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试探
自打自己得了这个赏赐之后，薛轻凝好几次都想凭此去一趟承恩寺，可终究还是觉得不妥，便生生忍耐下来。
今日她决定，用这东西帮连翘出宫一趟。
并非她对连翘怜悯，而是她身边实在需要一个知根知底、心甘情愿为自己办事的人。
若在以往，她必定不忍利用连翘，可今非昔比，她早已明白深宫大院之中，谁不是尔虞我诈相互利用。
那些母亲未曾教过她的圆滑狡诈，这宫里宫外的妖魔鬼怪，已经令她醒悟。
何况她并没有害人之心，此事实在是双赢。
外殿响起连翘准备热水的窸窣声，薛轻凝将玉牌放好，缓步出去。
……
永寿宫。
比起薛轻凝的寂寞，盛汝筠对着红装盛情的沈娇颜，又是另一种煎熬。
不知为何，自打与薛轻凝欢合之后，他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致。
登基之后，几位嫔妃陆续侍寝，他那时尚且还有兴致，但是对于沈娇颜，他是半点兴致也无。
并非她容颜差强人意，只是每回的矫揉造作，令盛汝筠不悦，待到尝过薛轻凝的天真懵懂之后，他更厌恶这种极力讨好的伪装。
“陛下，臣妾服侍您吃些酒菜。”
沈娇颜提着酒壶想要添酒，却发现他的杯中还是满的。
自己宫中的酒菜，就这样难以下咽吗？
沈娇颜暗暗咬牙，她可是听说，盛汝筠每次临幸永和宫，都会吩咐准备不少酒菜。
为着与永和宫的口味一致，她甚至让春穗偷偷打听，盛汝筠在那里都吃些什么。
“陛下，这糖醋里脊是臣妾特意准备的，还有这鸡汁茼蒿，也是臣妾自小爱吃的。”
沈娇颜殷勤起身布菜，却没有看见盛汝筠嘴角边的些许嘲意。
将军府是什么地方，每日鲍参肚翅还吃不过来，怎么可能会吃这样的寻常菜式？更何况那茼蒿涩口，只有贫贱人家才会买来充饥。
可这两样，正是薛轻凝爱吃的，为何会出现在永寿宫的桌上，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沈娇颜当真是做了些功课的，可自己今日是来用膳的吗？
他缓缓举杯，独酌了一小口，“贤妃有心了，不过这茼蒿苦涩，贤妃恐怕难以下咽吧？”
沈娇颜正好夹了一筷子茼蒿，哽在喉咙嫌难吃，听了这话，只得忍耐吞下赔笑。
“陛下爱吃的东西，臣妾都爱吃！”
盛汝筠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爱妃可知道，朕还爱吃苦瓜酿肉，和莲心煲龙骨？”
“啊？”沈娇颜愕然停下咀嚼。他怎么爱吃的都是自己最厌恶的？！
那苦瓜哪里是人吃的，他们将军府的下人都不吃这菜！
“那、那下回臣妾一定备好，”沈娇颜的笑脸比苦瓜还苦，“陛下明日再过来，臣妾陪您一起吃好不好？”
看着那极力掩饰的笑容，盛汝筠觉得有些厌恶。
尤其当他想到，她爹沈同如何在前朝忤逆，她姑母沈太后又是如何在后宫算计，便更加对沈娇颜没有半点耐性。
可他还是要忍耐。
如今兵权还有一半在沈同手中，九司十六部明里暗里还有许多他们的眼线，盛汝筠便告诫自己，眼下还不能轻举妄动。
比起对太后的强硬，沈同可不能硬来。
“也不必都按着朕的喜好，贤妃喜欢吃些什么？”盛汝筠漫不经心啜了一口酒。
沈娇颜见他关心自己，登时心花怒放，“臣妾祖籍东北，爱吃麂子肉和人参鸡汤！”
她答得甚是认真，全然没有半点防备，“陛下可爱吃现烤的麂子肉？撒了椒盐真是美味！”
“还有那人参鸡汤，里头填着糯米，喝一口简直通体舒泰……”
见她滔滔不绝，盛汝筠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当真是个蠢的。
不过她若是不蠢，自己还不好套她的话呢。
“这人参鸡汤应该是贤妃家乡的特色，朕尝过一次，确实不错，不过宫中的御厨似乎做得不够地道。”
“臣妾娘家的厨子会做呀！祖母为了能吃到地道的参汤，命我父亲从东北寻了厨子进京呢！”
“若是陛下喜欢，臣妾立刻命人做好了送进宫来！”
难得自己能投其所好，沈娇颜怎么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恨不得立刻命人回府传话。
“你祖母在京中吗？”
“是呀，祖母嫌东北太冷了，要等开春之后才准备回去。”
盛汝筠低头的瞬间，眸光厉了厉！
前日，沈同在朝上上奏，说母亲思乡心切，要告假送母亲回乡，盛汝筠当时便怒不可遏！
他这样的官阶，岂是说走便能走的，何况京中去东北少说也要十天半月，他怎提得出这样非分的要求！
盛汝筠自然不会同意，谁知沈同便故意告病在家，连朝也不上，分明就是想要威胁自己。
可是沈同究竟为了何事，非要亲力亲为告假去办？
而且近来薛相也找了借口告病在家，这二人究竟在私下各自谋划什么！
盛汝筠起了疑心，今夜便准备从沈娇颜口中，先试探一二。
果不其然，沈母根本没有回乡的打算，那么沈同的去向便更加可疑。
“说来也怪，你父亲与薛相都病了，现在朕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真是头疼。”
“臣妾的父亲病了吗？”沈娇颜十分惊讶。
见她有些焦急，盛汝筠更加笃定，将军府一定有鬼。
“爱妃莫要心急，”盛汝筠安抚，“若是想要回府探望，朕便准你回府。”
沈娇颜欣喜不已，嫔妃出宫不易，薛相病了也不见薛家儿女能去探望，陛下果真还是偏爱将军府些。
“多谢陛下体恤，臣妾替父亲谢过圣恩。”
沈娇颜连忙起身给他加酒，又给自己也满上，连连敬了三杯。
二人推杯换盏几个来回，沈娇颜已经有些醉意，说起话来更是有些飘然，盛汝筠借此机会又探问了一番。
可沈娇颜越是酒醉，便越对眼前的俊颜倾心不已，自打洞房之后，她便再没有机会承宠，长夜漫漫甚是难耐。
今日酒醉，她比以往更加放纵了些。
“陛下，臣妾难道不如别人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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