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通天河北岸。
阴阳家术士以法阵遮蔽的营帐内，大周卫武将军梁石楷愤怒的说了一句，“我不服！”
魏渐离阴沉着脸。
古树林的大殿内李相白提出“围三阙一”，吃掉刺邑所部。
李相白分析的头头是道。
中路的苏慕台兵败，但不是兵败如山倒，左右两翼大苍兵力筋骨未损。苏离南下，是能形成前后夹击合围的局势, 但大周却没有一口吃掉对方的实力，反而因为包围圈拉的太大，兵力分散，充其量也就是吃掉大苍一部分的骑兵步卒，远不如围三阙一，割其一臂的完整吃掉大苍三路大军中的其中一路。
但李相白也结合了魏渐离向女帝的提议, 庄国方向蓝邑主动出击, 牵制西凉河南向的大苍军队向胭脂郡驰援。
拥雪关方向的禹国兵力南下，制造出包围姿态。
大苍三方向的兵力后撤，太尉所部贴上刺邑，衔尾追击。强攻中路的蒙阔、太玄骑及其十多万的精锐步兵回马一枪，拦截刺邑。魏渐离所部自天炉大阵中东北而行，斜向穿插，三箭齐发，包围左路的刺邑十多万兵力，吃的干干净净。
原本就不赞成魏渐离整体包围之策的太尉首先支持了李相白，女帝又对李相白百分之百的信任，与其在一个华而不实的包围圈中吃掉苏慕台一部分虾兵虾将，让对方从容突破，反倒不如伤筋动骨的直接打掉大苍的大将军。
会晤结束，指令传达，知道前因后果的梁石楷眼中李相白其实就是在盗窃丞相的作战方案，将大的包围圈变成了小包围圈。
梁石楷的不满还来自一个层面。
自己从墨阳郡出兵，结果被刺邑杀的败北，想着拿除苏人头将功折罪, 如今圣帝却是要丞相所部佯装追击, 然后在夜间横穿大阵包围向刺邑。
“丞相，圣帝指令佯装追击，不能虚张声势一番就这样撤了，可以衔尾追击，斩杀除苏后军，除苏不敢恋战，吃掉对方万余兵力是有把握的。佉罗骞都被李相白斩了，丞相还有慕老先生助阵，一个除苏何足道哉！”
魏渐离阴鸷着脸，稍微的回忆了一下大殿中女帝看李相白的信任眼神，魏渐离对梁石楷说道，“按令行事！”
“丞相！”
“军令如山！”魏渐离挥手。
梁石楷出营帐，两名亲卫扛着玄铁锤过来，拎铁锤，梁石楷冷着脸上马而去。
弥漫着术法气息的除苏大军方向。
前军变后军，快速后撤，除苏、孟公麟及其巫神宗蛊宗宗主乘坐的飞辇缀在后军方向。
青牛质感的声音响起，“我真想顶死李相白。”
除苏拍了一下牛头，“没机会了！”
气质阴柔，排名长生殿第二的魔将除苏稍微的侧身, 对孟公麟说了一句，“此战不是败在大周女帝亲征当中，也非大周军队自中路强势的攻击，而是败在了李相白手中。李相白真的是人才，太白山时一首乐曲，百鸟朝凤。诗词之境无与伦比，兵家之道不逊色大周鼎盛时期的兵家圣人。”
仙风道骨的孟公麟点头：“竟然数次将国师和梁白门打的差一点身死道消，如今还重伤元帅，杀了斩王。确实有手段，最难应对就是有心计还有手段和神器且不安常理出招的人。”
“李相白手中的石碑是什么东西？”除苏问。
“可能是后天至宝。”
“斩王大意了呀，要是红火莲还在，哪有李相白后天至宝什么事情，往后和李相白交手，要留个心眼，最好是远距离弄死李相白！”
“李相白是亚圣，除将军三箭可能杀？”
除苏想了想太白山时自己箭射李相白，补书匠以文气长城护体，界画破了自己一箭的画面。
郑重其事的说道，“三箭加上一刀，应该可以杀李相白。”
“我也能杀李相白！”飞辇中有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除苏阴冷的说了句，“这次没机会了！”
大军后撤，身后的斥候回传信息，大周万余军队追杀了过来。
昏暗的苍穹下骑着青牛的除苏低沉的笑了笑，冲着车辇里面的蛊宗宗主说道，“梅宗主，有机会了，杀一个大周的将官。”
飞辇悬在空中，巫神宗蛊宗宗主梅公朔走了出来。
一身黑袍，三十多岁年纪，和商道人一样的好相貌。
梁石楷领军衔尾追击，远远就看到昏暗的天空下列队的数千骑兵及其骑兵前方的飞辇和除苏。
“将军，是除苏”梁石楷身侧有校尉说道。
卫武将军冷笑，“虚张声势！”
推进过来的骑兵在距离除苏所部百丈的时候停了下来，锋线中军止步，两翼拉开，便于骑兵冲阵，眯了眯眼睛，梁石楷手中玄铁锤扬了扬，“除苏，可敢和我一战！”
骑着青牛的除苏右手在漆黑如墨的长刀上一抹而过，阴冷的回了一句，“你不配，让李相白、秦汗青、魏渐离来！”
“我恶你麻麻！”梁石楷大怒。
“杀！”
万余的骑兵，呼啸一声冲阵向除苏压阵的数千兵力。
相貌俊朗的蛊宗宗主梅长朔向前一步，站在除苏身前，两手放在后脑勺，“嗤”缓慢而绵长的声音响起，梅长朔两手自后脑拉开一道缝隙。
缝隙越拉越大，脸面就像一张面皮般拉扯了下来，男人口中发出畅快的低吟，头上的皮肤完全撕扯下，一个人身蛊虫头的形体就那么可恐的站在了冲阵而来的大周骑兵面前。
完全不理会冲阵而来的大周骑兵，似蛇脱皮，男人继续撕扯着皮肤，头上的面皮顺着颈脖、脊椎、胸口完全的撕扯下去时空气中响起嗡嗡的蜂鸣声。
一具由数不计数细小如蠛蠓蛊虫堆叠而成的形体现形了出来。
不见五脏六腑，所有的蛊虫聚拢在一只金色一尺长的蛊虫四周，层层叠叠，形成人体。
下一刻，蛊虫拥簇如潮，飞向迎面而来的大周骑兵。
除苏手中多了黑色的刻符角弓。
张弓搭箭，行云流水的射出第一箭，一条黑线闪逝在天地之间。
一箭之后，除苏左手轻拍刀鞘，漆黑如墨得长刀脱鞘而出，除苏右手持长刀，拖刀而行，人自地面拉出一道黑色残线，冲向梁石楷。
除苏身后的骑兵在如雷的马蹄声同时杀了出去。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已经自大周骑兵锋线上此起彼伏的响起。
蛊虫细小如蠛蠓，苍穹昏暗，没有任何预防的办法，被蛊虫咬中，顺着叮咬过的伤口，黑色毒素蔓延，皮肤溃烂。
除苏射出的一箭在地面刮出丈宽的沟壑已经出现在梁石楷的面前。
玄铁锤砸出，黑色刻符长箭重重的撞击在铁锤上，自箭簇传来的力量排山倒海，梁石楷虎口崩裂，血气沸腾，骑乘的龙驹双腿发软，栽了出去。
大惊失色的梁石楷倒掠而出，“嗤”一声，空气被一道如雷的刀光割裂，出现在梁石楷面前的除苏一刀落下！
自梁石楷身后而来的人影一把将卫武将军甩了出去，拥雪山庄的庄主慕江陵一把明亮如秋水的长刀替梁石楷接住了除苏石破天惊的一斩。
…………
大阵的古树林。
有飞舟落下，斥候进入大殿，不久之后李相白从大殿中走出，身后跟着梁太监和数名金吾卫，行走间补书匠口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斥候传送来的消息是梁石楷梁石楷冒进，前后脱节，结果带领的一万五千骑兵遭受到蛊虫攻击，梁石楷被慕江陵所救保住一条命，三千多军士却死在了蛊虫和大苍骑兵反冲当中，数千士兵身中蛊毒，急需救治。
李相白抵达时秋虞和神机府的术士已经在救治伤兵。
梁石楷垂头丧气，人还震惊在除苏斩天裂地的一刀当中，远处的慕江陵眼神幽邃，想着的同样是除苏的刀。
自己虽然救了梁石楷，但和除苏对垒，没占到丝毫的便宜。
看到冷迎面而来的李相白，梁石楷眼神闪烁。
迎上李相白，魏渐离替梁石楷开脱，“除苏所部有巫神宗蛊宗宗主，始料不及！”
李相白冲着左丞相笑了笑，走向梁石楷，李相白说道：“蛊宗宗主出现在除苏所部，确实始料不及，可大战之前，早就判断了蚊道人、巫神宗蛊宗会参战，中路及其左右两翼，都配置了术士和克制蚊毒、解蛊的药剂、丹药。战事结束之后术士适才抵达现场，说说这是怎么会事？按令行事有这么难？”
亚圣修为，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卫武大将军直接被李相白气势所镇住。
不敢对视，梁石楷说道：“我是轻敌了！”
李相白脸上原本还挂着的笑意一瞬间荡然无存，横眉冷对，对梁石楷说道：“这不是轻敌，是贪功冒进，自己去给那些死去的军士说。”
右手猛然间扬起，拳头“轰”的一声砸在梁石楷脸上。
修为本就不及李相白，而且猝不及防，人直接被砸翻在地面。
“欺人太甚！”梁石楷一跃而起。
“轰！”梁石楷直接被小金拳砸飞。
“李伯爵，梁将军即便有错，也是由本丞相来责罚，是不是太放肆了！”
鼻青脸肿的梁石楷五官狰狞：“丞相，李相白目中无人。”
李相白看了看左丞相，没说话，梁太监轻咳一声，拿出女帝召令。
“卫武将军梁石楷目无军纪，轻敌冒进，革职关押，战后问责！”
宣旨，梁公公冲着左丞相说道：“丞相大人，对不住了，奉旨办事！”
“我不服！”梁石楷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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