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赌观众笑点够低
army姐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诚哥和洛俊颜。
她用手指敲了敲扶手，说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要用阿sam的曲子？”
诚哥说道：“当时主要是考虑可以借助这件事情炒作。”
army姐说道：“阿sam这个人很特殊，他很在意自己创作的作品。你们这样做会让我丢掉声誉，换主题曲吧。”
洛俊颜说道：“army姐，事情我来解决。现在后期都制作完成了，那什么时候可以上映啊？”
army姐说道：“我最近太忙了，下午就要去东南亚出差。你们自己觉得拍得怎么样？”
诚哥说道：“片子相当不错，army，你看过一定觉得好。”
army姐看着两人急切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拍摄成本一共才用掉40万出头，大部分是租赁器材和购买胶片的费用，简直是太过节省了。
army姐说道：“11月1号上映阿芝主演的《疯劫》，是邵氏主打的一部电影，会上映半个月。那接档的是一部老电影，我们的片子安排跟它一起上映，估计开画影院的数量还要再谈，宣传和发行可以由我们自己来做。”
army姐没等他们说话，接着说道：“作为交换，阿俊要为TVB明年的重头戏《上海滩》录制主题曲，并把歌曲的版权转让给TVB，等于是出个价格一次性买断吧。我问过辉叔，虽然词曲版权署名是他和黄霑，但已经全权授权给你，所以必须你同意才能用。”
诚哥说道：“army，这样我们就太吃亏了，《上海滩》后刻的1万张都快卖光了。明年电视剧上映，那不光香港，整个东南亚和台湾都要火。”
army姐说道：“诚哥，我知道。明年那部戏对六叔很重要，所以才会答应交换，否则我们连放映的机会都没有。我提条件你们考虑，《上海滩》买断价格5万块，我会争取上画影院的数量超过10家，上映一周时间，当然上座率保证不了就要提前撤画。阿sam交给TVB来谈条件，授权仅在《精装靓女仔》里使用《半斤八两》的曲子，然后会稍微配合你们炒作一下。”
诚哥想了想，问道：“army，那跟邵氏怎么分账？”
army姐看着他，问道：“诚哥，你觉得多少合适？”
诚哥瞄了她一眼，心虚的说道：“这种事情还是要由董事长来决定。我只是打听一下，然后根据分账情况来决定宣传投入。”
army姐说道：“五五分喽。”
诚哥和洛俊颜松了口气，要是像对新人那样压到三七分，跳海的心都有。
洛俊颜问道：“army姐，你和邵氏都不用提前看片子的吗？”
army姐心想，看你个鬼啊，六婶这已经是破例了，否则不是邵氏自己出品，管你是什么片子也别想在邵氏影院上映。当然army姐也知道，六婶一是考虑她的情面，二是《疯劫》有个小空档，上映两三天下画也不算有损失。
army姐说道：“只要质量在及格线以上就好，邵氏还是比较信任我的，而我比较信任你们。不要太担心，其他院线都是20号以后上映新片，嘉禾的《七煞》是洪金宝拍的，22号才上映，我们都可以避开。”
诚哥和洛俊颜走出TVB大厦的时候，都觉得好像太过儿戏了，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一部电影连审片都不用就这么给上画了？感觉像做梦一样。
诚哥说道：“我去联系黄家栋，先把片名炒起来。让王胖子找人做海报，就用你穿着泳装在台上回头那张，太像夏梦了。贴出去之后，争取把明报引过来，它就是在头版骂你也比不出声好。我们赌的是香江观众的笑点够低，能引到影院里就算齐活了。”
王晶是倒了霉了，本来已经制作完毕，结清了片酬。但这两位都不是讲客套的人，王晶就没歇过气，甚至还要帮着联系在二、三线小报工作的同学，靠刷脸要折扣。
邵氏的能量确实大，阿sam最后还是选择退让了一步，毕竟以后需要TVB的宣传平台，象征性的收了1万块版税。最后买断《上海滩》的钱就剩4万，诚哥和洛俊颜各自分到了2万块，这算是一锤子买卖。
《疯劫》的票房不错，很快过了1百万。估计下画时，本港票房会超过2百万，对于一部带着新浪潮标签的剧情片而言，这部作品已经算是很成功了。
当《疯劫》上映进入到第二周的时候，天天日报娱乐版头版报道，将要在邵氏影院上映的都市癫笑喜剧《精装靓女仔》涉嫌主题曲侵权。据报道，片中使用的主题曲《情深一往》完全抄袭《半斤八两》的曲谱，目前正在联系《半斤八两》的词曲作者许冠杰先生，本报记者将会继续下一步的跟踪报道。如果一旦侵权成立，《精装靓女仔》将面临许冠杰先生的提告，并面临赔付巨额赔偿金。
当日香江一些二线媒体纷纷转载天天日报的文章，并提出各种预测结果，《精装靓女仔》引得香江民众议论纷纷。这年代只要关于娱乐明星的新闻上了报纸，基本就可以开启大街小巷的群议模式。
11月13号，《疯劫》下画的前两天，邵氏院线16家影院前都贴出《精装靓女仔》的高清海报。海报以洛俊颜泳装回眸的形象为主体，顿时引发媒体轰动。各家报社记者纷纷赶到影院前拍照，对于海报内容褒贬不一。
天天日报报道《精装靓女仔》剧照有魅惑众生的效果，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男人会靓丽到这种程度，而其作为一部新型喜剧的主演，实在让人期待。这个是熟门熟路的友军，只要提前付款，你递过去的软文就敢给你登。
东方日报的报道比较中庸，觉得海报过于暴露和大胆，癫笑喜剧或者是在尝试一种全新的喜剧形式，癫笑似乎含有逻辑混乱的意味，香江民众能否接受？效果有待观察。
明报的文章最为激烈，指出此为哗众取宠的行为，且含有不良居心，以恶俗之事炒作自身，于社会及教育方面存在消极影响。甚至指名道姓的批判洛俊颜，毫无艺人的道德修养和职业操守，鄙俗不堪，有悖常伦。
然后又是二、三线小报纷纷针对明报，各种暗讽，并把海报照片与夏梦剧照并列在头版。一时间引得无数市民围观，八卦心态爆棚，同时惊叹男女两人相似度竟能如此之高。79年民众思想淳朴，他们并没有过多考虑化妆和摄影的因素。
11月14号，《精装靓女仔》在邵氏3家影院夜场试映。香江有新片夜场试映的传统，以反馈观众对影片的反应，并可以及时调整剪辑效果。
在尖沙咀一家邵氏影院里，诚哥、洛俊颜、王晶、黄家栋还有主配三人，一同坐在最后一排等待影片开映。夜场的上座率还算不错大概有6成以上，影厅里满是大嚼甘蔗的声音。
《精装靓女仔》正式开演。
《情深一往》主题曲响起，顿时下面一阵喧嚣，“果然是阿sam哥的曲子，这就是抄袭啊。”
“歌词还是蛮有意思的。再说阿sam哥也没有出来指责啊，你怎么知道是抄袭？”
后排一个老兄说道：“来看泳装夏梦的嘛，别乱吵。”
另一位回话道：“鬼的癫笑啊，我看是不是会让我笑到癫。”
电影开篇比较轻松，是阿俊在电视台被各色人占便宜，咸湿暴力倾向的摄像师花衫哥，喜欢占小便宜的仓库主管兰姐，总是在装文明人的导演诚哥。连续的矛盾冲突小桥段，惹得观众笑声不断。
尤其是诚哥走到哪都要停住装相，等着阿俊给他披上风衣，然后接受记者采访。结果一次在沙滩新剧拍摄现场，阿俊忘记带那件风衣，急切间把戏服女式红色披肩直接给披上。诚哥还若无所觉，侃侃而谈，采访记者黄家栋一脸懵逼记录的样子很有亮点。
随即在港姐初赛是男女主角相遇，装成淑女其实背后满嘴黑帮切口的阿诗，出于义愤几次让阿俊免受欺负。阿俊对阿诗产生好感，因有自卑心理，只是开始进行跟踪关注，这其间发生迷路，爬墙，借钱等一系列的恶搞桥段。
观众笑得更畅快，感觉男女主角智商都不正常的，但却让人跟着傻笑。
接下来智哥和昌哥的表演很出彩，一个完全找不到方向的低能热血巡警，一个根本不找方向的呆头黑帮打手。一段段小冲突吊着观众的胃口，每次斧头快要砍到昌哥，都被他幸运的逃掉。每次幸运逃掉之后，昌哥又不死心，重新出现在智哥面前。诚哥为两个人设计的口头禅是“顶你个肺。”和“我是皇家警察，编号9527。”
最精彩的高潮还是泳装决赛那段，钟楚红发现自己的鞋跟是被挫的，气得在后台见到一双高跟鞋就砸，结果是主持人肥姐的高跟鞋。肥姐正在换服装，穿着拖鞋出来抓她，之后肥姐找不到大号的鞋，只得由钟楚红找到的一双雨靴一圈圈剪。肥姐穿着一双红色改造低帮雨鞋上台主持，简直喜感十足。
这段观众真是笑疯了，想要癫的那个观众确实癫了，感觉片子里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
之后阿俊背对观众上台，后背全露，绝对美女的背影。回眸一笑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也不管是像谁了，顿时引得观众席上一片惊叫。
屏幕上一个评委是王晶扮演，本来很绅士，结果直接暴露色佬本性，拿出放大镜在看，样子猥琐之极。镜头一转慢慢来到阿俊正面，结果是下面关键位置正扣着一个肥姐在后台没有找到的大号茶杯，还是用胶布粘成太阳的放射状。
观众对这种荒诞不经、丑态百出的表演还不能免疫，立时全场笑得前仰后合。
影片的结尾部分，阿俊穿着上海滩那套西装风衣，围巾礼帽，看到船上的阿诗招手，跑向海边却一个急停，然后镜头就切换到他入海游向阿诗，岸上整齐的叠放着租来的衣服。
之后两人精疲力尽的游上岸，拾荒佬已经不见。镜头里两人呆滞的看着岸边叠放整齐的破旧补丁装，居然还有一顶毛边的草帽，相当有仪式感。
结局时，阿诗穿着一块破布做裙围，泄了气的救生圈做肩带挡着胸的超短背带裙，与穿着肥大补丁装，带着草帽的阿俊牵着手，背靠夕阳羞涩甜蜜的走着。长镜头随着他们过去转向后背，结果阿俊后背的衣服被撕掉了一大块，正是阿诗那件超短裙。他裸着后背走得很自然，引得路人都回头看呆。
主题曲响起，全场边笑边鼓掌。这种喜剧跟香江的主流喜剧不同，就是不需要你动脑子，看着演员在屏幕里傻傻的耍活宝就行了。
诚哥长出了口气，说道：“明天许冠杰的声明见报，就等票房吧。”
几个人紧张的后背全都湿透了，完全没有兴奋的感觉，这部胡编乱造、制作粗糙的片子能不能赚到钱？任谁心里也没底。只能说是时代挽救了洛俊颜，因为香江代加工制造业的大发展，目前港岛主流的电影观众是文化程度不高的工厂工人。他们不理会影片的深度和高度，看电影只是打发无聊时间的放松方式而已，发笑无须动脑子就够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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