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桃木梳，你有么？

　　晚风吹来，温温的，却让江九黎额头发紧。

　　她含糊道：“是么？教书匠长得都差不多，舅舅才会觉得面熟。”

　　顾成彰摇摇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就撂开了，道：“进屋休息去吧。”

　　江九黎暗暗松了一口气，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大步往偏房去。

　　揿灭灯，睡着了，又是漫无边际的梦境。

　　母亲带她到绣坊买衣裳，大红大绿的绸料，悬在她胸前比了又比。

　　她摇头，指着一匹藕色的绸料，“妈妈，我喜欢这样的颜色。”

　　母亲微微一笑，“太素了，参加你爸爸的生日宴会，华丽些才行。”

　　“英珠，”是一个男子，叫母亲的闺名。“你来了。”

　　江九黎抬头望，手里抓着绸料，冰的。

　　母亲道：“我是来买桃木梳的，你有么？”

　　男子取出一把桃木梳，“有，要现钱。”

　　母亲打开手提包，大叠银票递给了眼前的男子。

　　男子接过钱，张嘴笑，蹊跷的是，那口中没有舌头。

　　江九黎害怕得头皮炸开来，像个溺水的人，紧紧攥着拳头，猛地从梦中惊醒。

　　已是日上三竿。

　　汗湿了衣背，她愣了半天，回忆梦里每一个细节。

　　绣坊的桃木梳和那没有舌头的男子，母亲托梦难道是想告诉她什么……

　　正百思不得要领，却被敲门声唬了一跳。

　　“九黎小姐，醒了么。”仆人的声音。

　　她有些不耐烦，“怎么了？今天不上学。”

　　“老爷叫你去客厅，说是有重要客人。”

　　江九黎哪有心情会客，又不得已，只能不情愿地回应：“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随意梳洗了一下，走到客厅，朝里面一看，吓得就要往回走。

　　傅其琛不怀好意地叫住她：“江同学，请进来。”

　　“九儿，怎么这样没礼貌。”顾成彰道，“快过来见过你的老师。”

　　舅舅的命令不敢不从。

　　江九黎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少——老师，您怎么又来了？”

　　顾成彰笑道：“连老师的姓也叫错了。”

　　傅其琛道：“以后我们就是街坊了，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顾伯伯多多指教。”

　　“什么？街坊？”江九黎瞪大双眼。

　　顾成彰摆手，“哪里哪里，既然相处得近，我们便可以常在一起研究研究诗词。”

　　顿了顿，又冲江九黎解释道：“傅先生过不久就要搬到隔壁住，裱糊匠正在连夜裱糊房子咧！”

　　傅其琛穿着印花青缎褂子，明明是十足的摩登少年，也只有舅舅会信他的鬼话。

　　这家伙到底是何居心，竟然三番五次地接近她。

　　无奈枪杆子就是政权，江九黎敢怒不敢言。

　　心急如焚，道：“隔壁那老房子，这样大，拾掇起来浪费钱，不合算，说不定还有不干净的东西！”

　　顾成彰听了，脸色微变，“九儿，快别胡说！傅先生，我这闺女一向乖巧，就是口快，倒也没什么坏心眼……”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素来不信鬼神论，无妨无妨。”傅其琛不露声色。

　　江九黎苦笑：“茶凉了，我给你们添新的来。”

　　说罢，逃似的跑出了顾宅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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