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世上没得免费的午餐
时间来到了1979年9月。
剧本已经完工，王晶打开了大脑封闭的区域，诚哥很满意。
洛俊颜打算拉到的主配角色演员全部到位，主配角三人死活不要片酬，觉得这是因为人情给出的重大实践机会，总算是在洛俊颜苦苦的哀求下才各自收了2000块片酬。反而是次要配角兰姐、花衫哥，开口要价1万块，在洛俊颜转身走出10米之后，才不情不愿的给洛俊颜打了个1 折，每人1000块。
王小胖在片场学习，靠着老爸的虎皮和人情的练达，里里外外关系搞得很好，基本能保证迅速建组。
洛美姿被小弟缠得洗澡都脱不开身，最终答应试一试配乐。主题曲的歌词创作让洛俊颜费尽了心思，已经有些进展。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差资金了。
诚哥一事不烦二主，还是拉着天天日报娱乐版黄家栋介绍人脉圈子，目前黄家栋的身份是首席记者。但结果显然是不乐观的，别说是正经八百的富豪圈大水喉，就是刚刚发迹的小水喉都没人搭理他们。一来是这个年头，戏子的身份不值得搭理，二来是香江的传统，投资做熟不做生。
这一天，诚哥穿了件刚刚定做好的西服，领着洛俊颜来到西贡一间别墅前。
拿诚哥的眼光看，这顶多算是一个超大型老式洋房，房主想要冒充富豪还不够格。但是没辙了，这是黄家栋通过主编的关系联系过的人里面，唯一给了回话答应见面的主儿。
两人来到别墅前按铃，出来开门的女佣人面无表情，诚哥笑容可掬的说道：“你好，我是叶辜诚，这位是洛俊颜先生。跟余夫人约好今天先来拜访的。”
女佣说道：“夫人只交待请洛俊颜先生进去。”
洛俊颜偏过头，低声问道：“师父怎么办？”
诚哥侧身用手挡住脸，说道：“这老寡妇是心思不纯啊。你进去以后，吃的喝的都别碰，实在熬不住就撤退。”
洛俊颜调整了一下呼吸，跟着女佣进到了别墅。他可没有诚哥的见识，一路看过来，惊得不行，感觉好大好华丽。
余太太坐在大厅的沙发上，40多岁的年纪，长相普通，皮肤保养的不错，穿了件绿色的旗袍，露出两条藕白的胳膊。此刻她正在翻看一本杂志。
女佣把洛俊颜领到客厅就转身离开，余太太似乎没有察觉，继续将杂志看完。这才抬头上下打量着洛俊颜，说道：“我是上海人，上海滩的唱片我也买了一张，唱得还不错。”
洛俊颜恭敬的说道：“谢谢余太太赏识。”
余太太说道：“听说你想找我投资拍电影？”
洛俊颜连忙从包里掏出打印好的剧本，双手捧到她面前，说道：“是的余太太，这是电影的剧本，是部都市喜剧。由我主演，导演请的是王天林导演的儿子王晶先生，王天林导演就是《楚留香传奇》的总导演。”
余太太没有去接剧本，而是翘起二郎腿，说道：“不过才100万的投资嘛，亏了赚了的倒是无所谓，但要我捧你总要先拿回点利息吧？”
洛俊颜平静的注视着余太太，说道：“我除了唱歌，演戏，其他的什么都不懂。余太太您看重我，我怎么报答都不过分，就怕做得不好。”
余太太笑了一声，说道：“你还蛮会说话的。我在报上见过你扮女装，皮肤和身材都好得不得了，我倒是想找机会欣赏欣赏。投资人可以要求主演试镜的吧？”
洛俊颜犹豫了一下，表情很羞涩，然后慢慢的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上半身的胸腹部。他最近营养不错，肋骨已经看不见了，外加锻炼气息，身材显得更加匀称，皮肤也更有光泽。
余太太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两眼钉钉的瞧着。
洛俊颜停下动作，说道：“余太太，您不会过后就把我忘了吧？”
余太太说道：“怎么会？我还要捧你做明星呢。快脱了吧。”
洛俊颜仍然没有继续，犹犹豫豫的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余太太被勾得内火上窜，直接问道：“那你要我怎么保证？”
洛俊颜说道：“投资合同我带着呢，要不您把合同签了。”
余太太伸出手，说道：“拿出来。”
洛俊颜赶忙掏出合同，递到她手里，说道：“这份合同是经过律师行公正过的，余太太您可以放心。”
余太太接过合同之后，从头开始看，看着合同立刻就像变了一个人。她把合同逐条的看完，往茶几上一扔，说道：“原来你还是个小拆白党。要我拿1百万出来投资，收益最后只占3成，就算亏得一分不剩，你们也没有责任。真当自己是大明星啊，一个寮屋出来，不入流的小戏子而已，拍出来的东西哪个愿意去看？”
洛俊颜说道：“余太太，那您看我还接着脱吗？您的皮肤是化出来的，我这个是天然的，要不您摸摸消消气？”
余太太瞪着眼睛喊道：“滚出去。”
顶着火辣的日头，诚哥和洛俊颜闷着头并肩而行。
诚哥说道：“歌词写得怎么样了？”
洛俊颜回答道：“昨晚熬到半夜才写好，我唱来听听？”
诚哥说道：“唱。”
洛俊颜清了清嗓子，在无人的路上唱起来（歌词大意，全程白话真写不出来）。
我睇丽般靓妹仔
娇嗲姑婆扭捏愚人外快
扛东搬西为工里熨裙底（眼神怪）
十足猫崽（讨喜）
顶惧甜妞正点放电
瘪的胸肌烦忧烦加砖猛炼（大波仔）
紧衫艳遇误成骚情不文（嘿嘿嘿）
慌就抱头逃窜
情深一往，照镜拍脸宁像猪样
情深一往，水捞皮肉怎显壮
情深一往，够胆就叼花路间躺
自恋深情计，靓妹俊仔贪搂一网
寮屋趴草鸡，哪有情深一往留你想（逗比）。
洛俊颜故意唱得有些嗲声嗲气，嗓音甜得腻人。
诚哥听过点点头，说道：“不错，有点乐中带悲的意思。自嘲是喜剧表演艺术的升华要素，我总结当年金球、奥斯卡的片子都是这个套路。”
诚哥还没扯够，跟着洛俊颜两人就呆立在路口，对面树荫下，army姐靠坐在轿车前盖旁，戴着墨镜，叉着双手抱胸，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们。
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眼，一同走了过去。还没等诚哥张口，army姐就从身后甩出两份文件夹，说道：“上车慢慢看。不想上车就蹭去巴士站，不想看就滚出娱乐圈。”
诚哥和洛俊颜都不是轻易说狠话的人，接过文件夹麻溜的上车，日头是真毒啊。
army姐也不搭理后座的两位，自顾开车。
诚哥粗略的浏览过文件，合上文件夹，翘起腿，问道：“怎么称呼？”
army姐说道：“英文名army，中文名田雪妮。诚哥的大名我有所耳闻，我是仰慕已久。”
诚哥笑了笑，说道：“不敢当。小田啊，你这么做不符合商业道德。阿俊是我旗下的艺人，在我精心的包装运作下，走红的趋势已经十分明显。你这样就想把他签过去，是漠视市场规律的强买强卖。我们都算是职场精英，要重视个人素质。”
army姐说道：“第一你们没得选择，在香江娱乐圈我有这个能量。第二我中意的是你诚哥，他不过是个添头而已。第三我说过不再甩他，如今自己找过来，那你们就要让我面子上过得去。”
诚哥赶忙重新翻看文件，逐条仔细的读下去，说道：“田董事长，你放心让我做总经理？”
洛俊颜把文件夹扔到副驾驶上，说道：“师父，我是不会签的。”
诚哥心思不在他俩纠缠不清的恩怨上，只是在权衡利弊。上辈子给拍卖行老板服务的20多年，都没捞着一分钱的股份，这回就一毛不拔，平白变成持股5%的聚合娱乐总经理了，而且年薪10万块啊。
诚哥心潮起伏。这是什么桥段？是明主慧眼识英才，是三顾茅庐，知遇草莽于青萍之末。他双手嘚瑟着在兜里找笔，说道：“田董事长，请您放心。我叶辜诚一定肝脑涂地，鞠躬尽瘁，不负田董事长的殷切希望。我这没有私章，按手印应该没问题吧？”
army姐说道：“诚哥，你叫我army或者阿雪就好。我们先去律师行公正，把股权过户到你名下，签过聘书就要立刻投入工作了。我知道你最近策划了一部片子，投入的数目不是问题，但我需要详细的计划书，尤其是资金预算和上映宣传方面。院线方面，我们会与邵氏合作，具体票房分成比例，我会亲自去谈。”
诚哥讪笑着说道：“army，你这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啊。”
他回头靠近洛俊颜，低声说道：“阿俊，不是师父不顾你的感受，我们得认清形势。没资历、没人脉上哪找投资去？那老寡妇一个破落户都想趁人之危扒了你，在香江娱乐圈里混，没有靠山我们师徒迟早被人啃得骨头渣儿都不剩。”
洛俊颜少见的执拗了一次，说道：“请靠边停车。”
army姐把车停在路边，洛俊颜开门就下了。
诚哥想要追上去，被猛然关上的车门挡住，他摇下车窗看着跑远的洛俊颜，说道：“这小子犯了哪门子邪。Army，他这儿出不了意外，他那点私房钱都转我账户了，没两天自个就得找回来。”
army姐毫不在意，启动汽车，说道：“我托人找了几处写字楼，周日你跟我一起去选一选，毕竟很长一段时间内，要由你在公司坐镇。”
诚哥赶紧说道：“我帮着参谋参谋，一切按董事长的意思办。”
army姐点点头，瞄着洛俊颜远去的方向，说道：“诚哥，你们凑了多少钱？”
诚哥回答道：“我们每人25000块，都是上次出唱片赚的钱，还得感谢army你的无私帮助。”
army姐说道：“我在做笔投资，周期不长，你不怕风险的话，可以跟一手。”
诚哥想了一下，说道：“army，你这是提携我们，下车我就把钱转给你。”
army姐说道：“要不要问问阿俊的意思？”
诚哥摆摆手，说道：“不用那么费事儿，带他玩是抬举他，再说今晚估计又得喝高了。你们拜拜那次，你说得话刺激着他了，给自己灌得人事不省，小孩子理解不了大人的苦心。不过阿俊早熟得很，第二天没事儿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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