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疑窦暗生
宋锡京把灵乌鸟放在她日常修炼的蒲团旁边，没有立即进入修炼状态。
而是用余光盯着小小的一只。
修炼塔二层的灵气极为充足，灵乌鸟一进来，就扑棱扑棱地扇着翅膀，可无论它怎么扑棱，都逃不出宋锡京的手掌心。
灵气鱼贯而入，肆无忌惮地进入灵乌鸟的身体，那黑煤球一样的身躯，先是剧烈地颤抖，在地面上缩成一团，而后脑袋猛烈摇晃，整个身体扭成蛆。
那双令宋锡京恐惧的红色眼珠子，在瞪大后，迎来茫然无错和惊诧，血染似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最后，在灵气的冲击下，红色黯然退去，换成灰色。
如同凋零的玫瑰花，在寒风暴雨的袭击下，灰败落地，被碾压成泥。
宋锡京好心情地察觉到一直窥探她的视线，逐渐消失，直到了无痕迹，浑身都爽得冒泡。
尤其在看到那红色的眼珠子一点点暗淡，瞪大的眼睛，一点点合上。
在灵乌鸟完全死去时，她挑起眉，胸口处的怨气和恨意，悄无声息地减少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离抵消她被监视的苦，还差得老远。
但这不妨碍宋锡京高兴。
毕竟，倒在她面前的是韩骁的傀儡，是韩骁灵气的一部分，哪怕这灵气在韩骁身上，一毛钱不值。
“搞不死你，我还搞不定一只鸟吗？垃圾！”
她竖起中指，对着死得绝绝的尸体大骂，没了监视，果然太爽了，连说话，她都敢大声叨叨了。
解完气，她悠闲地进入修炼状态。
修炼塔三层，韩骁在古老阵法的围绕下，疯狂吸食灵气，浓郁的灵气如白粥般粘稠。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手心的红线。
死了？
他动了动手指，红线如同没了支撑物一般，软塌塌掉到地上，与周围的灵气融合，消失不见。
这根红线是他控制傀儡的灵线，用他的灵气做成，只有他看得到。
如同傀儡师控制傀儡娃娃一样的傀儡线，若是傀儡死亡，或者摆脱灵线的控制，他手里的灵线就会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马上消亡。
也因此，他能够感受到傀儡物的死活。
“师妹，”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灵线，喃喃自语，“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在他的认知中，宋锡京和他从小被宗主收养，一起长大，一起修炼，一起历练，既是师兄妹，也是竞争对手。
按理来说，他们两个的感情应该比一般人要要好很多，可是，他不喜欢她。
懦弱，爱哭，虚荣到极点。
即便她有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他也对她升不起任何兴趣。
直到三年前。
她历练回来，像是变了个人，不仅反抗同门师兄弟的欺凌，甚至对他动手动脚。
最关键的是，他的炼魂幡，对她起了兴趣。
炼魂幡是他从一处古迹中得到的圣品法宝，对普通的灵魂根本不感冒。
和宋锡京相处了那么久，炼魂幡没一次动过，偏偏三年前，炼魂幡对着她起了灵气波动。
他一度怀疑宋锡京被夺舍了。
也想借此，用她的灵魂祭幡。
可是，随后她就又如同往昔一样，唯唯诺诺，受人欺凌都不敢吭声。
她说是历练时脑子坏掉了，他对她的说辞，一点儿不信，可她的行为却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她还是原来的她。
他拿她祭幡的计划打了水漂。
炼魂幡的动静，却只大不小，从细微的灵气波动，到灵气外溢，像个饥肠辘辘的饿狼，遇到了美味的小白兔。
小白兔没有吃到，它就一直惦记着，光能看，不能吃。
于是，他开始了对她的监视，寄希望能找到她被夺舍的证据，好名正言顺地拿她祭幡。
可惜，他监视了三年，她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就在他已经快要放弃她时，手里的灵线断了！
韩骁摩挲着断掉灵线的指头，再起疑窦。
宋锡京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在修炼塔里修炼，果然事半功倍，她不过修炼了半日，身体里充盈的灵气，够她在外面修炼一个月。
她现在兴奋地像个满身力气，却无处使的小可怜，恨不得立马跑出去，绕着天剑宗，跑它个千把圈。
走出修炼塔时，远远看到前面的韩骁，她垂眉低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闷着脑袋往前走，默念着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
“师妹，修炼完了？”
她撞上一堵人墙，刚要移开道歉，就听到头顶上阴恻恻的声音，一听就不怀好意，想要套她话来着。
“师……师兄？”
宋锡京缓缓抬头，装作刚刚看到他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到，没看到你在前面，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停地道歉，扒拉着他的衣服，想要看看他的伤。
边动作边腹诽：怎么不把你给撞死？
“我没事，”韩骁皱眉让她远离，泛着恶心推开她，“你没事吧？没撞疼吧？”
他嘴上对宋锡京嘘寒问暖，眼光却自上而下把她打量了个遍，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她遮掩的眼睛上。
那双如深林处见鹿，鹿见人受惊的双眼，令他没来由地泛起胃酸。
直觉这双眼睛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而应该是恶狠狠盯着他，像把刀子似得毫无缘由地刺进他的目光中。
然后，嚣张异常地环胸对他说一句，“有事，赔钱。”
自三年前宋锡京受伤，韩骁每次看到她，都会有这种不真实的割裂感。
明明眼前的她才是他认识的人，可他总觉得违和。
所以，他放任自己在她身上花了三年的功夫，不仅仅是为了祭幡，更是因为她给他的违和感。
这种感觉像是明明感觉应该是这样的，现实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告诉他，不，是那样的。
被扇耳光的他，并不好受，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好受。
他做梦都想把看到的这一切撕碎，然后，按照他想象的样子，再把撕碎的东西，拼凑成他满意的物件。
“师兄，给你，赔礼道歉。”宋锡京掏出上品灵石，呼啦啦一大堆，手里都拿不住，掉出几颗。
闪着亮光的上品灵石滚在地上，周围的人眼热地看着，蠢蠢欲动的手伸了缩，缩了又伸。
完全不惧怕宋锡京，他们之所以不敢捡，是在畏惧她旁边的韩骁。
韩骁脸色彻底黑成锅，看着她的手能烧出个洞来。
但他很诚实地把那一手抓不住的灵石，尽数收进囊中。
眉眼挑向滚落的那几颗灵石，宋锡京装作没看到他眼里的深意。
想让她捡？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看不见。
“韩师兄。”
眼馋的人中，一个老实巴交的师兄捧着捡的灵石，悉数交给韩骁。
“师姐，你眼睛瞎啊？没看到师兄的灵石掉地上了吗？”
宋锡京对她的眼光产生怀疑，这就是她眼里的老实巴交？
见过眼瞎的，没见过这么眼瞎的，那是韩骁的灵石吗？那是他的吗？
你敢再昧着良心说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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