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烤鸭（一）
9月1日0点，夏季转会窗关闭，第九赛季正式开始。夏休期里的纷纷扰扰和嬉笑怒骂都暂时画上了休止符。各家战队厉兵秣马，玩家粉丝翘首以盼，共同迎接新的赛季。
联盟的揭幕战历来有给新队一个下马威的传统。作为上一届的冠军，轮回战队的第一场比赛，是在主场迎战两支新队之中的义斩战队。
实话说，义斩算不上寂寂无名。夏休期里和荣耀新一任毒瘤君莫笑的绑定闹出了好大风头。更是有小道消息称义斩的五名主力队员都是有钱又有闲的富二代，引得一众网友嫉妒得流口水。
不过，对其实力网上却普遍不看好。在联盟发展越来越正规化的今天，人们还是更倾向于那些受到过专业训练的选手，纯网游出身的玩家战队已经越来越难在联盟里立足。尤其，义斩是花钱进来的，从各个角度都透露着一股子“土豪玩家激情撒币进联盟爽一把”的气息。
但职业选手依然对其十分重视，至少轮回有很认真的备战。这是任何一支职业战队应有的基本素养。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职业选手面对任何对手都应严肃对待，这既是尊重对手，也是尊重自己。强队翻车的事情在各种团队项目中屡见不鲜，谁也不想大意失荆州。
而且，义斩这群土豪老哥对待自己的职业生涯真的蛮认真的。建场馆也好，挖人买装备也好，前前后后差不多要搭一个亿进去。尤其，作为一个新队，义斩靠收购居然拿下20件银装，有3件武器、12件服装和5件首饰。
虽说这个银装覆盖率在联盟里算是拖后腿的，但作为一个联盟新队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银装可不是钱能买到的东西。而且尽管这些银装都不是什么一流货色，但义斩也完全不是瞎买，以在比赛中展现出的效果来看，性价比应该相当不错。
轮回战队隐形富二代吕泊远表示，越是有钱人，越是恨不得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花钱逗别人乐这种事并不符合土豪的基本价值观。
可惜，实力上的硬差距不是短时间可以弥补的，周泽楷一个人就打崩了他们的防线。姜玥感觉这是自她进入联盟以来最轻松的一场团赛。
没有丝毫意外，义斩战队在他们职业生涯的第一场比赛交付白卷。比赛结束后的握手环节，姜玥肉眼可见这些人连头发丝都散发着一股茫然。
不过，姜玥倒是和义斩的牧师钟叶离加了好友。
按照一个标准的职业战队人数为11人来计算，联盟内大概有约220名现役选手，其中，女选手却长期不超过10个人。现在这个赛季是7人，已经算是史上现役女选手人数最多的一个赛季。
所以也难怪大家会说，每一个女孩子都是联盟的珍宝。
然而，和刻板印象不同，联盟里无论是现役还是退役的女选手其实绝大多数玩的其实是dps职业，像枪炮、元法、神枪、战法、剑客、狂剑、拳法。玩纯辅和纯控职业的寥寥无几。而玩治疗的……姜玥打开群成员列表从头到尾数一遍，还真的就只有自己和新加入联盟的钟叶离。
是的，明明在网游里玩治疗职业的姑娘那么多。但在职业联赛里，无论是现役的还是已经退役的全部算上，真的就只有她们俩。
这个现象其实不只出现在荣耀圈。你看围棋界，女选手大多数也一样都是力量型的，极擅长中盘厮杀。
“这也是一种刻板印象。”钟叶离吐槽，“谁说女选手就不擅长战术的？”
姜玥点点头，深以为然。
玩治疗的懂战术是刚需。不然在场上左边一坨右边一团，要是不懂战术谁知道这么乱七八糟的一堆该给谁加、不给谁加？
倒是自从上次和霸图的练习赛后，江波涛就很喜欢让她在战术会议上发表见解，让她在队内训练赛上当指挥，甚至连第二轮客场打微草也点名让她来安排战术。
姜玥神色迷茫：“江副你是发烧了吗？”
那是微草诶！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鱼腩战队，而是两冠王微草！还是客场！她再怎么说“玩治疗的懂战术是刚需”，但事实是她从没有在职业赛场上指挥过一场正式比赛！
“队长！”姜玥下意识的寻找一个明白人，“队长你别掉线了！快说句话！”
周泽楷默默收回放空的眼神，无比认真地思考了一分钟，终于开启尊口：“emmm……很好啊！”
姜玥脑袋上升起一个更大的问号：“哪里好了？”
“上上周咱们跟霸图打，岁岁你不是指挥得蛮好的嘛！”吴启插话。
“那只是练习赛诶！咱们联赛积分不能这么祸祸吧！”私底下的练习赛大家多少是有些随便的，正式比赛跟那相比完全是两个概念！“而且指挥权不好随便改的吧？临阵换将，可是兵家大忌。”
“不怕！”周泽楷突然回答。也不知他这指的是不怕丢联赛积分，不怕姜玥突然上阵指挥捅出篓子，还是不怕临阵换将的弊端。
“那就投票表决吧！”江波涛笑眯眯，“同意下场对微草由岁岁当指挥的举手！”
好家伙！除了姜玥自己依然一脸恍惚，在场其他人全部举起了手。
“很好。十票赞同，一票弃权，提案通过！”江波涛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只小巧的玩具充气锤，像拍卖师一样在桌面上“咚”的敲了一下，“那么，岁岁同学，这周六客场对战微草的比赛，就麻烦你安排战术啦！好了，散会！”
一群人欢快的涌出战术会议室，每一个经过她的人都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一声“岁岁加油！”徒留当事人姜玥面对这谜一般的晨会走向摸不着头脑。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轮回应对联赛是这么随便的吗？
姜玥挠头。
一般来说，一支战队的战术策划和现场指挥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通常是队里的队长。这涉及到团队威信的问题。一支职业战队的队长未必是队里实力最强的，但一定是队里最有威望的。不仅大家会发自内心的、无条件的、下意识的听从，队长个人理念和风格也会自上而下的灌输整个战队，甚至整个俱乐部。
如此，在应对变幻莫测的职业赛场时，整支队伍才能浑然一体，进退一心。不然，凭什么蓝雨战队队长是喻文州，而拿过赛季mvp的黄少天只是副队？
像张新杰那样以副队身份稳坐指挥位的，全联盟20支队伍也就霸图这么一家。实在是张新杰的战术水平已然登峰造极，比韩文清明显高出一大截。而韩文清从霸图诞生伊始一直到现在一直是队长，个人魅力加上霸气十足的作战风格，队内威望无人可以撼动。所以，霸图现在这样的状态实则是一种妥协。
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张新杰和韩文清两人的风格天差地别，甚至可以定性为风格对冲。这种拧巴的状态直接内耗掉霸图很大一部分能量。不然以这样一支纸面实力强劲的战队，怎么就从第五赛季到第八赛季连续拿了四个赛季的四强，一次也冲不进总决赛？
而轮回和霸图一样，同样是副队作为指挥。但轮回的情况相对比较特殊。队长周泽楷敏于行而讷于言，话少到让他在场上指挥连队友都看不懂，完全是一场灾难。而副队长江波涛虽然是明面上的指挥，但队内实际的战术策划者并不是他，而是队长周泽楷。江波涛的作用更像一个辅助者和翻译器。
虽然舆论总在建议把四大战术师扩充到六位，把王杰希和江波涛都纳入其中。但姜玥以自己作为轮回主力队员的角度来看，江波涛的战术水平虽然在联盟里属于顶级的那一批，但其实还是要弱于周泽楷的。
所谓意识决定战术。无解的枪王和其他人之间有断层式差距。
因此，不同于霸图队长与副队的双权分立，轮回的正副队长属于共生关系，谁离了谁日子都过不好。但这并非不存在问题。战术策划者与现场指挥的割裂，使得信息链多了一环传播步骤，会拖慢整个战队的反应速度。这在瞬息万变的赛场上，有的时候是致命的。
所以，现在俱乐部是打算出手解决这个问题了？那为什么不是继续蹂|躏江波涛，而是把她拖出来？
左思右想找不到答案，姜玥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既然工作已经被扔到自己身上了，那就得认真干好。于是，这一整天除了正常训练内容，她把全部的时间和身心都投入到对微草的研究之中。看来今晚大概要熬个夜，还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比较灵感爆棚一点。
于是第二日，轮回全队头一次看到姜玥踩着点进入训练室。而且，据同样早起的王星河说，他今天早上都没看到姜玥在花园里打太极。
这人一贯是早上6:00起，自从轮回进入新赛季模式后就一直保持8:00到训练室。9:00训练正式开始时，姜玥通常已经完成两门训练课了。没办法，她玩俩号，别人做一遍的训练，她得做两遍。必须得提早开始才能和大家保持同步。
今日算是破天荒了。也因此，被迫利用中午休息时间补完训练课的姜玥，头一回直接趴在训练室里的长沙发上午睡。
看到不少队友涌入训练室，周泽楷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下午的训练还有几分钟才开始，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但这轻微的响动还是将姜玥从睡梦中叫醒。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打了个哈欠，掀起毯子坐了起来。
“吵到你啦？”江波涛有些抱歉。
“没。”姜玥用手顺了顺头发，在周围扫了一圈没找到皮筋，就随手抓过放在茶几上的水性笔把头发重新盘起来。
“哦对了队长、副队。我战术弄好了。”姜玥把毯子叠叠好，放在沙发上，“要今天开会讲吗？我是想着我早点说，有什么问题好有时间改。”
江波涛眉头一挑，速度这么快的么？难怪昨天晚上熬夜了。
他看向周泽楷，见他点头，便开口道：“那就现在吧！大家去会议室开战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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