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猪肝补血

沐一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好像说什么都有点不对。

        虽然与白焱这孩子相识的时间实际不长，但是就如沐一蔓自己之前所说，好歹是相当于看着他长大的。所以这实打实的心疼是真的，对时间规则的无奈也是真的。

        “嘶！”白焱的一声抽气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怎么了？伤口疼了？”沐一蔓回过神来。

        白焱轻捂着腹部的伤口，“嗯，暗一应该在熬药，麻烦你帮我把药拿来吧。”

        沐一蔓赶忙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布巾，回了一个“好”字便走出了房门。

        白焱看着沐一蔓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又很快隐了下去。

        小厨房里，暗一正把刚熬好的药倒进碗里，他犹豫了一瞬，还是问道，“沐姑娘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沐一蔓听着暗一心里那明晃晃的怀疑，只能无奈地笑了一笑，她避而不答，转而说道，“我先把这药端给你们主子。”

        沐一蔓把药端到了屋里，看见白焱已经披上了外袍。她刚想把药碗递过去，白焱却摆了摆手，“先放着吧，我待会再喝。”

        “待会凉了会损药性吧？”沐一蔓把药碗放进了白焱手里，故意说道，“你该不会是嫌药苦吧？”

        白焱无奈扶额，他瞥了一眼沐一蔓，随后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对了，老朱生前托我向你转告一句，你的米酒很好，他很喜欢。”白焱把空碗递给沐一蔓的时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沐一蔓顿了一下，她把空碗放回了托盘，动作仍稳稳当当，只是声音有点低，“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白焱闭上了眼睛，把脑海里那犹带着血腥的一幕遮了起来。

        “其实上回过来，我想过问你老朱和富贵在哪，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沐一蔓的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和老朱虽只有几面之缘，但短短几天，这嘴硬心软的老东西竟然就没了么？

        “下午我让富贵进宫一趟，他一直说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跟你聊聊。”白焱睁开了眼睛，他看向沐一蔓，又说道，“本可以等我好些带你出宫看看，只是也不知道你这次能待多久。”

        “富贵公公现在在宫外？”沐一蔓边说着边给白焱倒了一杯水，让他去去嘴里的药味。

        “恩，化名为王平，在宫外做酒楼和赌坊的生意。”白焱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沐一蔓一头雾水，对这几年间发生的变化越发摸不着头脑了。这富贵公公现在是白焱的人？为什么要出宫做生意？又为什么要用化名？

        “我有些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沐一蔓耸了耸肩，疑窦丛生。

        “无妨，只是想让你们再见一面而已。”白焱像是伤口又疼了起来，他眉心紧蹙，神色有些难看。

        “又难受了？”沐一蔓走上前，扶着白焱躺了下来，“你这伤口还是需要多躺躺，不过你这是不是得补补气血，好让身子快点恢复。”

        “嗯，回头让御膳房做些药膳。”白焱的面色在黑金色锦缎被褥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

        “白焱，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沐一蔓坐到白焱的床边，目光从他半掩半开的外袍前襟一扫而过，认真问道，“受了这么多伤，值得么？”

        白焱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了一片阴影，他沉默了很久，“值得，唯让自己心安。”

        “我无法理解，手上沾了血又如何心安。”沐一蔓一时没控制住情绪，竟是破罐子破摔，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也许是渡人的同时，一并渡己罢了。”白焱的面色更为苍白，像是离群的独狼，突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脆弱。

        沐一蔓被白焱这表情晃了一下神，不禁懊恼自己“逼问”病患的行径有些过分。

        于是，暗自反省的沐一蔓又回到了小厨房，用现有的材料大展拳脚，做了一桌子好菜，想着聊表歉意。

        中午时分，沐一蔓来回了两三趟才把菜都端进了白焱屋里。

        白焱已经在暗一的帮助下坐起了身，他看着面前这一大碗菠菜猪肝粥以及大蒜炒猪肝安静了一瞬，随后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稍远处的芙蓉鸡丁，上汤菠菜和红豆圆子等五六碟吃食。

        而暗一看着那猪肝，心里突然翻江倒海了起来：沐姑娘真乃神人啊，居然敢把猪下水做成食物给主子吃！

        沐一蔓捏了捏鼻梁，有点不想承认自己弄巧成拙，古代人好像对动物内脏都接受不了，貌似自己在白焱面前老是犯傻。

        她试探着辩驳了两句，“猪肝这东西虽然瞧着不入眼，但是在我们那经过医生证明，确实是补血神器。”

        说完，沐一蔓又给自己加了一个台阶，“那个，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就算了。你先吃别的菜，不够的话待会还是让御膳房送点药膳。”

        暗一偷偷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刚想着是不是趁机把沐姑娘的恩情还了，身先士卒主动去把这些食物要走。

        却不想惊恐地看到主子居然已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沾着大蒜叶的猪肝塞进了嘴里。

        我的天！主子！您不是从来都不碰葱姜蒜的么！而且这猪肝闻着有些血腥气，这简直是犯了忌讳啊！

        这厢暗一刚开启内心三观崩塌模式，那边听到暗一心声的沐一蔓只能尴尬地看向了白焱。

        只见人家面不改色地用着最得体的姿势，没一会便把那碟子大蒜猪肝消灭了大半，又端起菠菜猪肝粥喝了起来，在这之后他才把筷子伸向了其他菜。

        沐一蔓不明所以，这怎么回事？要么刚说了医生说猪肝可以补血，所以他尝试一下。

        白焱吃相很好，他吃饭速度很快，但是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不雅的地方，没一会他便吃好停了筷。

        沐一蔓弱弱地朝白焱说了一句，“吃了大蒜嘴巴会臭，要不你去漱个口。”

        暗一额角一抽，沐姑娘果真是女中豪杰！

        白焱虽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但是已经微微发红的耳朵把他的尴尬泄露了精光。

        “没想到你做了这么些菜，一时来不及准备谢礼，先用富贵带来的全鱼宴投桃报李。”

        沐一蔓的眼睛随着白焱的话看向了外头的院子，富贵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原是领着几个人在院外候着，这会听到白焱的召见，这几人才依次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待暗一带着其他人收拾完桌子退下后，富贵正正经经与白焱行了个礼，这才看向了沐一蔓。

        “姑姑，多年未见，您分毫未变，果真是天上的小仙女。”富贵未语先笑，只是眼角已经布满了细纹。

        啊啊啊，富贵你不是人精么！我当年与老朱这随口乱掰的话为什么能记到现在？还当着白焱面说出来，简直太羞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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