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封杨靠在门框上看张文远换衣服,每穿上一件,他的眉头就紧一分,“你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干嘛。”
张文远挽着衣袖,面不改色,“难道不是我穿什么都好看?”
“话是这么说,但你今天……”
“你是不是怀疑我?”张文远又是一招先发制人。
“没……”封杨这话说得没底气。
“我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张文远系好最后一个衬衣扣子,挑了下眉踱步到他面前,缓缓蹲下。
二十分钟后,张文远刷完牙从卫生间出来,到门口穿上外套,“我先走了。”
封杨刚沾了点糖味儿,他就要走,不免低落,“那我等你回来。”
“嗯。”有了被爽约的前车之鉴,张文远这回没把话说死,“你今晚……”他站在门口又退回来,“好好在家等我。”
“行,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等你。”封杨点了点卧室。
“真乖。”
“那有什么奖励吗?”
“我真来不及了。”张文远推开他,“等我回来再说。”
祁桑离开拳馆,天刚擦黑,他和少年一起并肩走在路上,晚风浮动,一股暗香从不知谁家的院墙里往外渗。
没来由地,他觉得心里溢出股寒气来。
“回家?”少年问。
“去西洲吧。”祁桑的手机响了,是封杨打来的。
“嘛呢?”封杨问。
“刚从老封那儿出来,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祁桑心说,你现在不应该忙着呢吗?
“晚上有事吗?”封杨闷闷不乐道,“南风吃饭去啊。”
“知心小祁随时为您效劳。”祁桑挂了电话说,“爱情这碗汤,谁喝都心伤。”
少年:……
祁桑暂时撇开封杨的事,把许风之的异常完完整整告诉少年,“他最近神神秘秘的,怎么回事儿?”
少年沉默不语,上了地铁才说:“不知道,但我有预感,一件很棘手的事,很快就要解决了。”
晚上七点,祁桑到了南风,看见封杨坐在窗边的位置脸色阴沉,瞪着玻璃杯里的绿茶发呆,他快走几步进店,坐到封杨身边,单手一勾,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来,我的怀抱是你停泊倾诉的港湾。”
“别离我这么近。”封杨把他往外一推。
“亲密接触过度?怎么这么抗拒。”祁桑问。
“我怀疑张文远出轨了。”封杨摘下来金边眼镜,揉揉眼。
祁桑一懵,骂了句脏话,一撸袖子,“后厨有麻袋,我一会儿去拿一个。”
“拿麻袋干嘛,你都不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封杨问。
服务生端上杯柠檬茶,祁桑喝了一大口,“我相信你。”
封杨靠着椅背,“唉,从你住院,他从黎州回来之后,就开始不对劲儿。”
霎时间,祁桑脑海里闪过一簇火花,想起了很久前许流之那句:“这几天他是不是在黎州?”
他坐到封杨对面,“你详细讲。”
“你喊我去医院吃宵夜那天,记不记得,就,我们都……”封杨把锡纸包鸡的锡纸拆开,“你懂吧,他突然说老客户家的狗病了,非要让他去。这其实也正常,以前不是没发生过,不正常的是,我拿了他手机,他下意识抢过去锁屏。”
对上了,祁桑冒出层冷汗,他一直不明白那天许流之哪儿来的自信,用笃定的语气说封杨一准儿有空,又不说清楚他为什么那么笃定。
“还有呢?”
“那天我不是没回去吗,第二天早上起来洗了个澡,穿的许流之的衣服,晚上回家,张文远跟我大吵了一架,冷战到过年。”
“你为什么穿许流之的衣服?”
“那天你跟儿婿一起睡的,我喊你弟去敲你俩门,我是人吗,”封杨无语,“我当时没明白张文远为什么那么大反应,但几件事一起看,他故意跟我吵架然后去次卧睡,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封杨接着说:“还有,一件他以前不爱穿的睡衣,薄露透短,被他从柜底翻了出来。还有往常他回老家,虽然不及时回我消息,但也没这回这么冷淡,冷淡到他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忙一样。”
不爱穿的衣服忽然被翻出来了,可能是有人想看让他穿来看,回了家不回消息,可能是忙着回另一个人的消息。
祁桑脑子里蹦出来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但极有可能的可能,让他感觉惊悚的可能。
“都说小别胜新婚,今天我接他回来之后,他说自己累,睡了一下午。”封杨愁肠百结,“然后,他睡醒非要出去,理由是去帮他三姐收拾出租屋,我想陪他一起去,他说他三姐想认识我,不让我见她。”
“但是……”封杨举起筷子又放下,“去收拾出租屋,为什么要穿的,穿的……过分妖艳儿?不行,我得给他打个电话。”
“等下。”祁桑眉头不展,点开自己微信,故意跟许流之说晚上带封杨来一起玩。
许流之回复,正想说这事。
一桩桩,一件件,一环套一环,这一手玩的真是漂亮。祁桑立马变了脸色,心想大概今晚许流之是要把一切拆穿了。他又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问少年,许风之和项深有没有可能最近忙着给张文远下套。
少年想了想,“可能性很小,我猜这件事小流没跟任何人说过,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简单。”
完了。
他缄默无言地低下头往桌子上磕了两下。
封杨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祁桑没说话,不敢想封杨要是得知真相,会有什么后果。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封杨可能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他又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去西洲看看,许流之是不是和张文远在一起。
少年点点头。
西洲角落里,唯一未开灯的小桌,将将能看清楚人影,这是许流之提前安排的,此刻他和张文远面前各放着杯酒,聊得正酣。
为了不让张文远发现异常,许流之夹着嗓子,尽量不说话,引导张文远多说工作,不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张文远点开工作相册,给许流之看他在宠物医院拍的猫猫狗狗,然后挨个讲每只对应的趣事。
许流之适当的笑笑,隔几分钟拿起酒杯喝一点,等喝完后,招来服务生,眼神示意她把事先准备好的酒水单拿过来,指着上面的长岛冰茶说,这个两杯。
“长岛冰茶……”张文远心想不是烈酒吗,怎么放在无酒精饮料里了。
许流之读出他的心思,挤了挤眼,“我还没喝过做成无酒精饮料的长岛冰茶呢,哥哥要喝吗?我可是点了两杯呢。”
“好吧,听你的。”张文远酒量一般,但既然写着无酒精,喝了也没事。
许流之从微信上问祁桑,二十分钟后能和封杨一起到西洲吗?
片刻后,祁桑回了消息,“能。”
许流之满意地放下手机,长岛冰茶上来之后,他掐算着时间,隔了十分钟才喝了第一口,随后蹙起眉,满眼惊诧地细声喊:“这个长岛冰茶,酒精味道好浓烈……”
酒馆里的灯柱照到他的眼睛上,张文远忽然怔住,心底里冒出些酸涩。真不公平啊,他心想,胎投到有钱人家里,基因还好的不像话,这张脸,这双眼,要长在自己身上该有多好。
他干笑了声,招来服务生问怎么回事,服务生按照许流之教的答案,语气温和的致歉,“不好意思,马上为您更换。店里每个调酒师的酒水单不同,匆忙间拿错了,稍后送您个果盘,希望您能原谅。”
“不用换了,这个也挺好喝的。”许流之托着下巴说,“没事。”
服务生鞠了一躬离开。
过了一会儿,许流之仿佛有了点醉意,动作变得笨拙缓慢,“哥哥你别喝了,我头有点晕,长岛冰茶好喝是好喝,但是酒精浓度太高,我们不要都喝多了。”
张文远求之不得呢,把自己的那杯酒放到他面前,略带暗昧的说:“你喜欢的话,这杯也给你。”
嗯,许流之重重点头,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时间差不多了,他摇摇头,对着张文远的耳边吐出一个字,“热”,然后倒在桌子上。
张文远想不到事情这么顺利,他没做什么,‘女孩’就把自己灌醉了。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觉得这就是天意,天意让他轻易得到这一切。
可是,张文远完全没有意识到,越容易得到的东西才越危险。他像只随随便便就能被捏死的鸟雀一样,让人用一把谷子引到笼子下,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只顾着低头捡食,却没有发现笼子扣到地上,自己已经被困住,插翅难飞。
他连果盘都不要了,快速结了账,一手搂着许流之的腰,一边架着人往外走。
许流之自然没醉,按照他的推断,此时张文远架着自己出去,应该正好能和封杨祁桑撞上,之前和封杨铺垫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这一刻。
看着酒馆玻璃窗的倒影,许流之嫌恶地低下了头,却半点都不后悔。
师哥,怪我吧。
怪我没有早点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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