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嫁祸

回到朝露殿，刚一进院门，庄氏就担心的拉着她上下打量，生怕自己掉了块肉，心疼不已。张姮告诉她已经无事，就叫阜平他们散了，一个人带着庄氏回了寝殿。

        关上殿门，张姮将今日长芙宫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张姮坐在椅上，懊悔不已：“唉，如果不是我鲁莽，也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

        庄氏对张姮说：“你错了，整件事从头至尾你都错了。”

        张姮不解：“错了？奶娘是觉得我不该去看望郭顺仪？”

        庄氏说：“或许更早，你还记得那晚家宴上，那明明就是素酒，其他人喝了都无事，为何偏偏郭顺仪就晕倒了，或许龙胎早在那时就出事了。而你送的甲油不过是个借口，就算你不去见她，她失了龙胎，也会用其他手段。”

        张姮不解，庄氏继续说：“郭顺仪就算懦弱，可在后宫这么多年，她能活在梁妃和元昭仪眼皮底下会是个简单人吗？你想想，她已经怀有龙胎，可位份还不如没有子嗣的慎贵华，足可见她并不得宠。可有了龙胎，皇上的恩宠，荣华富贵，这些她会不动心？”

        “奶娘的意思，是她早就滑胎了，而为了得到皇帝的怜悯故意栽赃我？”

        “哼，这郭氏心思歹毒，她心知皇上重视子嗣，只要龙嗣有损，皇上一定彻查，到时候不管是别人陷害还是她自己无用，皇上势必对她再无情意。与其日后在后宫孤独终老，不如孤注一掷，她深信，皇上在皇嗣和你之间，必定维护她。”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证据，万一郭顺仪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你冲撞龙嗣的谣言会在你见过郭顺仪之后兴起，如果天命早已安排，那为何在皇上下旨之时，你回宫之前没有。”

        张姮细想之下心惊胆寒。

        后宫向来无风起浪，眼下更是多事之秋。

        茞若园无故栽种了神香草致使郭秀滑胎，后宫议论纷纷。皇上下令彻查，三司署在各宫各处盘查，一时间后宫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此时，长芙宫中郭秀，在黄锦司搀扶下漫步闲情。她冲这半百的女子嫣然一笑：“你的主意甚好，本宫栽赃长孙，倒是不必再担心皇上知道本宫早已落胎但这神香草害本宫梦魇，心绪不宁以至滑胎的仇还是没能报。”

        原来郭秀之事真如庄氏所想，她本人早已滑胎，而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宠不失，竟真敢欺君罔上，一边假孕一边追查致使自己滑胎的真凶，后来长河意外来访，就和郑太医联手，从张姮的花甲蜜油牵引出了致使她滑胎的神香草之事，不但遮掩了自己早已滑胎的事实，更借着皇帝之手彻查真凶，当真胆大包天。

        “娘娘不必心急，当初不得已瞒骗欺君，都是权宜之计。”黄锦司宽慰她。郭秀忧伤说道：“本宫明白，当初也多亏了你劝本宫收住哀伤，忍辱负重，方能查出害本宫的真凶。”

        “娘娘谬赞。如今凭借着流言蜚语和长孙之事，牵扯出茞若园的神香草，皇上才真的信您是被人陷害，如果当时娘娘冒失向皇上哭诉，只怕皇上非但不信，还会打草惊蛇，让歹人将花园里的赃物抹去。那时，娘娘才真的失宠。”

        “是啊，现在皇上对本宫恩宠依旧，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奴婢不敢，为娘娘分忧是奴婢分内的事。”

        “只是，能有如此计谋的人，做事滴水不漏，只怕三司署短时之内不能查明真相。”

        “其实对此事，奴婢一直有个怀疑。”

        “你说。”

        “后十五所分属内廷司，也由尚药监调配，像神香草这种东西，如果是弄田培育专供尚药监，那也和太医院、御行阁和御善间必有联系。”

        “你的意思是？”

        “神香草很少作为药用，但春起风沙难免引起哮症，奴婢问过郑太医，此草可与果酒同服缓解此病。若真有人以神香草为害，必会以此为借口调用，那自然就有方向可寻。”

        “不错，你所言极是，那你快去调查。”

        “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黄锦司这一出宫，过了三个时辰方归，郭秀早已急不可耐，见她回来，忙拉住她询问：“如何了？”

        “奴婢不辱使命，买通了尚药监一个侍监，他偷偷看过记录，说神香草并不是弄田常有的，出入单一，前段时间，唯有及晔宫的宫人取过这种草药，而且借口人多，还额外拿了些尚未晾干烘炒的鲜物。”

        “及晔宫？！”郭秀惊在黄锦司面前。

        “娘娘娘娘保重凤体啊！”黄锦司忙帮她坐好。

        “梁妃！可恶的梁妃！是她！一定是她！这个可恶的贱人！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要害我的孩儿！！”郭秀恨到极致，竟一阵头晕目眩跌倒，幸亏黄锦司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住。

        “娘娘！您莫要激动啊！您现在还是养身子的时候，不可动怒，都是奴婢一时嘴快，想来也不一定是及晔宫做的，毕竟取药的只是宫婢，而栽种的人是萱室侍监，两者是否有联系，奴婢也不清楚，或许是借着梁妃的幌子冒充的。”

        “不！不会错，一定是梁妃指使人干的，将神香草栽种在有百里香的花园中，萱室的奴才怕皇上追问，就一个人上吊自尽好保全梁妃！我都明白！她那宝贝侄孙，再怎么得皇上重视，也只是宗亲外戚，论血统，珣王和本宫未出世的孩子，才是正统的皇子。可是这些年，大的威胁她始终除不掉，就来害本宫的！”郭秀气急，不管事情真假，认定是梁妃所为。

        “可是娘娘，就算知道真相是梁妃所为，她身边的人不少，势力也大，娘娘若要为小皇子报仇，怕是不易啊。反正眼下皇上已经下旨彻查，早晚会查到及晔宫，娘娘不妨等时机成熟，再向皇上告发？”

        “不！本宫等不了了，害我儿的人，我怎可以让她逍遥法外。而且就如你所说，她有人脉势力也大，就算皇上查出来是她搞的鬼，充其量也就是罚俸了事，本宫怎么甘心！”

        “可是娘娘，这也是没办法，如果梁妃扳不倒，那她事后一定会记恨您的。”

        “哼，既然要她痛苦，那何必小打小闹。大的我动不得，那至少，本宫也要让她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黄锦司，你去打听一下，世子张晖何时入宫，再去找一个信得过的奴才来！”

        “娘娘您这是？”

        “哼，既然她有本事害本宫的皇儿，那本宫对付一个十岁稚童又有何难，去！”

        “是。”黄锦司只得听吩咐出宫寻人。

        而此时，西宫的另一边，长留殿，管华宫内。

        杳鸢悄悄告诉慎慧怡，一切都如她的计划，黄锦司已经让郭秀对梁妃陷害自己的事深信不疑。慎慧怡心下窃喜，让杳鸢将早就预备的一个在宫内欠下赌债的侍监，悄悄送去跟黄锦司接头，让那侍监同去长芙宫行事。

        原来宫中鲜有人知，郭秀最信任的黄锦司，正是慎慧怡的贴身宫婢杳鸢的表姑妈，而慎慧怡借着这层关系，暗施了这条毒计。

        如今，事情正如她的精心谋算稳步发展。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愈发得意；这好戏，马上就要开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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