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顺势先要借势

这沐一蔓和老朱刚吃完晚饭没多久，外头院子里又响起了动静，两人对视了一眼，往外走去。

        原来是那富贵公公去而复返，正指挥着三五个小太监往里搬东西。

        他一看到走近的两人，便三两步小跑着来到了沐一蔓面前，“姑姑，这冷宫规矩摆在那，也不好太过。就只置办了这些，您看还能入眼？”

        沐一蔓看了一眼那簇新的木板床、衣柜板凳和锅碗瓢盆，虽说不是什么好木料，但也算是齐全了。

        这富贵公公确实用了心了。

        沐一蔓承下了这个人情，笑眯眯地看着富贵公公，“公公大恩，无以为报。只好再想一套新的玩法，以投桃报李了。”

        “这这这，姑姑真乃妙人，妙人啊，奴才佩服佩服，五体投地！”富贵公公惊诧之下，竟是激动地语无伦次。

        “待公公把那竹片和木板子做好，到时一并商量。”

        “好好好，届时必与姑姑彻夜详谈，不醉不归。”富贵公公朝着沐一蔓拱了拱手。

        小男孩本是在屋里，这会他定定地看着小太监们搬来了床，又手脚麻利地把屋子收拾了干净。

        而屋外那热烈的交谈声更是让他面露不解，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天色不早了，那就不打扰八皇子休息了。”

        待东西都安置好，富贵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退了下去，老朱也咂摸着嘴回了隔壁自己那小屋。

        “你到底是谁？”小男孩直直地盯着沐一蔓，又问起了这个问题。

        在孩子阴鸷怀疑的眼神下，沐一蔓仍是笑眯眯的，她看着孩子稚气又故作严肃的小脸，一时没忍住，手下动作快过脑子。

        她突然伸出手轻轻捏住了孩子的两颊，“这小小年纪，别老是板着脸，多笑笑才可爱。”

        “放肆！”孩子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撞上了身后的东西，刚才小太监新摆上的一盆栀子花“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啊，不好意思我的错。”沐一蔓赶紧双手合十，诚恳道歉，“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她心里同时对自己翻了一个白眼：这小孩又不是乖乖任人逗的类型。虽然长得好看的就像个手办，但是看来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啊。

        “你这女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怎的随意动手动脚！”孩子咬牙切齿地盯着沐一蔓，又往后退了一步。

        “别动！”沐一蔓一把捉住了孩子的手腕。

        孩子反应很快，“啪”地一下打掉了沐一蔓的咸猪手，“你又做什么！”

        沐一蔓揉了揉被打红的手，“哎呀，小屁孩手劲还挺大。这不是怕你踩到那碎片割伤了脚么。”

        嘴上这么说着，沐一蔓心里却又腹诽自己：这下可真成了怪阿姨，让你手贱。

        小男孩瞧着沐一蔓手背上那一片红痕，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了又放开，终是没有伸出手去。

        沐一蔓蹲下身子，仔细地把瓷盆碎片捡了起来，归拢到了一处。只是在栀子花那浓郁的香味下，不由得蹙了蹙鼻子。

        沐一蔓又蹦出一个念头，开玩笑地问道，“你这性子啊，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得罪了太子和三皇子那帮人吧。”

        闻言，小男孩迅速拾起一片尖锐的碎瓷片，冲着沐一蔓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谁派来的？”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心眼这么多！我要是想害你，早干嘛去了！”

        沐一蔓边说边往孩子那挪了两步，捂着心口，“你赶紧把那瓷片给我放下，多危险，仔细别割到手。”

        小男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沐一蔓的动作，恶狠狠地说道，“回答我的问题。”

        沐一蔓被孩子凶狠的语气吓了一跳，“我就是纯按常理推断，你一个孩子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怪吓人的。”

        两人对视着僵持了一会，小男孩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碎瓷片。

        沐一蔓见小男孩情绪平静下来，赶紧转移话题，“你这么大丁点的孩子，能犯什么错？不妨简单给我讲讲，我也说说我的想法。总之，咱两别有什么误会。”

        孩子对上沐一蔓担心的眼神，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他犹豫着点了点头，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无非就是因为不懂礼仪，第一天去太学院上学的时候没有及时给太子和其他皇子打招呼，也不认识上课的几位先生。这就被冠上了不敬师长、不睦兄弟的“罪名”。

        “这个太学院是给皇子启蒙的地方？”沐一蔓先是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打量了一下孩子，这是上幼儿园还是小学呢？

        孩子无语地看了一眼沐一蔓，“年初良妃娘娘偶然问起我的年岁，知晓我已年满八岁但还没进太学院。因此一开春她就禀明了皇上，令我到太学院开蒙。”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去上学也得经过批准，是这样才能取得学籍嘛？哈哈！”

        沐一蔓开了个小男孩没听懂的玩笑，瞧着人家一点反应也没给，只能悻悻地开口问了正事。

        “那我问你哈，你觉得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被罚去冷宫思过？”

        孩子歪了歪头，把额前垂下来的长发拢到了耳后，“大约是因为我没有一个出身高贵的娘吧。”

        “错，你是没有一个出身高贵的生母，但是你现在有母妃。为什么放着这现成的靠山不用呢？”

        沐一蔓脑子飞速运转，嘴下不停，连续说了好几句话。

        “你既然寄养在良妃娘娘宫里，养恩大于生恩，听你说她又信佛，想必性子也算和顺。如果你想法亲近她，她自然也会视你如己出，人心都是肉长的。”

        “再者，你要是有所成就，也对她有利，你两的利益是可以绑在一起的。”

        “顺势而为，首先要学会借势。但若像你之前那样跟她没有交流，怎么能培养出感情？”

        孩子听着沐一蔓这一番话，若有所思。

        沐一蔓见孩子似乎听进去了，又说道，“至于别的，捧高踩低不论哪里都有这种情况，自己强大了才是唯一的出路。”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圆盘样的月亮挂在院里的树枝上，笑眯眯地看着廊下的一大一小。

        沐一蔓伸了个懒腰，“呀，都这么晚了。你还好么，累了不？”

        孩子摇了摇头，“你累了就去睡吧。”

        “那什么，床就一张，我能和你一起睡么？”

        “放肆！”

        啧，果然白捡的好大儿不好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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