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女子高中生之间的争斗。

31

        里美刚打开门，就有一只小黑猫钻了出来。

        那是只没了一只前爪的小猫，似乎只有五六个月左右大。

        小猫只能踉跄地走。里美半蹲下来，将手先伸了过去。小猫就用头蹭里美的手，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里美将猫抱起、垂着眼眸，轻轻抚摸黑猫的脊尾。

        「比起人来说，它们的性命更为脆弱……」她这么说着，又看向一边的仗助君。「……你想抱抱它吗？」

        「唉，可以吗。」他惊喜地。

        里美点点头，将小猫怀着慢慢递向仗助。仗助刚伸手，小猫就往主人怀里退、像是想要躲避那人类巨大的手掌。

        仗助显然受到了打击。

        「唉……我不太擅长应付小动物啊。尤其是爬虫类，虽然这是猫啦……我该不是被讨厌了吧。」

        里美摇摇头，「不，不是讨厌。只是……不会轻易放下戒备的。先是伸一只手的话也许会好一点。」

        仗助将信将疑地伸一只手过来，小猫还是没有亲近他的意思。于是他先用一只手指挠一挠小家伙的背，小猫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再次伸出手掌，随着里美再次将小猫递向仗助，小猫这才将健全的那只前爪放在了仗助的手心里。

        「果然，是仗助君的话没什么问题呢。」

        她说着，嘴角稍微上升了一些弧度。

        「……」嗯，果然还是笑着的好。仗助心想。

        他小心翼翼地将小猫托起，然后又看一眼里美，再将猫放进怀里。

        小猫还是显得有些紧张。他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这小煤球的脑袋、然后又将手撤走，小家伙反而不舍地看过去。

        「倒是听过『宠物会渐渐变得像主人一样』之类的说法……」不如说，是因为相似才会找到彼此的感觉。

        里美并没有听见仗助的自言自语。在仗助还在逗猫的时候，她已经进到了屋内，又很快拿着一袋东西和…煤油灯出来。

        ——煤油灯!

        「great,所以、你真的做到了完全没有电气的生活。」

        之前她说的时候他还不相信呢。

        她是什么人呐，明治之前穿越来的吗？

        「是，我连插座都封上了。如果你想，可以进来看看。」

        「嗯…不了，我已经足够明白了。不如说，对你的谨慎真心佩服。『真有必要做到这样吗』的地步。」

        仗助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心里又觉得这样做很有必要。

        里美她上次……离死亡真的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无法挽回的性命可能就是两个了……

        想着，仗助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里美她明明这样谨慎。还一个人居住、在夜晚留在外面工作……这确实挺矛盾的。

        他低头，揉了揉怀里小黑猫的脑袋。

        嘛，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个小家伙确实蛮吃金的啦。至于里美的家庭情况，他就不多问了吧。

        「不过，真的佩服啊。」他又说，「我的话，完全无法想象没有电视和电子游戏的生活。」

        「嗯……我会稍微读些书，借着烛光也挺有氛围感的。」

        她原本就对那些事物没有太多兴趣。虽然没有台灯确实有些麻烦…不过……

        如果当时，没被仗助及时『修复』会来——即便只是晚了一秒。那她就会在他们面前『死而复生』一回……

        明明当时都觉得『无所谓』…但随着时间过去，她就越来越『后怕』……

        她提起手中的袋子，嘴一张一合。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个……晚上睡前点着，多少感觉能帮助睡眠。啊，你可能并不会用。也许你家里人会喜欢……我是真的很感谢你，还有康一君，还有亿泰君也……。……虽然他没能来。啊不是……嗯……还是等明天再给谢礼吧…」

        他挠了挠脸，也不知道为什么里美突然说要送谢礼什么的，把他叫到了公寓门前。

        现在又表现的那么紧张……

        也许里美是怕他不会喜欢吧。就像那个创可贴一样……说起来他好像还没拿下那个创可贴来着。喔，难怪今天路上看他的人那么多。

        「好的，我收下啦。」他用一手将小猫怀着、另一只手将袋子接过。

        小猫咪有些不安分、仗助连忙将小家伙还给了里美。

        嗯……接下来应该告别了吧。

        「……你真的不要紧？」仗助小心翼翼地问。其实他是想问刚刚在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主意，「……我是说，（屋子）里面看起来蛮暗的。」

        「嗯…其实，或许这么说有些奇怪。我反而在昏暗中更有安全感。」

        「……」确实多少感觉会是那种类型的人。

        独自一人更为轻松，难过的事绝不会倾诉的人。

        仗助这么想，作势要离开。但是……

        「抱歉，果然还是相当在意。刚刚在那（咖啡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吧。是完全不能对我说吗？」

        里美沉默了一会，然后努力对东方仗助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明白……我很抱歉让你担忧了。但…我真的没事。」

        真的完全不愿意对他说啊。

        「……是这样…我理解了。你当然不一定要说出来……不过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不、我们一直都在。」

        「……」

        「……那，我还是先走了……不要忘记啊，刚刚说的话。」

        ……

        32

        水柱不断地流着，过了好一会，里美才用手去接，然后看水从指缝里溜走。

        在旁人看来这样可能是诡异的，事实也确实如此。看到里美的那些女高中生拉着彼此，说着悄悄话、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捧起了一些水，然后拍打在脸上。但愿这样她能清醒一点，虽然多数情况下并没有什么用……她夜不能寐，也并非这一天两天的事。

        「不准再骚扰康一君——我想我给过你警告了。」

        这种时候肯向她搭话的，也只有一直愤愤地盯着里美的山岸由花子了。

        啊，真烦。

        「由花子同学，我其实并不想做出干扰他人的事。不过你——」

        里美忽然感到头皮被什么东西拉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侧倾去。

        「你的记忆力似乎相当糟糕。我再次说一遍吧:我不会放过你。」

        里美听到由花子威胁的语气，看着头发自己动了起来，立即意识到了这是替身能力。

        居然真的是替身使者…形兆他在这个镇里……

        山岸由花子显然不肯给她思考的时间。

        里美的『头发』缠绕在了水龙头的把手上。一阵拉扯，她整个人就那么摔了下去。下巴直直撞在了大理石台面上，震感通过下颚体直传到太阳穴附近。

        她的『头发』将水龙头开到了最大，还有一部分『头发』陷进了水管里。

        盆里的积水迅速升高、很快没过了她的鼻尖。

        她试图用手去摸手柄，可是手臂已经被什么东西绑在了身后。她下意识地想发声，才发觉勒紧她的细丝已经绕到她的舌尖。舌头也变得无法动弹。

        山岸由花子看到事情如她所愿，正打算离开这里。

        里美清楚，再不作为等着她的就是死亡。虽然她并不惧怕，但是……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回事，你那个人形是什么！」

        里美那只还没被水淹没的耳朵、清晰地听见了由花子恐慌的声音。

        身后的『幽灵』已经显出了身形。而现在的里美，正在用『幽灵』的视觉来看『自己』。

        她简直像一个试图在洗手台淹死自己的精神病人。

        她选择放任着自己的本体不管。操纵『幽灵』向由花子逼近，怒意使她的『幽灵』张大了利爪。

        由花子感到自己的左眼睑在痉挛。不过她并没有多话、而是直接让自己的头发勒紧了里美的脖子——她很有信心立即让那女人窒息。

        而那黑色的人形完全没有因此而失去方向，那人形只是一边说着「不妙啊……不想这么做……没办法…」之类的话，举起手就划了下去——

        不过，『幽灵』的爪并没有落在由花子身上，而是在里美的头发上。

        里美将头抬起，她的头发已经被自己糟蹋地不成样子:那发尾、参差不齐都不足以形容，应该得说是像『狗齿』一样。还有一些湿漉的发丝黏在她的胸前……看起来就是一个实足的女疯子。

        『幽灵』立即为她解开了『头发』的『禁锢』。能再次发声的里美，咳嗽了几声。然后用着低哑的声线说，「稍微，改变『形状』有些费时间…」

        她似乎没把由花子当回事，开始挑起了自己身上的碎发。而她的『幽灵』在她身边站着。那黑色的人形正在摆弄着自己的手，似乎是炫耀似的向由花子展示那如刀锋一样尖锐的爪尖。

        由花子一时没有轻易行动，她只是用悲悯的语气说着，「真是不爱惜自己的头发啊，我都开始为你怜惜了。你这样的头发根本不可能得到康一的喜爱，还不如去死掉。」

        死掉……真的很好笑，怎么总有人认为能杀死她呢？

        「……虽然我从没有那样的想法。但，就算再美丽……只是把康一当『物件』的你，更是不可能被喜欢。当然，我没指望你能听进去。」

        由花子自然是没听进去。

        「为何不『攻击』我？你刚刚完全可以那么做吧。」

        她这样质问，想要摸索对方『能力』有什么特殊之处。

        「为何呢……」里美像是想了一会，「我大概是羡慕你。」

        由花子皱眉，这在她听来完全是鬼话。

        而里美还在继续说，「拥有了『能力』，不仅不会为自己的不同而困扰。而且还利用这点、扫清所有障碍。漠视社会上称作原则的事物、并不对此抱有任何的愧疚。仅仅因为我靠近了『你的东西』，不符合你的预期，就打算做出那样的事……真是，没良心到令我羡慕啊。」

        还有那个擅自侵犯她内心的家伙也是。

        不过，里美心底里某一处也想那么做，也想变得无视负担、且极度自我。

        她忽然感到能理解岸边露伴……或许，这一切是她不够谨慎的结果，是她的错……

        「你在分析我？真是，令人火大……!没有攻击，就是为了让我意识清醒的听你的批判？真是，自以为是的女人!够了，康一身边竟然有这样危险的家伙——你还是去死吧。」

        声毕，她的『头发』迅速充满了整个空间。并朝里美的方向冲去。『幽灵』飞快地切断靠近的『头发』。不过再怎么快，也奈何不了由花子巨大的『发量』。很快里美以及她的『幽灵』都被由花子成功『捕获』了。

        然而里美对此仍然表现得波澜不惊。

        「啊……可我真的是发自内心地表扬。在你听来是批评的话，那你大概还没做到完全无视『规则』吧？也是…那我说另外的实话好了。我想到，如果让你濒死会引起很多的麻烦。根本来说……我不想让朋友们…为我做的事而感到难过。嗯，如果这么讲能让你自尊心好受一些的话。」

        「居然还能说大话？不会是以为我无法杀了你吧？放心，我会将你的尸体妥当地埋起来的。」

        这时，由花子忽然听见有人试图开门的动静。她其实并没有当回事，她的『头发』正堵着门。谁也不准打扰她——

        「哐当——」

        结果那门直接朝外倒了下去。

        这注定会吸引一群人的围观。

        「什，你什么时候？！」由花子立即质问里美。

        「你似乎没注意到，那个铰链原本就快不行了。」被头发托举在半空的里美，正在俯视着山岸由花子。「这回换我提醒你。蓄意谋杀是犯罪，即便逃出来你还得面对警察的追捕。你的『恋情』就是另外一种『性质』了哦……」

        「你个——」

        33

        亿泰和仗助走楼梯的时候，发觉前面被人群堵住了。

        「喂喂，发生了什么啊？」亿泰朝一个女生发问，那女生一回头就差点被吓得昏过去。

        最后还是另外一个男同学抢答的。

        「b班的里美和c班的由花子打在了一起！据说厕所门都被她们打翻啦。」

        「什么？！」亿泰和仗助几乎同时惊呼。

        「你骗人的吧——！」亿泰还想质问，仗助把手放在了亿泰的肩膀上，把他拉了回来。

        「喂，亿泰。能和里美打起来，那只能是『替身使者』！」

        亿泰这才想明白，他立即点头。他们两大个就这么横冲直撞地，推开人群来到了最前面。并的的确确看到由花子和里美——

        在互相扯头发。

        「……」

        里美意识到他们的到来，还淡定地说上了一句。「仗助君，亿泰君……这里是女卫生间。」

        「——不是，这根本不是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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