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凶宅（3）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有的人出现在某些场合就会格格不入。
风馥家的小饭馆主营业务是猪脚饭，客户多是周边卖力气活的，有肉有菜一份顶饱。就连白领都来的少，他们多嫌热量高油脂大。
此时风苦站在饭馆局促的走廊里看价目表，怎么看怎么不搭界。
风馥妈妈忍不住多看了这人几眼，做小生意的最怕人事纠纷。
好在风苦坐下点了份饭，左右张望一会儿老实地吃了起来，风馥妈妈才放下一颗心。
下午三四点，店里没其他客人，风馥妈妈弄完这份饭也上楼午休去了，让风馥下来看着店。
风馥端着手机打游戏，无意间一抬头，就发现唯一的食客正定定看着自己。
她一愣，连忙低头查看了一下仪容。
“呃……需要什么？纸巾？”
话出口她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对方长得温和，让人心生好感，仙风道骨地吃着猪脚饭还有点好笑。
男人摇摇头，站起了身。
“你叫什么名字？”
“风、风馥。”
风苦点点头，感慨：“还是这样。”
“什么？”
理性上，风馥觉得面前男人的行为十分奇怪，应该小心。
可感性上，她却丝毫升不起警觉之心。
风苦递过来一张名片。
“我想，直接要你的联系方式过于冒昧，这是我的名片，我也姓风，这个姓少见，说不定五百年前认识呢。”
风馥收了名片，收银桌台面上扔了不少名片，多是些推销，她自然心里认为对方也例外。
“哦，你卖什么？我们小店需要的货都少。”
被当成销售了？风苦愣了一下，露出个无奈的笑容。
“我不卖东西。”
他伸手指向玻璃门外。
斜向上看去，在老旧厂房居民楼之后，蓝色天空中露出个高楼的尖尖，闪着光的玻璃有些晃眼。
“我在那里工作，”顿了顿，他又补充，“那栋楼是我的公司盖的。”
风馥点点头：“哦，你是包工头？那真是看不出来呢。”看着怪文静的。
……
“不是那个意思，那栋楼整个公司，都是我的。我是……这么说挺奇怪的，我是大老板。”
风馥从小在店里长大，警觉性很高。
“我们小店扫码付款，概不赊账。大老板也不可以赊账。”
解释不清楚了，风苦连忙低头扫码付了款。
直到机械音大声汇报“鸡付宝付款13元”，风馥的表情才放松一点。
风苦最后挣扎。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各方面的都可以，可以联系我。我真的没有任何企图，只是愿意帮你。”
“那么，再见，下次见。”
见男人走出店铺，风馥挥手想将名片扔在桌子上，跟那些销售名片混杂一堆，可犹豫了一下，最终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另一边，苏若水带着犬戎来到了心仪的凶宅。
这位置就在四中后面一条街的斜对角，苏若水是否满意先不论，钟逝倒是十分满意。
“我可以把实验室里的东西搬过来，不然总有学生试图钻进实验教室捣乱。”
他围着房子绕了一圈，指着二楼有阳台的房间安排了下来。
“这个房间给我徒儿，青少年还是要多晒太阳，才能长身体。徒儿你看呢？”
汪冽点点头没开口，一副“师父说的都对”的模样。
苏若水有疑问。
“咱们就不说小汪冽目前的情况还能不能长身体……这房还没买呢，你都安排进去三个房间了，这不太合适吧。”
钟逝斜瞥一眼，掏出手机展示了一下存款。
“我用几个房间，就付几份钱。”
苏若水凑过去巴巴看了一眼，得，人家存款比自己多个零。
“钟老师，按说我也是你徒儿啊，要不要帮我也包圆一下！”
钟逝大步往前走。
“汪冽可是我正儿八经的徒弟。”
“那我呢？”
“你是个意外！”
“意外”苏若水耸耸肩，决定不继续这个伤人心的话题，她叫来钟逝可不仅仅是为了提前看房。
“钟老师，你的骨头带来了吗？一会儿先埋伏起来，好好地给他们来个小节目，搞不好还能再便宜一点。”
钟逝让苏若水放心。
“吓人这件事太简单，我打算让徒儿小试牛刀，准备好了吗？汪冽。”
汪冽点点头，总是平静无光的眼中此刻有点亮光，孩子激动了。
“她才学了多久……哎，算了，你们看着折腾，能吓到人就行。”
钟逝带着汪冽绕道准备翻墙。
苏若水和犬戎去正门。
“大白，你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气息吗？”
犬戎嗅了嗅，摇头。
“尚无，你呢，看到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有，就是栋小洋楼，奇怪了，要说上次封着僵尸的那栋楼房可是阴气冲天、红里透黑的，这房子传说的这么凶，看起来竟然一点异常都没有，这感觉让人更奇怪了。”
犬戎也是这么想的，这里好像过于干净了。
门口，那对中年夫妻正等着苏若水。
“这样会不会被看出异样来？”女人问道。
男人抬头眯着眼看了看正午的太阳。
“没事，现在是大白天，那个东西只有半夜才会动。”
“可是对方砍价那么多……”
男人的脸色有些扭曲，大声喝道：“有人接手就不错了。就为了贪便宜，快把我们一家的命都搭进去了！”
女人脸色阴晴不定，没有反驳。
男人抬眼看到苏若水牵着大白狗走了过来，做了个手势让对话暂停。
二人各自努力扯起嘴角，摆出笑容。
这笑容糖分趋近于零，苦味倒是十足，让苏若水看得一头雾水。
“大哥大姐，你们这是……吃了啥不好的吗？”
中年夫妻：……
“你看这边离地铁站只需要走路五分钟，拐个弯还有俩公交站。这个是新小区配套的超市，好多小年轻专门开车十几公里过来打卡。那边还有个公园，你遛狗啥的也方便。”
中年女人滔滔不绝介绍。
“……大姐，周边配套我了解了。咱们什么时候进去看看房子具体情况啊？”
不是苏若水不在乎配套，实在是在外面溜达了半小时，越走离房子越远啊。
太可疑了好吗？
你们对房子的害怕简直溢于言表！
就你们这种演技，除了配合演出的苏若水，其他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视而不见……
中年男人急忙接话。
“对对，光顾着说了，走，咱们进去看看吧。”
中年男人打开了大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果然阴险！
好在苏若水就是来以身犯险的，揉了一下犬戎的脑袋，做好心理准备就率先走了进去。
干净。
粉刷一新的，苍白的墙壁。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丝新刷乳胶漆味道。
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生活气息，想必中年男女这段时间已经没有住宿在这里了。
不仅仅是卫生上的干净，
而是这里压根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苏若水用眼睛看，什么也看不出来，简直就是空无一物的家。
犬戎用鼻子闻，依然什么也没有。
没有死气，没有怨气，就像被吸尘器吸过的地面，一尘不染。
一个发生过如此多事故，并且发生过恶意凶杀的凶宅里什么都没有？
难道这对夫妻真的是自己吓自己？
房子有两层半，一楼是客厅和两间卧室。
二楼是三间房，楼顶还搭了一个面积不小的房间。
进了屋，女人就站在客厅低着头不肯走了。
苏若水由男人带着匆匆将一二层走了一遍，又回到了一楼客厅里。
“房子的状态特别好，呵呵，你看都是新装修的，我们也没怎么住过。”
苏若水指指上面。
“楼顶天台呢？”
男人低头看着地板。
“天台就是搭了个房间，是之前业主搭建的，我们没用过，里头什么也没有，没什么好看的，就不用上去看了，跟一楼的房间大差不差的。”
他们怎么总是低着头？
苏若水发现夫妻俩自从进屋以来就没抬过头。
就好像不敢往上看一样……
思及至此，她条件反射般地抬头网上看。
好多，
好多脸，
天花板上没有吊顶，只涂了大白。
密密麻麻的人脸张大嘴无声呐喊，满脸挣扎似乎要从天花板上挣脱出来。
可一瞬间，只有她眨眼的工夫，
那些人脸都消失了。
天花板仍然是呆板，白花花的一面墙壁。
刚才的一切就像是她的幻觉。
苏若水强行按捺住恐惧，开始思考这个画面会不会是钟逝用死灵搞出来的。
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想。
因为二楼楼梯上歪歪扭扭地走下来半个骷髅……
只有胯胯肘及以下部分。
这两条腿骨跟个帕金森患者一样哆哆嗦嗦地下楼梯。
紧接着，上半个骷髅就追了出来，因为没有腿用，上半个是轱辘滚下来的，速度上实现了对两条腿的完美超越……
两个一半的骷髅尝试把自己拼在一块儿，未果。
最后它放弃努力，决定躺平，一堆骨头散开在地，摆烂了。
苏若水此刻深切地质疑起了自己的计划。
“啊！——”
咣当——
好在中年夫妻用惊叫和晕倒给出了对这场表演的评分。
毕竟对于普通人，骷髅的动作再冒傻气，那也是骷髅动了啊……
苏若水拍拍手。
“行啦，你这水平继续加油，再接再厉啊。完事儿了，把灵骨收回去吧。”
可楼上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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