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洛斯的手指落在姜乾的腰上，姜乾的腰比普通男人的腰要细很多，他手搭在姜乾的腰上，很轻易就能把人带进怀里。
洛斯讳莫如深的眸子闪着光，风吹过他的发丝，隐隐遮住他眼前的红润。
周绩开着车到门口，一眼就看见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他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亲眼见证了世界大爆炸了一般。
这两人，也太明目张胆了。
这周围都是记者，也不怕被拍？
周绩看着两人的方向，几欲张口，眼看着媒体举着镜头就要走出来，周绩一咬牙，对着两人大喊了一声，“老板，先上车。”
姜乾的身子明显颤了下，他抹干眼泪从洛斯怀里退出来，手无意碰到洛斯的手背，灼热的触感越发清晰。
姜乾回过神来，拉着洛斯就上了车。
车上洛斯看了眼驾驶座上的周绩，眼神有些怨念。
姜乾偏头看着窗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洛斯看见了，却什么话都没说，默默拿出手机查看今天的热搜。
等姜乾调整好情绪，偏过头，眼睛还是红的，眼睛周围的皮肤鼓出来，平时看起来的浓眉大眼，此刻好像缩小了一圈。
更可爱了，洛斯心想。
姜乾真的很生气，这个人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回国，还自作主张开什么发布会。
“你还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吗？”姜乾终于怒吼出声。
他是真的很生气，自己做了那么多，就是不想让过去的那些事影响到洛斯，可这个人倒好，自己全抖落出来了，还一点没难过的迹象，倒是弄得自己不争气地哭了一场。
太丢脸了。
洛斯一脸无辜，但还是语气软下来承认错误，“我错了，我道歉，只要你不生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见洛斯认错态度良好，姜乾脾气也硬不起来，但他还是很生气：“你就是仗着我惯着你。”
洛斯倒是笑了，又往姜乾移近了些距离，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手指落在姜乾头上，像抚慰小猫一样顺了顺姜乾的头发。
“是。”洛斯轻笑着，“我就是仗着你惯着我，恃宠而骄。”
姜乾：“……”
怎么会有人把恃宠而骄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姜乾转过身子，手撑着车窗，抬眼看向窗外，不想说话。
洛斯也不说话，眼睛就这么安静平和地盯着姜乾的后脑勺，赤果的眼神落在姜乾白皙干净的脖颈上。
姜乾似乎感受到了后面有些灼热的视线，回头道：“你说只要我不生气你做什么都可以？”
“嗯。”洛斯点头，似乎意有所指，“任何事。”
姜乾抿唇，不去看洛斯深邃的眸子，语气尽量淡定，“嗯，那等我想想。”
洛斯坐正身子，正色道：“行，你慢慢想，我等着。”洛斯想了想，补充道，“以后我都会乖乖的，什么都听你的。”
姜乾点头，表示很满意他的态度。
“你戏拍完了？”姜乾突然想起，洛斯回国应该还没跟苏樟打招呼，“回国的事，苏导知道吗？”
洛斯的戏份其实早就拍完了，只是苏导为了把他留在m国，所以才补拍了好几个镜头，就为了拖着他，“嗯，回来的时候给他发消息了。”
姜乾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就好，那你还回去吗？”
洛斯打开手机，划到和苏导的聊天界面，特别坦然地递给姜乾，“看。”
姜乾看了一眼，发现的确已经说清楚了，再一看洛斯乖巧的眼神，忍不住道：“嗯，表现不错，你老板我很满意。”
洛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眼神落在他处，无意似的提起：“查到是谁了吗？”
姜乾也没打算瞒着他，“王雨菲，不过王雨菲没这么大本事，她背后还有人。”
不得不说王雨菲真的很能抓住他的软肋给他添堵，他本来没打算对王雨菲赶尽杀绝，但是现在他非常不爽，不搞点事情出来，他真的难以疏解郁闷。
“傅司林？”洛斯猜测。
姜乾摇头，“傅司林这个人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他记恨的是我，没必要拿别人开刀，我虽然不喜欢他，但这件事的确不是他做的。”
洛斯眼底一闪而过别样的情绪，转而沉默地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姜乾也没仔细说，但王雨菲只是一把枪口，至于扳机在谁手里就难说了。
＊
姜乾回到家没过多久就接到姜父的电话，姜父的语气不太好，数落了他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你，你要是需要帮忙，记得告诉我，毕竟是一家人，也不能看着你走投无路，我和你妈永远支持你做出的任何决定。”
姜乾走到书房，熟练地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那份他已经偷偷看了无数遍的检查报告，旁边是他的遗嘱。
姜乾看着手里这几张轻易就决定了他命运的纸，眼里蓄满眼泪，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开玩笑似的说：“爸，要不你跟我妈再给我生个弟弟吧，没有兄弟姐妹感觉还挺孤独的。”
姜父一听这话，本来好不容易软下来的语气，扯着嗓子就开始骂起来，“你个小兔崽子，我跟你妈年纪都多大了，再要一个有多大风险？你是要死了还是怎么样？我看你就是不想给我和你妈养老。”
“爸，您先冷静。”姜父这话好像把他说成了养不大的白眼狼一样，姜乾心抖了下，忙不迭地道歉：“我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您怎么还当真了呢。”
“开玩笑？有你这么跟你老子开笑的吗？”姜父越说越激动，最后骂了半天骂累了，就直接说：“算了，越骂越生气，我跟你妈下个星期回来，到时候回来再找你算账。”
说完，不等姜乾开口，就挂了电话。
手里的检查报告被姜乾揉得皱巴巴的，上面留下几滴泪水的形状，姜乾把报告拿起放在床边，抚平褶皱，同遗嘱一起放回保险柜。
姜乾衣服没脱就瘫软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想，如果不是突然想起自己得了绝症，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陪伴身边人很长时间，比如父母……还有洛斯。
姜乾的手臂搭在眼前，遮住眼前刺眼的灯光。
他想起今天洛斯发布会上说的那些话，洛斯的父亲死了，母亲入狱，他生活在不见光的黑暗里一年又一年，洛斯身上的惶恐不安，自卑到尘埃里，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洛斯是不是把一切过错都怪罪在自己身上，他会不会以为是自己不够好，这些厄运才会缠着他不放？
姜乾突然自嘲地笑了下，前天他还在为发现洛斯喜欢自己而沾沾自喜，可如今只剩下满心悲凉。
恍若雪崩前他正在欣赏一场绝美的雪景，可下一刻，那雪落下就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一切真的按照自己所期待的，洛斯喜欢他，然后他们两情相悦不顾一切地在一起，那么几个月后，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人世，洛斯会怎样，他会不会把自己再次关到黑暗里，然后拒绝所有的光。
那么在他死后，洛斯需要多久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呢？
死亡留下的刻骨铭心会不会让洛斯记住他一辈子，然后往后余生洛斯的生活都会存在他的身影？
姜乾把自己和洛斯的身份对调，如果自己是洛斯，那么光是想想这些，都会让自己心疼得无法呼吸，像眼睁睁看着心被人挖出来凌迟一般。
姜乾在心里问了自己很多问题。
如果注定不能长久，那自己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加注到自己最爱的人身上？
洛斯喜欢他，他就该满足的，为什么还要恬不知耻地贪图更多？
姜乾没经历过生离死别，没像洛斯一样被生活的无奈摧残，没像有些人一样活在没有选泽的不堪里。
这就是他把一切都想当然的原因吗？
只图自己高兴，然后无情把别人置于一个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的境地？
不。
不该是这样。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伤害那个他最在乎的人。
所以。
就这样吧。
把一切还未开始的感情全都终止在黎明开始前，永远隐秘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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