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县试
三月底，宁真逸跟书院请了假，说弟弟要参加县试，自己回去认保。
这是正事，夫子很爽快地给宁真逸放了假，还笑称书院是不是又要多一个学子了？宁真逸笑着回答借您吉言，在夫子感慨的眼神中离开了书院。
宁真逸在县试前一天早上到达李家村，却发现家中没人，一问才知他们住在贡院附近的客栈。李一金还跟宁真逸吐槽，说去年宁文瑞跑去参加院试，结果又落榜了。更惨的是，根据大昭科举的相关规定，院试三次不过，就要废掉童生功名，回去重考。宁文瑞不但到现在连个秀才都没混上，今年还又要跟侄子一起进县试的考场，若还没考上，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甥舅俩说笑着，一起去了镇上，找到真泽暂住的那家客栈。
真泽大约有些紧张，宁真逸进去的时候，他正抱着书在看。宁真逸也不管他，只让他注意调整节奏，注意休息。真泽点点头道：“大哥放心。”宁真逸也就走了。
这小子向来自信得让宁真逸担忧，如今难得有了些紧张感，让他好好体验一下吧。
明天才开始考试，宁真逸现在没事做，于是在街上瞎逛。好好走着路，却有人在后面喊“大哥”，声音有些耳熟，宁真逸回头一看，果然是大堂弟宁俊才。
宁俊才只比真泽小那么半年，资质却远不如真泽，今天出现在这，肯定不是来参加县试。当然，这种比法有些犯规，跟普通孩子比，宁俊才也算机灵了。
宁俊才哒哒哒跑到宁真逸面前，两个人一聊，原来这次宁文瑞参加县试，全家都很紧张，所以他们全家一起到镇上来了。
宁真逸当场就是一个黑人问号脸：二房大人小孩加起来一共七个人，除去两个大人，五个孩子最大七岁，最小四岁。全部跟过来，二叔还能好好休息？别回头小孩儿吵得二叔根本睡不着，明天考试犯困吧？
宁真逸摇摇头，懒得管那些破事，只问宁俊才：“大宝，你今年也七岁了，开蒙了吗？”
宁俊才点点头：“去年爹送我到镇上私塾念书，如今还在学《论语》。”
还是那句话，虽然二房的大人跟自己有过节，可孩子是无辜的。宁俊才资质不错，品格也不坏，宁真逸还是希望他能好的。他摸摸宁俊才的头：“不错，好好念。”
然后傻孩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没多久，宁文瑞踱着步过来了。他以前不这么走路，宁真逸估计四年前他摔断腿的事情，到底是留下了后遗症，也不知是腿没好全，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不过宁真逸跟他关系不好，才懒得关心他，淡淡地同他寒暄了一番，然后告辞走了。
开什么玩笑，逛街这么愉快的活动，跟讨厌的人一起进行，那可就愉快不起来了。
宁文瑞又没瞎，侄子面对自己父子俩的时候，截然不同的态度，还能看不见？可他没立场指责侄子，当初是他们夫妻俩把大房兄妹三人逼走的，如今有隔阂也是他自己找的。好在大侄子只是看自己夫妻不顺眼，并没有迁怒孩子们，他不想彻底跟大房断交，所以对儿子和侄子关系好这事不置一词，甚至还暗暗希望他们能更好一些。
他现在还不知道，宁真逸早已单独把大房一家分宗出去了，如今大房二房之间完全没关系了呢。而且宁真逸这坏心眼的，分宗那会儿完全没有提醒族老，自己那便宜二叔还没上族谱的事情。
估计族老也懒得管这事。因为水灾，自己家祖父这一支已经在柳怀州独自生活了二十几年。族老找到李家村之前，肯定要到处打听情况的，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一番大买特买之后，宁真逸心满意足地走回客栈，找掌柜单开了个小院子，把自己一家子人挪到小院子里住。这院子有单配的小厮，专门负责服务这个院子，这不比客栈里人来人往、嘈杂不已来得舒服吗？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一家人寅时一刻便起身了。贡院的门寅时二刻开，然后就要学子们开始验身、验保，这个过程会持续几个时辰，直到辰时才正式开考。宁真逸在认保的时候，看见后面排队的人有不少中年人，甚至还有须发皆白的老头儿，真是……可怜。一辈子白白耗在科举上，却什么成就都没有，这辈子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把真泽送进贡院，宁真逸又没事了。县试府试尚且没有乡试会试那么严苛，一场只考一天，三天考三场就结束了。他干脆回村中家里看看。顺便浇个灵泉水什么的。一年不在家，不知道花花草草可都还好？
宁真逸跟真琦她们交代了一声，结果大家都不等真泽了，决定跟着宁真逸一起回村，等真泽黄昏考完的时候再来接他。
宁真逸在自家紫藤花架下浇水的时候，听见有一个少女在院墙外吟诗。是《诗经·郑风》里的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啊，少女情怀啊~真是美好。
只是后来家人闻声而去，找到那位念诗的少女，情况就不那么美好了。
原因无他，那少女跟自家妹妹吵起来了。玉骨来报，那女孩儿暗恋自己，忽然在墙根下见到自家妹妹。真琦今年十岁，女孩儿发育早，再加上几年来有灵泉水滋养，如今也是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小姑娘，那女孩儿以为是情敌，便口出恶言。真琦被宁真逸教得坚定自信，口齿伶俐，哪里会怕被人挑衅？于是……
宁真逸担心真琦吃亏，赶紧往那个方向走过去，却听见真琦用温柔优雅的语调慢条斯理、不带脏字地损人。那女孩儿气得半死，又不知道怎么怼回来，只能跺脚。他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琼林玉树，容貌俊美的少年，由于文武兼修，温文尔雅和挺拔健朗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和谐地共存，并不让人感觉突兀，只是让他更添几分魅力。
那少女一见宁真逸的笑容，就看痴了。
宁真逸毫无自觉地走到她们面前问：“发生了何事？”
真琦见大哥来了，顿时傲娇，告状道：“大哥，她骂我。”
那女孩儿一脸被雷劈的表情，想道歉，又拉不下脸。
宁真逸故作直男状：“这位姑娘何故与舍妹争吵？是舍妹有何冒犯之处？”
其实大家都听见那女孩儿念的诗了，谁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啊？就是故意逗她罢了。
女孩儿羞得满脸通红，声如蚊蚋地道了歉，跑了。
真琦一脸遗憾道：“诶她怎么跑了，我还在想，我说不定要有嫂子了呢。”
宁真逸伸手在她脑门敲了一下：“不好好念书，一天到晚想这些有的没的。”
真琦噘嘴：“大哥，你今年也十五了，明年成年，娶妻的事就该考虑起来了，家中一直让我打理算怎么回事儿？这是女主人的活。”
宁真逸转移话题道：“如今已是三月，你是不是该把夏衣考虑起来了。全家这么多人，做衣裳可要费不少时间。你有什么想法吗？”
真琦到底不敢追问，只好恹恹地回答：“已经向锦绣坊定了今春新出的料子，等料子到了就可以开始剪裁了。”
宁真逸满意地点头，然后故作镇定地赶紧溜了。嗯，虽然他已经做了四年的男孩子，但是性别意识这东西哪能这么快就转变过来。虽然他平常会口嗨一下漂亮姐姐，可是口嗨只是口嗨啊。现在让他娶妻，他还是有点心理障碍。
也许，多过几年，这个心理障碍，就没了，吧……
这种事情真不好说，或许这个心理障碍一辈子都消不掉也有可能。
宁真逸想起这事就万般无奈，虽然意外身亡之后还能继续活着就很不错了，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要让自己变性呢？
……不过等宁真逸想到这个时代对女性的束缚和压迫，又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比起被关在后院里，一辈子给另外一个人做牛做马，他更愿意能自由行走，能一展长才、实现自己的抱负。
和自由、理想这些东西比起来，不能娶妻什么的，实在没那么重要。实在没法娶妻，又很想要孩子，还有收养、过继这几条路不是？办法多得是。
宁真逸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事情，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家花花草草上面。
浇了一会儿花，他又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自己又不是一直都打光棍儿的，明明自己上辈子有男票啊！感情也很好，遇到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从来不吵架。男票怎么就跑没了呢？
殷华清曾经很明确地告诉自己，当初出意外的时候，以那一下爆炸的强度，整间宿舍里四个人必然一个不落全部狗带了，不可能有人能在直面了那种强度的爆炸之后，还能活下来。
但这几年殷华清的来信并没有提到自家男票……唉。
他到底穿没穿越？人在哪里？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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