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楼云
也不知道真是银子的诱惑，还是早就商量好的，每个人真的夹着一根根土豆丝慢悠悠地吃着，生怕比别人快一步。
见此情景，严掌柜眼角不由得抽了抽，这是要一坐到底啊。
他真的想跑到后厨将那些厨子吊起来打一顿，谁他娘的让你把土豆切得那么细的？
有人来闹事，作为万福楼的护院头领，刘长彪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此时他带着楼里所有的人手集中在大堂，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一般人见此情形早就被吓跑了，但楼云是在街头混大的，打架比吃饭还平常，自然不会被这点小场面吓住。
不过他也不剑拔弩张，反而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说老严，这算是咋回事？我不过是来吃顿饭而已，你就让人摆出这阵势，吓唬谁呢？
信不信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明天满大街上的人都会知道有客人因为在万福楼消费太少而被毒打一顿的消息？”
“你们万福楼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土豆丝怎么了，土豆丝就不是菜吗，凭什么看不起土豆丝？”
“你们这是黑店吧？”
其他人都七嘴八舌地抗议起来。
严掌柜在这醉仙楼待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像今天这种情况。
同行之间有竞争很正常，有时候也会使些手段，但像这种无赖招式他还从来没遇到过。
没实力的人不敢这么闹，像他们楼里养的那些打手也不是吃干饭的。
有实力的也不需要这么玩，直接闹事就成。
同行之间横更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大家都是有跟脚的，这种招式谁都会用，最后闹来闹去谁的生意都没法做，满地鸡毛，便宜了其他人。
这种招式一般只会在那些小商小贩那里出现，没想到今天让他给遇上了。
楼云这小王八蛋他认识，会些拳脚，在城西一片的地痞流氓中颇有威望，手下跟随着一批人，平时就靠收些保护费过日子，是他们这些开门做生意的人最不想招惹的人物。
像现在他也很为难，这群人明显和楼云是一伙的，但他们也确实没闹事，自己都把人拉出来了，他们一个个还是若无其事坐在那里。
如果真动了手，传出去确实有损万福楼的名声。
可要是任由他们坐下去，那生意根本没法做。
这些人都把座位都坐满了，但消费加起来都没正常一桌的多。
严掌柜警告，恐吓，商量，讲理这些都使了一遍，楼云就是装傻充愣，不为所动。
期间巡街的捕快也来了，但看到这情形也很无奈。
楼云在街面上混了那么多年，和这些捕快都很熟，嘻嘻哈哈几句，然后很给面子地说浪费可耻，吃完就走。
当然，这面子也不是说说而已，他也加快了吃的速度，三根并做一根，速度快了好几倍。
这些捕快也不想滩这浑水，找了个借口便走了。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一些原本打算看热闹的客人实在没熬住，失望地结账走了。
楼云看似随意，实际上一直在观察着严掌柜，感觉到他差不多要爆发了，便突然结账走了。
走得很潇洒，就像来时一样。
在他走之后，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严掌柜有些错愣，不太明白楼云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他自然欣喜。
不过在接下来几天，万福楼各种奇葩客人突然变多了。
有的人喝着喝着突然痛哭起来，声音凄厉，让其他人听着都感到悲伤。
有的人正吃着饭莫名其妙便晕倒在地。
打架，隔桌对骂这种事时常发生。
……
长康坊是城西的一个居民坊，离西市不远，人员杂居，算是靖安城内最为复杂的一处区域，打架斗殴之事时常发生。
不过乱归乱，坊内也十分热闹，各种小商贩，包括各地胡商都不少见。
楼云在大街上走着，时常有人和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左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左袖空荡荡的。
走到一个混沌摊前，楼云坐了下来，朝正忙碌的摊主喊道：“胡叔，来两碗混沌。”
“好嘞，马上就来。”
摊主是一对老年夫妇，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看起来还很硬朗。
很快女摊主便端着混沌上来了，楼云笑着问道：“胡婶，最近生意怎么样，有人来捣乱吗？”
胡婶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变得更深了。
“托楼爷的福，生意还行，你的那些兄弟也经常来照顾我们生意，大家也知道这是楼爷你在罩着，也没人敢闹事，挺好。”
“那就成。”楼云满意地说道。
“对了，我今天出门忘记带钱了，这两碗混沌就算是这个月的份子钱了，这个月你就不用交了。”
“那怎么行，这……”
“就这么说定了。”楼云不容置疑地说道。
胡婶走后，楼云开始吃起了混沌，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小云，我们每天都派人到万福楼闹事，是不是太得罪人了，万家可不好惹。”
楼云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脸上那玩世不恭神情也消失了。
沉默了一会，他一脸认真地问道：“金叔，像我们现在每天都在这街上瞎混，靠收保护费为生，这真的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吗？
虽说我们每个月收的也不多，而且也帮他们震慑住那些想捣乱的人，互惠互利，天经地义，但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如果爹娘还在，他们一定会骂我没出息的。”
金叔看着他，那张狰狞的脸上写满了愧意。
“小云，是金叔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爹娘，也没能给你更好的生活，我……”
“金叔，你别这么说。”楼云打断道：“你为我们楼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是我们楼家对不起你才对，没有你我可能早就饿死了，哪还有今天？”
他笑了一下：“以前总想找些事做，但让我去给别人看家护院那是不可能的，想做点生意又不知道做什么，每天只能在这街上瞎混，现在既然机会就在眼前，那何不如搏一把？”
“你就那么相信那人？”
楼云想了想道：“毕竟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厨神，姑且信一下吧。”
“可万家毕竟不好惹。”金叔还是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只要咱们把握着分寸，再闹几天就好，万家也不会拿我们怎样。”
“赶紧吃吧，混沌凉了就不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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