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目击一切的人。
14日常，偶遇。
以前苏叙劫觉得什么目睹凶杀现场、偶遇逃犯埋尸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电影电视剧里。
直到今天。
本来只是想走捷径，结果现在苏叙劫却撞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倒在树丛中，而另一个握着手锯的人影正横跨在她之上，沉着脸阴森森地凝视着偶然撞见这一幕的苏叙劫。
“呃。”
苏叙劫嘶了口气。
现在他就是非常后悔，后悔自己在今天晚上迈进了这个人少偏僻的公园。
等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苏叙劫才见那人的鼻梁上穿了一对鼻钉，耳骨上也别着三四个亮闪闪的小耳环。除此之外他还生了双下垂眼，给人一种无辜又单纯的感觉。而且比起成年男性，他的脸蛋要稚嫩得多。
苏叙劫猜他的年龄应该和自己相差无几，总之绝对没超过初高中这个范畴。
那拿着手锯的家伙站起身，缓缓朝苏叙劫走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之间相隔仅有几米。
但他们谁都没有动。
“那个，能当作我从没来过这吗。”如此漫长的十几秒对视之后，苏叙劫挠了挠下巴，尴尬地开了口。
不过这显然是句废话。
“当然了，朋友。”下垂眼笑着说：“不过得把脑袋留下啦。”
话音刚落，他便扬起手锯冲着苏叙劫扑来。苏叙劫一惊，连忙跨步闪到一侧，那锯子蹭着他的脑袋边飞过，撕裂空气劈进他身后杂乱草丛中的树杈里，险些削掉了他的耳朵。
什么啊，大晚上的竟然遇到疯子了……！
苏叙劫倒吸了口凉气，但也没有太怕他。
那家伙身材极瘦，黑衬衫v领下的锁骨条条凸勒出来，个头又不高，苏叙劫甚至觉得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把他揍进医院。
只要愿意动手，他还真能干出这种事。
此刻下垂眼身上唯一具有威慑性的东西，可能就是他手上的锯子了。那锋利的刀刃上还不断往下滴着血，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但即使拿着武器，苏叙劫也能明显注意到：对方在朝他劈出那一下后其实也已经没有太多力气。
因为他连拽了好几下，都没能把那锯子从树杈里拽出来。最后他气喘吁吁地弯下了腰，看似疲惫不堪地歇息了几秒，之后又开始手脚并用，竭尽全力地想把它和树杈分开。
“要不你先加油着？我还有事，先走了。”苏叙劫尴尬地冷笑了两声。
他口中的有事也的确不是信口胡诌，今晚可是他约了论坛大佬“蛊”在塞恩大厦见面的日子，错过可就难办了。
“喂喂喂我可没让你走啊！！”
苏叙劫看了一眼表正想扭头离开，那下垂眼却惊慌失措地扑了上来。
他甚至连锯子都不要了，转而又从后腰抽出一把刀，目露凶光朝苏叙劫的脑袋砍来。
这次苏叙劫躲闪不及，尖锐的刀锋剐蹭到了他，苏叙劫的手臂先是一凉，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则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你他妈……”
苏叙劫骂了一句，回过头抬腿猛地蹬向下垂眼的小腹。他顿时难受地弯下了腰，手里的小刀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暂时保证了安全，苏叙劫连忙看向自己火辣辣的小臂，发现那里连带着衣服被擦掉了一大片皮肉。
什么啊……
不仅有手锯和尖刀，身后还背着个一看就很可疑的大包，不会是从监狱里翻出来的某个通缉犯吧。
要说现在青街上最有名的通缉犯，苏叙劫也只能想到那个传说中作恶多端的战争机器。
那家伙是从一个名叫21实验室（21lab）的地方跑出来的。据说是“21lab”的一场发明实验出现了意外，才导致了如今这个青街恶名昭彰通缉犯的出现。
至于“21lab”的那场实验的内容……即使哥哥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可苏叙劫除了那发明的名字叫作“性格分离器”以外，完全不知道“21lab”具体都在忙些什么。
小的时候为了探望哥哥，苏叙劫有去过“21lab”几次，然后发现“21lab”里其实真正做事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名叫李温，总是一门心思扑在研究发明上，是个不可多得的创造天才。而李温虽然能力出众，性格却自负又傲慢，情商极低，一开口讲话能把活人气死，正所谓：“好好的人才长了张嘴”。
而另一个圆滑老道，眉眼弯弯总是一副慵懒模样的叫孟仙年。孟仙年手里总是捏着个装茶的酒壶，最常见的状态就是躺在沙发上睡觉和坐在沙发上打哈欠。
再加上哥哥苏少，其实外人眼中神秘又高端的21实验室其实就只有这三个人。
苏叙劫实在是不明白这三个性格迥异、感觉上去也完全不像是有共同爱好的人物是怎么组建起来当时青街赫赫有名的21实验室的，他也很不想承认这两个奇葩家伙就是哥哥口中“最崇拜”的研究人员。
不过好在他们三个都是大学同学，相处更是极其融洽，苏叙劫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也没有多说什么。
也正是因为苏叙劫知道哥哥是那两个人的朋友，他才确信，哥哥绝对不像论坛上所谣传的那样，是这个恶名昭彰的战争机器本人。
因为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很好，所以根本不可能存在拿自己人去测试实验这种残酷事实。
但那场失败的实验明明就是“21lab”闹出来的麻烦，哥哥也是因此而失踪被冤枉成了叛徒，甚至还被当作战争机器那个恐怖的杀人狂被青卫队抓了起来——
可为什么李温和孟仙年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解释？那场失败的实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真正的“战争机器”到底在哪？
苏叙劫的眼神落在了眼前刚被他踹了一脚，狼狈不堪地扶着地面的下垂眼身上。
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人少的公园、在草丛里拿着手锯似乎做了些什么难以言喻的事、被人撞见后又气急败坏地冲了上来疑似想杀人灭口。
难道说……
苏叙劫的眼里透出森森寒意。
那下垂眼揉了揉自己的小腹，抬眸瞄了眼苏叙劫的手臂。
“流血了呢……疼吗……疼就对了。这都是我对你的爱啊……等一会你就会和那个女人一样……带着我对你们的爱幸福地死去，就像是……就像是父母爱着我一样。”
“你搁这——”
你搁这发什么神经呢？
苏叙劫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但不等苏叙劫把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那下垂眼就又用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打断了他。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继续幸福下去的。”
“哈？”
苏叙劫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下垂眼似乎已经不想再听下去。
他重新捡起地上的刀子再度扑了过来，苏叙劫瞅准了目标掐住那人握刀的手腕，猛扫了他的小腿一脚，紧接着那里顿时发出一声像是破裂的脆响。
听见这令人不妙的声响，苏叙劫觉得自己甚至还可能伤到了他的胫骨，但怎想那家伙只是沉默着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反倒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呜哇，好疼！好疼哦……！好啦，不要取悦我了，取悦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哟。”
他惊喜万分地睁大了眼睛，语气就像是个刚得到糖的小孩：“我可是最喜欢——最喜欢疼的感觉了哦！”
“……？！”
苏叙劫着实被他的话惊了一下。在苏叙劫正常的认知里，像他这种打架中明显占了下风的家伙，在失利时要不就哭着求饶，要不就是因疼痛而惨叫不止。
但眼前的家伙竟然觉得这是在取悦他？
现在苏叙劫突然不怀疑这家伙是什么战争机器了。
因为比起战争机器，他显然更像是从哪个精神病院放出来的疯子。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疏忽，那脑袋不正常的疯子将他压倒在地，呈一种骑乘的姿势跨在了他的腰上。
“你他妈……滚开！”
眼看刀锋直逼颈脖，苏叙劫只得使劲挥拳瞄向他的脑袋。那家伙本来就身形偏瘦，没承受得住这一下，身体歪斜到一侧差点跌下去，小刀也脱手飞向了不远处的草丛。
但还没等苏叙劫松口气，他又从衣袖里嗖地变出一把匕首，随之掉落出来的竟然还有几枚钉子。
——这混蛋上辈子是刺客吗？身上藏这么多暗器！
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苏叙劫抓起把树丛里的土就扬向那家伙的脸。
趁着对方迷了眼的这一瞬间的空档，苏叙劫连忙又朝着身体的要害部位蹬了几脚挣脱开他的压制，这才没让自己成了刀下亡魂。
惊愕地盯着还匍匐在地上没缓过劲的那脑子不正常的家伙，苏叙劫平复了下自己的心跳，扶住膝盖喘了口气。
但很快，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和“蛊”约定的时间了。
……
狼狈地瘫坐在地上干咳，长着下垂眼的某不知名路人试着站起身，却发现自己两腿抖的厉害。
很奇怪。
刚才虽然吃了重重的一脚，但他觉得自己的骨头应该没有大碍才对。
所以我这是害怕了？
他自嘲地笑了两声，无奈地看向面前同样身上挂了彩的男子。
刚才混乱的打斗中他的隐形眼镜早就被打飞出去不知道掉到哪了，因此也仅能模糊地看见对方金色的眼瞳。
他皱了皱眼，抬头望见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塞恩大厦，而此刻的自己身处一片漆黑混乱的树丛，全身酸痛连站都有些勉强。
说来好笑，他现在竟然很想回家。但他不知道该怎么结束现在这乱七八糟的场面。
“干嘛啊朋友……不要反抗了，等一会把青卫队的家伙们惹来可就糟糕了。最近他们才把战争机器捉拿归案，现在可清闲得很。”
叹了口气，他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不过那家伙被抓倒是我的一大损失……本来只要把这些肮脏的事情都推给他就好了，反正那种危害社会的疯狗，不论他杀多少人都不会感到意外……”
他似乎还想补充些什么，但话音刚落，下一秒脸颊便传来源于拳头的剧痛。
那一拳力气大的出奇，就像是被板砖猛地砸中了似的，他顿时呕出口血来眼前黑了一瞬，疼痛也顺着脸颊正以飞快地速度爬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他支撑不住身体的沉重，朝着旁边的地面整个人直接一头栽了下去。
“想尝到疼痛是吗……觉得很有意思是吗。”
不等他缓口气，那金眸的男子便抬起那只皮开肉绽的胳膊，一把揪住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男人的手臂明显比他粗壮的多，他哽咽了一下，本能地晃动双腿却发现怎样都挣脱不开，于是又从衣袖里抽出把小刀，不断朝着对方的手臂扎去。
但即使手臂上又多出了好几个血窟窿，那家伙揪住他衣领的手也没有丝毫动摇，瞪向他的眼神甚至还更仇恨了几分。
男人金色的眼瞳里迸射出腾腾杀意，然后下一刻露出了如同厉鬼般狰狞恐怖的笑容。
“我满足你，你这叽叽喳喳的死麻雀……我会先撕烂你造谣的嘴，然后让你亲眼看到自己流出的脑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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