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一起死
颜堇年快马加鞭的离开，半路上忽然停下马来回身张望。
研究了许久的地图，幸好找出了一条捷径之路。
话说回来，御景司的脚程也算利索，怕是连续几日都没有休息，正巧昨夜歇息一些，就被我劫了胡。
长姐，如果不是身份，我一定亲自去救你！
“驾！”
踌躇之后，颜堇年再次驾马远去。
此时此刻，凡府
没有被选中的秀女便会离开王宫，凡姝儿和叶清清也各自回到了府中。
凡姝儿一大早起身准备离开凡府，谁知刚到府门口，就与从王宫赶回来的凡牧飞撞了个满怀。
即便是面对自己最亲最爱的兄长，凡姝儿也依旧一脸冷漠。
“兄长！”
凡牧飞上下打量她，从头到脚都是焕然一新的，就连腰间也绑上了玉佩。
“你向来不爱系它，为何今日突然心血来潮？”
“呃...........阿兄今日不是应该在王宫吗？怎的突然回来？”
凡牧飞盯着她微微皱眉，长舒一口气。二话不说一把拽着她的手回府。
凡姝儿不明所以，但却没有反抗。
大堂内，凡牧飞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焦灼。
奇怪，兄长这是怎么了？
“自从主公受封阿兄为贴身侍卫的时候，阿兄便一直借宿王宫之内。除了阿兄回来时在府上住过一夜。莫非是主公有什么任务需要阿兄去做？”
凡牧飞长叹一口气，转身看着她时，眼中的锐气瞬间被平息，转而变为了心疼。
“姝儿，为兄知道你心中委屈。也知道，你一直因为为兄的事，记恨主公！可你也应该收敛一些，若是让主公看出你的心思，就是为兄也保不住你的命！”
“所以阿兄今日，是特意回来教训我的？”
凡牧飞满眼心疼的扶着她坐下，语重心长的劝道：“姝儿，今时非往日。再说，爹的死与主公无关...........”
话音未落，凡姝儿仿佛是被点绕的爆竹一般，噼里啪啦的就冲凡牧飞发泄一通。
“是，是无关！都是我多想，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姝儿...........”
“怎么会与他无关！如果不是他们温氏一族选阿兄去与上京派来的御景司应战，阿兄又怎会落得个残废？阿兄以命护着番州，护着番州所有的百姓，护着他温氏一族的城池！可他们呢？自阿兄战败，番州上下流言四起，皆是对阿兄的鄙夷之意！爹爹整日焦灼不安，无心上朝，一日外界流言令他急火攻心，谁知就............”
凡牧飞听着，心中对凡姝儿万分心疼，他想将凡姝儿培养成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而不是如今这般，像一个怨妇。
“姝儿，可若不是主公，为兄又怎会重活一回呢？”
“阿兄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在凡牧飞与凡姝儿的自幼一起长大的记忆中，她这是第一次对自己的阿兄不敬！
“他们温氏哪有如此好心？他是治好你不假，可他费尽心机治好你的目的是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阿兄？他要稳坐王位，他铲除了那些对他的王位岌岌可危之人。他现在将你留在身边，只不过是为了向外界证明他宅心仁厚罢了。”
“阿兄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自从他重新受封你，番州百姓皆是对他的赞扬！可你却落得自作自受的辱名。他就是在等，等他找到机会重新开战的时候，他就会先将阿兄你推出去。你若活着回来，他会加封于你，你若是死了，这败战的名号自然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凡姝儿忍气吞声几载，今日终于是不顾一切的宣泄了出来。
她紧紧握住凡牧飞的手，妄图用三言两语劝他回心转意。
“阿兄，你醒醒吧。他只是想利用你而已，等有朝一日得到了他想要的，首先会铲除的一定是你！”
兄妹之情蒂固在两人的心中，凡牧飞也被她说的内心有所动摇。
可殊不知，凡姝儿此举也将他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一边是救了自己，帮助自己重活一次的恩人，而恩人即是主公。另一边又是自己的亲妹妹。
他不可能亲眼看着妹妹送死，也更不可能帮助妹妹报仇。
“姝儿，其实..........”
话还未完，温煜喆忽然不请自来。
“妹妹所言甚秒，孤竟不知，令妹观察细微，真乃可叹！”
先闻其声，后见其人。
凡姝儿连忙转过身去擦拭眼泪，凡牧飞也赶忙替她向温煜喆求饶。
“主公赎罪！家妹自幼直言不逊，方才那话是她无心之过，求主公看在属下的份上，饶过家妹性命！”
温煜喆走进大堂，眼神之中暗藏锐气，上下打量着她：“孤何时说过要惩戒于她？”
“那，不知主公来此是为何事？”
“今日便是孤成婚大喜之日，按照规矩，男不可入喜娘苑。可颜汐芸毕竟初来乍到，番州的规矩她又一概不知。所以孤来是想让令妹和叶家小女一起进宫去教导教导她，谁知来时竟在门外听到了这一出好戏！”
凡牧飞轻轻触碰凡姝儿，用眼色示意她。
凡姝儿一脸倔强，就是不肯低下身子来向温煜喆请罪。
“主公赎罪，家妹的脾气秉性和家母如出一辙。生来的倔强！”
凡姝儿擦干眼泪后，便一脸不耐烦，不情不愿的向温煜喆鞠身道：“主公既然闲来无事，不妨在家中歇息。小女先行告退！”
扔下这话，凡姝儿头也不回的离开凡府。
她来到府外凡牧飞的马车前，正准备上马车时，后面便又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姝儿姐姐！”
凡姝儿回头，原来马车里坐着的是叶清清。
“你怎会来此？”
叶清清探头，一脸乖巧样：“宫中莫侍卫难道未曾告诉姐姐？主公担心汐芸姐姐不懂规矩，特意让你我二人赶去宫中帮助姐姐！”
凡姝儿看了一眼面前的马车，犹豫了些许后转身坐上了叶清清的马车。
片刻，两人来到王宫。
叶清清兴奋至极的拽着凡姝儿来到云溪苑，颜汐芸正坐在院中独自伤神。
叶清清兴高采烈的跑去颜汐芸的身边，“姐姐！姐姐！”
颜汐芸抬眸，见是机灵可爱的叶清清，顿时心中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
“你们怎么来了？”
“离开姐姐我才知道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叶清清紧紧抱着她，凑在她耳边声音甜糯的说着。
颜汐芸转眼看向一旁心事沉重的凡姝儿，只见她浑浑噩噩的走来自己面前坐下，眼神空洞无神，眼圈红肿，似是刚刚哭过。
再看叶清清一脸兴奋，若无其事。
看来这丫头真是没眼力劲！
“凡姝儿，你...........”
话还未完，谁知凡姝儿突然说道：“我要救我阿兄！”
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不明所以。
她突然一把抓住颜汐芸的手，眼眶含泪，声音略显委屈：“如果我能帮你离开番州，你可否完成我一个心愿？”
听到能帮自己离开番州，她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
可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凡姝儿的兄长是温煜喆身边最器重之人，他们兄妹之间，她实在没有理由可以信任她。
温煜喆，你到底又在搞什么把戏？
犹犹豫豫之时，凡姝儿突然雨声泪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颜姐姐就算我求你了，我不想看见我阿兄身陷虎穴而不自知，我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助你离开番州，但是我求你救救我阿兄吧！”
“凡姝儿你先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颜汐芸和叶清清将她扶起。
“姝儿姐姐，凡将军不是主公身边最器重的人吗？你为何说他身陷虎穴？”
凡姝儿要强的擦去脸上挂着的两行泪，不好气的反驳道：“我呸！他分明就是将我兄长当做挡箭牌，等有朝一日，我阿兄定会成为奠基他王位脚下的一具尸骨！”
温煜喆诡计多端，满肚子的阴谋策略，凡姝儿有这般担忧，也实在情理之中！
“所以你进宫选秀，是为了寻找时机，刺杀于他？”
“刺杀？姝儿姐姐你要杀谁？”
凡姝儿泪眼婆娑的盯着颜汐芸，她倒吸一口冷气后答道：“不错，我恨他，我恨不得杀了他！”
闻言，叶清清略显手足无措，她没想到进宫来还能听到如此事情。
她的父亲只是一介文官，她胆子也小，可不想参与进来。
颜汐芸也看出来她心里的小九九，于是便让她进屋去替她整理衣饰。
院内，颜汐芸走去关上院门，语气尽显无奈：“宫中眼线众多，你说话做事得小心些！”
“多谢姐姐！”
“说说吧，让我相信你的理由！”
凡姝儿擦干眼泪起身，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如果你不信我，我就是说破了嘴也无用。颜汐芸，我听过你的事迹，身为一个女子要在官场中生活的游刃有余实属不易。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从心底里不想你成为那样一个满口谎言，诡计多端之人的王妃！我是不是真心救你，你今夜便会明白！”
扔下这话，凡姝儿扬长而去。
颜汐芸前思后想，忽然将她叫住：“慢着！今夜你要做什么？”
凡姝儿一改情绪，挺直胸背，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今夜会有一场烟花盛会，届时，你便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颜汐芸，如果我助你成功离开番州，你也一定要答应我，救我阿兄一命！”
这话听着，怎么有股赴死之意？
“凡姝儿！”
然而，等到颜汐芸恍然大悟过来之时，凡姝儿早已不见了身影。她连忙追出苑去，谁知忽然来了宫中巡视的卫兵，无奈，她又只好折身回到苑内。
叶清清从房中来到颜汐芸的身边，方才凡姝儿的话令她有些害怕，就连声音也不自觉的放低。
“姐姐，姝儿姐姐是要...........”
“我不知道。叶清清，你讨厌她吗？”
叶清清摇头如拨浪鼓：“不讨厌，其实来说，我倒还有些心疼她。”
“既然如此，今夜你一定要好好的看着她，万不能让她做傻事！”
“知道了，姐姐放心！”
话罢，急匆匆的跑出了苑。
颜汐芸身在苑里，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她不想看见凡姝儿为了她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时间很快流逝，当日入夜戍时
颜汐芸看着镜中的自己，居然是一身玄袍，袖口之处用特殊的金丝线纹制云状点缀，就连大领对襟也是意外之中的玄色，上面同样用金丝线点缀的云状波纹，最后一步再穿戴上形似披风一样的后坠，挂在双肩上的，形似一片叶子的东西微微上翘。
如果没有这件后坠，这套婚袍会略显普通。有了它，反倒成了点睛之笔！
“请王妃伸手出来！”
颜汐芸不明所以的伸出右手，只见跪在她腿边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桌上的桃木盒中拿出昨日温煜喆赐给她的骨指。
昨日她嫌这骨指碍事，事后又摘了下来。
谁知今日侍女又为她戴上了。
颜汐芸忽然发现，侍女为她宽衣，还是为她戴骨指时，头也不抬，更没有睁眼瞧过她。
“你们为何不看着我说话？”
侍女却埋着头道：“回王妃的话，这是做下人的规矩。”
说话间，另外两个侍女开始为她佩戴头饰。
待穿戴完毕后，侍女们小心翼翼的将她搀扶起，颜汐芸只觉得头上犹如千斤顶一样重，走起路来微微摇晃，重心略显不稳。
“王妃小心些，此去凤娉阁楼需王妃走着去！”
原来这就是番州的规矩，历代王妃需去凤娉阁楼，与历代州主共观烟花盛会。
今夜一过，日后想再离开就难上加难了。
泽鹤尘，你不是说会带我离开吗？
颜汐芸在心中长叹一口气，收起情绪，放慢脚步，稳稳当当的走出云溪苑。
半晌，温煜喆看着她慢慢走上凤娉阁楼，就在她刚刚站稳阁栏边时，绚丽的烟花在夜色下炸艳。
她看着阁楼下兴高采烈的百姓们，心中却无一丝悦意。
“今日之后，你便孤的王妃了！别看番州现如今，过不了多久，连上京也会是孤的！”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温煜喆一副沾沾自得：“原本孤是打算利用你的，可现如今见你这般...........孤倒改了主意，颜汐芸，你可愿与孤一起共拥番州，助孤称霸天下？”
两人四目相对，颜汐芸从他眼神之中没有看出爱意，反倒是看出了戏谑之情。
她与父母分离，皆是因为他！现如今和她论及真情实意，分明是痴人做梦！
“不愿！”
“为何.........”
“因为我恨你！”
在下一束烟花炸艳之时，颜汐芸突然拔下头上的发钗，狠狠的刺入了温煜喆的胸膛。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温煜喆没有反抗，而是含情脉脉的盯着一脸恨意的颜汐芸。
“温煜喆，你想利用我，利用我父亲，我是绝对不会给你机会的！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已做好了打算，如果你今日肯放我回家，我便当这些事从未发生过，若是你...........”
话还未完，温煜喆便忽然答道：“不愿！”
闻言，颜汐芸顿时眼眶含泪。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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