比他刚刚做的事情还令她感到耻辱，“你把我当什么？妓/女？替身？”

        但他只说了一句话，那是一个解释，一个理由：我需要你。

        安娜看着那枚戒指，眼里蓄满了泪，表情悲凉，就像在看自己华丽有荒唐的人生。

        表演结束了。

        贝丝出了旋转门，仍沉浸在那场戏里。她慢慢走向停车场，看到乔治倚在车门边，正低头看着什么。

        贝丝揉了揉脸，想转换一下心情，她放轻了脚步绕路走过去，打算从台阶上跳下来吓唬乔治。当她走近后，才发现那是什么。

        阳光下，两个圆环交错在一起，泛着金色的光泽，像代表着无穷的符号。

        而乔治，正低着头看着躺在手心的两枚戒指，眉宇嘴角都是柔软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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