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乖乖我送你

安眠虚虚地笑了笑，主动揽住他的胳膊问：“我今天可以走嘛？因为要去上班了。”暗自啐了自己一口。这么怂的呢？

        她仔细观察着江枫的面部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在她主动挽上他胳膊时，肢体僵硬了几秒钟。

        想来便是因为他没有料到自己会主动亲近他。不要怀疑，这是安眠的“怀柔政策”。

        既然反／社会型人格者缺乏与他人建立真诚关系的能力，那自己就尝试让他先慢慢了解、接触。想来，这也是他会选择自己的原因吧。

        在心理治疗中，一般会综合运用行为治疗、认知行为疗法和人格矫正与重塑技术，来帮助反／社会型人格者学习亲社会行为。

        也就是在帮助寻求改变的反／社会型人格者减轻一些并发障碍的症状。

        “嗯，去吧。”江枫这会儿倒是很好说话。猫抓老鼠都尚且会给它逃命的时间，以求虐杀心理更能得到满足。

        人不是更应该的么。

        反正，她又逃不出去，不是吗？

        小时候，他看到街边的流浪猫，很可爱。圆圆的脑袋，被周围的好心人养的膘肥体壮的，猫生极其滋润，甚至比他活得都要快活。

        那只大肥猫跟人很亲近，它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讨人欢心。时常找机会蹭蹭好心人的腿，喵喵叫上几声，在别人摸它脑袋的时候配合地发出呼噜声，以显示它很开心。

        这样就会得到好心人的馈赠。或许是一些火腿肠的肉类，或许是吃不完的饭菜。但对一直流浪猫来说，都是极好的伙食。

        这天夜晚，江枫被蚊子咬得睡不着觉。破旧不堪的房间里透露出严重潮湿的霉气，墙面被涂的乱七八糟的，红色的粉笔线像蜘蛛的大网一样细密，交织在一起，形成古怪的图案。

        房间只能堪堪放下一张单人床的大小，大人站在里面都嫌挤得慌。也得亏现在江枫还是个小孩儿，地方足够他折腾。

        可这种房间，没有窗户。关上门的时候像极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在玄学中讲这种是棺材房，四周没有空气的流通的，是死人住的。

        活人可在这里住不久。

        蚊子在他的胳膊处留下一个大包，在封闭的空间中不停地折腾着。江枫很冷淡地看着床边的一角，任由胳膊处发痒，他都不去抓。阴婺的眼神里有着不同他年龄的成熟，和脱然的一股绝望。

        那是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的黑暗。房间外又传来了摔打物件的声音，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个杀千刀的又喝醉了在砸东西。

        重物摔打在地上时，江枫笑得很诡异。落地的声音让他的血液感到沸腾，尽管他也会恐惧，会抱紧自己的身子缩在角落的床上，背靠着墙，但敏锐的听觉又让他发自内心的愉悦。

        这是矛盾的。就像蚊子在密闭的空间里会蹦跶，但它不能永远蹦跶。总有一天，它会被活活闷死。但他能在这种环境里生长，在暗夜里觉醒，他生来就与常人不同。

        在所有人都沉沉睡去时，男孩儿浑身带着伤，眸子却意外地亮，那里带着嗜血般的仇恨，他手上拿了把剪刀，刀尖被磨得锃亮。在漆黑的小道里，被月光照得闪着冷冽的寒光。

        “乖乖，你在哪里啊？”纯真的童声此刻刻意地拉长，游荡在这条漆黑无比的小巷里。黑曜石般浓密的夜空被乌云遮住，上方最后一颗星星也黯然失色了。

        石子滚落下来，他蓦然转身，那只肥硕的大猫喵得发出一声惨叫。全身的猫都颤栗起来，撒开腿儿就跑。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幽深的小巷里，男孩儿拖着长调，诡异地笑着说：“乖乖，别藏了，我看见你了，快出来吧，啊？”

        黑夜上空不时传来乌鸦的叫声，难听到了极致，像是白事上吊唁的哭丧声音。农村的讲究就是，这乌鸦不吉利。

        凡是它栖息的地方，那是必死人，坏事不断，大凶！

        这声音在江枫听起来却像在暗示他快些动手的曲调，是暗夜精灵在呼唤他，送去它的美味。他没有兴趣再跟这只懒惰的大肥猫玩捉迷藏了，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耐，就连声音都降低了好几个度，他嗜血地舔了舔嘴唇，诱哄着道：“宝贝，不要逃了，我送你，上天堂啊！”

        他的脚步不重，还很轻，有节奏地踏动着。白天的时候，他就在这只大肥猫的脚上撒上了□□，一到晚上，在月光照耀下那印记就会格外明显。

        不慌不忙地跟着印记走，来到了垃圾桶附近。这里堆满了人不要的废弃物和破烂的纸盒子，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鼻息间，充满了腐烂的恶臭味儿。他难耐地掩着鼻子，手下的动作很轻柔。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垃圾箱周边堆放的纸壳子，唱起了歌。

        在幽深的小巷里，月光很暗。照在弱小的男孩儿身上，显得有些寂寥和无助，同时，肃杀的气息猛然惊醒，那只大肥猫窝着身子，不停地抖动着。

        动物也是会有感应死亡的能力的。

        江枫每杀死一只猫，他的心情就会愉悦几天。他享受鲜血溅在他身上时温热的触感，渴望听到痛苦的悲鸣声，那像是在对他的一种嘉奖，让他的血液沸腾起来，以至于感觉，自己还是个人。

        是的，他从小就发现了这一点。被他虐杀过的猫不下十只，那些可怜的生命在他那里得到了终结。

        趁他现在还有兴致，安眠不能死，更不能让她不开心了。所以江枫同意了，不过是有条件的。他说：“安医生要在规定的时间回到这里来，并且保证不跟别的男人接触，才可以哦。”

        简直荒唐。

        江枫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这个信息，瞬间，不理智压垮了他脑中脆弱的那一道防线。记忆力，重物砸在地上时七零八落的声音和猫死前悲惨的鸣叫声交合在一起，他捏住了安眠的下颌。

        阴郁的气息在他周围蔓延，充满了不自信地声音很低，手下的力气丝毫没有减少，越发用力了起来。

        安眠娇嫩的皮肤被勒出一道红印，人在危难时是会激发出身体的潜力的。她用力地踹向江枫，捂着自己的脖子跟下颚处，剧烈地咳嗽着。

        刚才自己就像是在濒临死亡的边缘，暴怒的江枫让她真的看到了反／社会人格者的多变性。他可能上一秒还跟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就拿着刀子对着你的心脏处。

        “我知道了，你放我走。”

        “记着，早点回家。”江枫没有在意安眠踢开他的那一脚，反而温柔地笑着，指腹慢慢地揉搓着她白皙脖颈上那一抹红痕，声音很好听。

        玫瑰遇水才能更娇艳，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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