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路尽无轮回

刘仙凝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未表现出很担忧的样子。
  “媳妇儿，我要被烧死啦！”
  秦断浑身各处都有光华溢出，那是过剩的灵药精华在透体而出。
  不论秦断怎么叫唤，刘仙凝都不予理会。
  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煎熬，整整被火烤了一个时辰才逐渐缓过劲来。他大口喘息着躺在那里，虽然还是很热，但却没那么疼了。
  “活过来了……我还以为要魂飞魄散呢……”
  刘仙凝去到了洞府的另一端，许久后又回到了秦断身边，她细心观察了每一株灵药，最后选定了其中一株银白色的六叶花。
  她将这株灵药连根拔起，来到了秦断身旁。
  “这么小一株？”秦断有气无力地道。
  刘仙凝闻言一惊，黑暗之中，秦断是怎么看见她手中灵药的？看来那金色果子的效用比想象的还要好，强化了他的感知力。
  不过，这家伙显然还沉浸在被火烧的阴影中，尚未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刘仙凝选择的是尚未成熟的灵药，论体型还没有人的巴掌大。
  “这是真正的魂药，专门用来强化魂魄的。至少吃下去不会把自己烧破。”刘仙凝笑着说道，她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刚刚死里逃生的秦断若有所感，他坐起身子看了看，却发现浑身有五六个通透的窟窿，就像是一张纸被火苗烧出了五六个破洞。
  秦断吓得倒吸冷气，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因为他并不觉得身体有任何不适，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刘仙凝道：“你应该庆幸你是个普通人，没有修行过任何功法，否则会被灼烧得更惨。”
  “这……”秦断虽听得明白，但不懂其中原因。
  “正因为你很弱，所以那些你无法吸收的精华要逃离你的魂体是很容易的。如果你懂得反抗的话，它们自然也会更暴躁。”
  秦断恍恍惚惚，无言以对。他看着身上的窟窿发愁，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刘仙凝背在身后的手掏了出来，她不知何时摘了另一株灵药，叶片是宝蓝色的，只有三片叶子，还没有结出花骨朵。
  “这是给我的？”
  “嗯。”
  这株灵药是她为秦断精心挑选的，另一株银白色的六叶花则是为她自己准备的。
  秦断接过三叶灵药却不敢服用，他生怕再被烧出几个洞来。
  “放心吧，这株也是魂药，专门补给魂体的。”
  刘仙凝解释了好久，秦断终于明白这株魂药和先前金色果子的区别。金色果子乃是完整的灵树结果，是给有肉身的人服用的，其中很大一部分药性是魂体吸收不了的，所以才会在排出体外时烧伤他。
  魂药则不同，在灵药中也极为少见的魂药是专门补给魂体的，在修炼界常用做修复精神创伤之用。
  按照刘仙凝说的，秦断将三片叶子从宝蓝色灵药上摘下后，先后嚼碎服下。
  只是片刻，秦断身上的窟窿处就闪闪发光，魂体开始愈合伤口。
  秦断越发精神抖擞了，他竟然能够感觉到魂体在变强！他闭上眼睛，不需要眼睛去锁定，都能够感知到刘仙凝的位置。
  太不可思议了！
  “真好了，谢谢媳妇儿！”
  没有回应。
  秦断这才发现，刘仙凝服下了她选择的那株六叶银花，正在闭目调息，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华彩。
  秦断心头震撼，她这是在运功吧？配合功法来吸收魂药的精华，可以将药效最大化？
  秦断仍然记得那一世梦境中，刘仙凝死前传授他的神秘功法异荒诀！
  不过，虽有功法，但其中真义秦断不明，自然也无法修炼。
  秦断叹息一声，到底是隔行如隔山啊，得了宝贝也不知道怎么用。
  “咦！”
  秦断终于察觉到古怪之处了，他的视线扫过远处无光地时竟也能看到隐约的轮廓，不再是先前的一片黑暗了。
  他再看向浑身发光的那盘膝的刘仙凝，饱满的酥胸，挺翘的臀部线条，修长的大腿，纤细的腰肢，白皙侧脸上晶莹动人的苹果肌……
  “我去，视力怎么变得这么好，跟有放大镜似的……”
  这时，刘仙凝浑身光华收敛，她睁开眼睛道：“不是视力变好，而是精神力量变强了。我们现在都是魂体，根本就是没有眼睛的，哪来的视力？你所看见的一切都是你能感知到，或者外界的因素让你感知到的。”
  “外界的因素？”秦断顿时想到了那株火红色的灵树，连刘仙凝都看不见的树，他却能看到。
  刘仙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难怪连我师尊那样的人物都会选你爷爷为魂侣，你们家的血脉里或许真的有问题。”
  “什么意思？”秦断来了精神，秦家人活不过五十岁的诅咒难道和血脉有关？
  刘仙凝摇了摇头，并未细讲。
  秦断追问了好久，舌头都嚼烂了，刘仙凝才终于肯开口，秦家的事她的确不知根底。
  “但我可以肯定你爷爷还活着，而且还过得很好。”

  “啊？”
  “至少比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的要强的多。”
  秦断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这话总有股骗小孩的感觉，不怎么靠谱。
  刘仙凝道：“如果能走到轮回路的尽头，就选择回去吧。”
  “回去？不是说黄泉古城有进无出吗？”
  “也许会为你破例。”
  她少见地笑了，很甜。
  秦断更加不懂了，这女人是不是吃错灵药了，怎么说的话一点都不靠谱？越来越不像那平凡一世的媳妇了。
  服用魂药后的刘仙凝变得更加出尘了，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仙光内，女神范十足。
  “真不愧是我曾经的媳妇儿，气质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人如其名啊。”
  刘仙凝也不生气，她带着秦断向洞府深处走去。她早已确认过，这片药田中没有那可怕生物生存过的痕迹。
  不过，的确能够闻见更强烈的生命气息，就在洞府深处。
  “如果发生战斗的话，用不着管我，你只顾着向前跑就行，不用回头。”刘仙凝认真嘱咐着。
  “那你怎么办？”
  “你就算留下来战斗也只是累赘，我若死了，证明我也不过如此。”
  秦断有些烦躁，竟然要丢下女人独自逃跑？那还算是男人吗？
  不久后，秦断和刘仙凝来到了洞府尽头，他们看见了一座桥。又或许，那并不是桥。
  这世上哪里有白骨搭成的桥？
  森森白骨，交错叠架，竟搭成了一座坚固的骨桥。那座桥的下方是黑洞洞的深渊，一眼望不到底，桥身很长，远远的蔓延到数里外的大雾中，看不清那一头究竟有什么，只能隐约看到有山体。
  “这也太恐怖了……”
  若是平时，秦断根本不会考虑上桥，由白骨搭成的桥，桥面上有无数的缝隙，一旦踩空踏错，便是坠入万丈深渊，永世沉沦。
  即便是原本很镇定的刘仙凝，此刻也难以保持从容。她闻到强烈的生命气息从骨桥对面传来，远比先前的还要强烈。
  先前在洞府中，刘仙凝一度认为存活的生灵就在洞府尽头，因为当时闻到的生命气息已经浓郁到不可思议了。
  可此刻却闻到了远胜先前数倍的可怕气息，这说明在骨桥的对面有一个无法揣度的老怪物！
  看见刘仙凝眼中的惊慌，秦断竟有些欢喜，因为这说明她仍然是个正常人，懂得畏惧。
  懂得畏惧之人，才能活得更久。
  见她杵着不动，秦断壮了壮胆，率先走到桥下，踏上了白骨搭成的长桥。当踩上那边缘，秦断立时感觉到桥身像是在晃动一般，由无数白骨搭成的长桥并不稳固，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刘仙凝心寒，这样的桥，真能活着走过？一直相信能拿到那造化，从未怀疑过，是否太过自信？
  秦断登上了白骨桥，那一瞬间如至寒渊，似有无数双阴冷的眼睛在下方的深渊中盯上了他，每一道眼神都仿佛能撕裂他的存在。
  秦断连大气都不敢喘，感觉自己随时都会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突然，一股热流从灵魂深处涌出，顿时传遍全身，将寒意驱逐至体外。
  秦断大喜，是那金色果子的精华，原来还有一部分潜藏在体内，真不愧是灵树结的果！
  秦断长舒一口气，挥了两下手中的指骨，透过脚下桥身中骨头与骨头的的缝隙看向深渊，顿时心中明朗，不论下面有什么样的存在，只要上不来就威胁不到他们。
  刘仙凝道：“秦断，你当真不怕死吗，竟然敢独自上骨桥？”
  “曾经的我确实不怕死。”
  秦断自幼便知血脉相承的诅咒，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等那一天到来时也不会太害怕。
  “可自从认识你之后，就怕了。”
  秦断回头看着刘仙凝，认识了这个如同谪仙般的女子后，才发觉过往认识的那些女孩不过都是普通人，和她一比就像皓月下的萤火般黯然无光。
  “我想和你一起走到最后。”
  “好。”
  刘仙凝只是说了一个字，她凝视了秦断片刻，随后终于踏上了骨桥。
  和秦断一样，她也感知到了来自深渊中的滔天杀意，但显然并不能影响到修炼有强大神通的她。
  骨桥比想象中的要好走的多，这也许是因为两人都克服了内心的恐惧。
  不久后，他们接近了骨桥的尽头，走进了茫茫大雾中。
  秦断很快发现，这并不是普通的雾，因为会有一些雾气自行进入魂体内。
  “明明摸不到，抓不着，为什么它们可以进入我们体内？”
  “无法排出……”刘仙凝使尽浑身解数，却根本无法将那一丝丝白雾排出体外。
  “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知，也许是参与轮回必须要有的媒介，也许是参与轮回的人都要被留下的印记，也或许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印记？”
  “如果未来有无上大能想找到这些曾经走过轮回的人，只需看看谁的魂体上有白雾就行。”
  秦断闻言色变，修炼界果然奇人辈出，竟还有这种手段。
  雾蒙蒙的这一岸有活着的生灵存在，秦断一想到这里就毛骨悚然，何等可怕的生物才能在这个用科学难以解释的可怕世界里生存？
  不久后，两人终于走出了这片大雾，他们看见了从未想过的可怕景象，他们看见了真相，被骨桥隔绝、被浓雾掩盖的真相！
  “没有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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