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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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周扬倒是没有立刻甩开他。
而是任由被他牵上了车。
车上除了司机外,只有前排一个乘客在打瞌睡,贺译牵着他走到后面,拉着他并排坐了下来。
公车驶离站台,卷起了地上的半片落叶。
周扬隔着贺译看向窗外,远方一片漆黑,海与天在黑夜中融合在了一起,再也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手指被贺译捏在手中把玩,放佛他的每一个指关节他都要去捏一捏。
安静的车厢内,周扬看着窗外的九中与橘色路灯慢慢远去,目光渐渐落到了贺译低垂的睫毛上,此刻的贺译正歪着身子,恨不得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少了平日里的冷酷与贱兮兮的讨好,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依恋。
在快到家时,周扬抽出了自己的手,看着被他攥红的手指,周扬侧过脸问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外面的灯光照在周扬胸前,随着公交车的行驶,他身上的白色棉质外套忽明忽暗。
他的脸一直在阴影里,冷漠的目光差点叫贺译以为刚才只是一场梦。
贺译盯着他那双沉在阴影里的眼睛,认真说道:
“我知道。”
周扬拿着习题册站起身来,冷声道,“既然知道,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
说完他就走向了公车后门,车缓缓停了下来,他到站了。
母亲自从去厂里上班后,身上总是隐隐带有一股鱼腥味,她虽然从未说过,但周扬曾侧面听赵茜茜提起过海鲜厂。
周扬想劝她换个工作,她的身上应该是花香,而不是鱼腥味,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只能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到家时母亲刚好洗完澡出来,头上包着一条毛巾,在廉价且浓郁的沐浴露香气中,仍有一抹鱼腥味挥之不去。
母亲连忙回洗手间拉开了窗,“里面太热,你先玩会在洗澡。”
周扬点了点头,提着习题册回了房间。
袋子被他放在了书桌上,脱外套时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塑料袋被风吹动,一支笔从里面滚了出来,它顺着试卷滚出了袋子,又从掉在了地上。
周扬捏着外套拉链,盯着地上的笔发愣,这是一支很普通的圆珠笔,台球室记账用的,被贺译塞给了他。
他弯身捡起笔来,将它放进了笔筒,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打开企鹅,点开了黑色头像,里面的最后一句话依然是他回复的“好”。
有雨丝被风带了屋内,落在周扬的手机屏幕上,看着屏幕里的消息,周扬在手机上点了点。
确定删除该好友?
…
拇指轻轻抹去了屏幕上的雨水,留下了一道显眼的印记。
贺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怎么回家的,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在了家门口,翻着之前与周扬的聊天记录。
基本上都是他在说,周扬从来都是明确的拒绝他,他从来都没给过自己任何机会。
“哎哟!下这么大雨,你坐门口干嘛?丢魂啦?”
贺译的家是独栋,带着一个小小的前院,当他外婆出来放拖把时,见门口坐了个人,把她吓一跳。
当看清是自己那个不听话外孙后,手里的拖把恨不得往他身上招呼。
真是越长大越不懂事,腿伤刚好又要把自己搞感冒。
“你说说你,哪一天能让我省心,”外婆将毛巾扔在了他脸上,“先擦一擦,赶紧上去洗澡。”
说完她就进了厨房,一边拿锅一边冲着楼梯喊,“洗完了下来喝汤,我先给你热上!”
贺译冲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在外婆的念叨中又喝下了一大碗骨头汤。
幸好刚才吃饭时心思都在周扬身上,所以没吃太多,不然这一大碗汤喝下去,他非得吐出来。
一联想到周扬,脑子就停不下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再看一遍与周扬的聊天记录。
刚打开企鹅,就看到了张颜兮发来的消息。
“到家了吗?小敏说你那个朋友不太好,你还是少和他接触。”
他当然知道赵颜兮说的那个朋友就是周扬,眉头皱了皱,给赵颜兮发去了一个问号。
一分钟不到,那边就回消息了。
“到家了吗?”
“到了,什么意思?”
贺译捏着手机上了楼,然后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周扬好与不好,在他眼里都是好的。从见他的第一眼起,他就让自己有种莫名的悸动,以至于他没有办法客观的去判断他,不管周扬怎么,他都无法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他。
因为一见周扬,他的大脑至少要丧失百分之七十的功能。
“事太多,打字没办法说清楚,我和小敏明天回市里,你来送我吗?”
女生的心思贺译当然是明白的,他打开房门听了听楼下的动静,然后回复了张颜兮的消息。
“你们在哪?我过去。”
捧着手机的张颜兮显然没想到贺译居然会来,本想着故意透露出明天要走的事情,看他愿不愿意送送她们,没想到贺译听了,现在就要过来。
身边的小敏也开心起来,她和张颜兮是初中同学,张颜兮比她开朗得多,经常带着她到处玩,后来她考去了一中,张颜兮的成绩却只能留在三中,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交不到朋友,这一次也是听张颜兮说要来南泽岛,正苦于没女生陪她一起来,她便自告奋勇过来了。
本以为贺译走后张颜兮一不高兴以后就不带她玩了,没想到自己在一中的见闻能让贺译立马过来,以后只要自己能促进张颜兮与贺译的关系,张颜兮必定会经常带自己玩,自己也不会没朋友了。
“许杰!”张颜兮晃了晃手机,“你再叫点酒,贺译要过来。”
正拿着话筒唱歌的许杰明显一愣,然后才点了点头。
贺译是趁他外婆睡觉之后才出的门,到ktv时已经十点多了。
人刚到,张颜兮就让许杰买来了烧烤,然后又递给贺译一瓶啤酒。
贺译接过啤酒又放在了桌上,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颜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贺译问的是周扬。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赵颜兮问道。
其实她这会已经猜到了,贺译和周扬的关系肯定很好了,他来这里并不是因为她明天走,而是为了来问自己朋友的事情。
贺译看着她,“嗯”了一声。
如果说周扬的模样是精致,那贺译的模样才是真正的帅气,凌厉深邃的五官以及183的身高就已经很让很多女生青睐了,加上他又比较爱运动却不怎么说话,总是给人一股冷酷的感觉。
此刻被他看着,张颜兮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开始发烧了,幸好房间内光线很暗,不至于被人发现自己的窘迫,于是故作镇定,“他…他叫周扬是吧?”
贺译点了点头。
张颜兮笑了笑,“他高一是一中的,和小敏一个学校。”
说着她朝小敏招了招手,“小敏,你快过来。”
小敏应声过来,坐下后喝了一口啤酒润了润嗓子。
“周扬他之前在一中很有名,中考是市里的数学状元,人也长得帅,所以刚开学我们就认识他了。”
说话间,另外两名男生也坐了过来。
“后来有一次市里举办钢琴比赛,他是第二名,当时学校有一个和他一起参加比赛的同学,他赛后告诉我们周扬他爸是电视台主播,叫周之成。
你们查一下就能查到他爸了。那个同学告诉我们周扬比赛的名次是他爸找关系弄来的,开始我们都不信,因为周扬的性格虽然很高傲,但是各方面确实非常优秀,就像小说里的男主角,所以我们更相信周扬。后来有一天,学校来了好几个人,他们直接冲到一班找周扬,问他爸在哪里,要他爸还钱,当时把一班的好几个女生都吓哭了。
那时候我们就查了一下他爸,发现他爸早就被电视台开除了,然后就有人说他爸投资失败,借了很多钱都不还,光在校门口堵周扬的追债人我就见到过好几次,高一快结束的时候,有人扒出了他爸和钢琴比赛投资方的短信,里面明说了让关照一下周扬,刚开始我们见他被逼债还觉得他可怜,直到发现他靠他爸利用手段抢了别人的荣誉后,我们就不站他那边了。
因为他爸欠钱不还,一班有好几次上课都被迫中断,而且高一期末考试,他的成绩也非常差,有人说他中考的高分也是他爸帮他找关系得来的。
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除了一张脸,身上的所有光环都来自于他爸的手段…”
小敏说完,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张颜兮看着贺译关切道,“你还是少和他接触,要不是今天小敏认出了他,以他的人品,我都怕到时候他会连累你。”
贺译没说话,而是盯着前面的屏幕发呆。
没一会,他又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周之成,跳出来的照片让他为之一惊。
周扬的眼睛和他爸实在是太像了,都是好看的桃花眼,只不过周扬的更加年轻更加清澈,他的下半张脸也要比他爸精致很多,可能是遗传了他妈。
张颜兮见贺译在搜索周之成,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之前吃饭时,他问小敏的语气我就觉得他很可怕,后来小敏告诉我这些后,我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他是你的朋友,你听了这些肯定更难受,不过现在开学才过了一个月,你们关系也不会太深,还是早点和他绝交要好。”
贺译沉默着,终于在网页里翻出了一条新闻,在z市电视台的网站里,里面是周之成的开除通报。
理由是品德败坏,损害了电视台的声誉。
房间内的伴奏还放着,只不过早就没人唱了,几人都听着小敏讲话,这会话讲完了,许杰见赵颜兮几次安慰贺译都不见好,于是将话筒和酒都递到了他面前。
“说吧?想唱歌还是想喝酒?我陪你。”
贺译看了他一眼,他们初中三年都混在一起,两人也是实打实的关系好,于是闷声道,“我今天可能没法陪你们玩了。”
许杰知道他,以前他每次碰上不高兴的事,都是自己一个人呆着,于是便点了点头。
贺译拍了拍他的肩,起身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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