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线天

震国北部距大雷泽四五百里的太华山麓这一日双人一马慢行而至。“董叔，这已经是震国了吧，都没见什么城镇也没多少人啊！”

        “小寒，别以乾国的情况来比较震国！乾国在九洲大地的中间位置，不止是四方觊觎之国，还是四方通商之国，自然人口多经济也发达，虽说这位天顺帝冤杀了你于爷爷，但毕竟前些年你于爷爷给乾国打了很好的底子，算得上国富民强，看看震国呢，接近昆仑，那里号称‘万兽之乡’甚至有上古神兽盘踞，震国时常遭到昆仑古兽袭击国内当然不会那么安稳富足。”董相笑道。

        水寒不再言语，两人骑马进入山脉。太华山脉向西连接昆仑山脉，向南毗邻大雷泽，号称‘险绝天下’加上又时有昆仑古兽流窜，故而方圆百余里便成了震国北面的天然屏障。太华山群山林立怪石遍布，除太华一线天外几乎没有可供马匹行走的道路，连震国的边境卫军也只驻守在太华一线天出入两端。

        “小寒，相传有一位大乘高手踏破死境时遭到天地雷罚，那人为引走雷罚之力拼尽全力向太华山出了一剑，因此才形成这一线天的雏形，后来又经过不知几代人的开凿才最终形成这一线天！”董相突然说道。

        水寒瞪大了眼睛惊吓道：“啊！不可能吧，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力量！”

        “武道攀升本来就越高越难，顶尖人物的力量哪里是我们可以想象的！”董相哈哈一笑拍了拍水寒道。

        “那后来呢？那位前辈呢？”水寒一脸憧憬的继续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后来就没有那位前辈的传说了。”董相一脸遗憾的回答。

        两人继续在这一线天中缓行，从底部向上看去当真只可见到一线天色，两边尽是百丈悬崖，这一线天长逾百里近乎贯穿太华山脉，虽说未经过山脉最中间的那些主峰，但若真是一人一剑开其雏形那也这是惊世骇俗的手笔了，难怪只是被说成是传说。

        水寒饶有兴致得东看看西看看甚至想下马摸摸两边的岩石。“小寒你干什么呢？”董相奇道。“我想看看可不可以找到剑痕之类的，然后也许有机会领悟一下前辈风采！”水寒认真道。

        “你小子，哈哈，别瞎想了，现在的路是后人开凿出来的，不然怎么会正好劈出可供一车行驶的宽度呢！”董相一听便哭笑不得。

        “哦，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水寒一脸遗憾地被抱上马继续前行。才行过没多久突然那匹马儿受惊般人立而起，而后不住后退似乎前方有什么危险靠近，果然两人耳中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草丛中一道黑影弩箭般射向马匹。

        董相反应迅速，在马匹立起时就已经拔刀在手。黑影闪现之时刀光也乍然暴起，正中在那黑影之上。董相抱着水寒接这一击之力倒越下马背，那黑影也被击飞回草丛显露出原形来竟是一条孩童小臂粗细的六足四翼的怪蛇！

        “肥遗！”董相失声惊道。“什么什么！是《山海志》里记载的古兽肥遗？”水寒被董相一手抱着也探出头来惊讶道，“太华山传说中的确是有此蛇，传说此蛇见之大旱，但于爷爷书房的《山海志》里有注解说是此蛇含有剧毒，所行之处草木枯黄，望之如大旱所致，董叔小心别被碰到了！”

        董相听闻不觉又紧了紧手中的刀看向那怪蛇，蛇首上被劈中的地方竟然只有一道白痕未曾见血，董相心中一惊刚才那一刀虽不是自己全力但也力道不小那怪蛇的一身黑鳞竟然坚固至斯！那怪蛇似乎还未在刚刚偷袭失败中缓过劲来，又像是遭到重击后还在眩晕中，不停地晃动着三角形的脑袋。

        “好机会！”董相心中一喜，一手放下水寒同时人已扑至怪蛇身前，只见他身形一晃就好像突然变作八个一样将怪蛇团团围住刀光霍霍向怪蛇裹去，那怪蛇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一刀击飞，甚至来不及倒飞卸力就被反向袭来的一刀击回原位而后在半空中就被后面一刀接一刀地从各个方向击中，远处看起来就像一条怪蛇被八条光带定在半空中。每一刀的力量也就比最先那刀稍强，但是几乎八个方向的同时中刀就相当于将八股力量集中在一点炸开，那威力强了又何止八倍！那怪蛇只来得及嘶吼一声便被这股力量瞬间炸烂内脏而死，不过纵然如此外表看来怪蛇竟也未断只是周身渗血。

        董相刚想收刀就听水寒大喊“后面！”同时身后恶风来袭，董相想都没想“八相幻形步”向前急行，途中诡异地折了两折竟变成正面向着那道来袭黑影冲去，同时连同周身七道幻影聚而为一，手中长刀也将之前所有光影吸纳变作一道长虹向前直劈而下。

        黑影长虹相交，先是“叮！”的一声然后便是一声绵帛撕裂之声。董相竟生生将那黑影劈作两半！也是先前斩杀那条肥遗之时无论功力气势董相都已攀至巅峰，加上前些日子针对刀法缺点的苦练，又适逢强大危机临身才有这八相合一的一刀！

        被分开的黑影落地，竟然也是一条肥遗，不过这条似乎比之前被击杀的那条体型稍小，一身黑色鳞片上还隐隐透着红光。董相持刀站定不动仔细回味着刚才的一刀，水寒也不说话只是抱着专门为自己打造的小刀蹲在不远处，至于那匹马早在两人跃下来后就跑掉了。

        过了半响董相收刀长长出了口气左右望望说道：“真险啊，一次碰到两条肥遗！还好咱爷两都没事。不过没了马咱们可能要步行出一线天了！”

        “没事，咱们慢慢走好了。”水寒答道。董相一笑刚要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然后身形也晃动，水寒急忙跑去扶住，触手就感觉董相身上像是火烧一般。“董叔你怎么啦？没事吧？”水寒急道。

        “刚才我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有蛇血溅到了身上，没想到这蛇那么毒，就凭蛇血也能传播，咳咳……小寒我们赶快离开这，毒物通常喜欢相互吞噬，这里有两条肥遗，可能会引来别的毒物，快……”董相喘息着迈腿想走却紧接着摔倒，水寒猝不及防下被带着摔倒，他慌忙爬起再去拉董相时却发现董相已经昏迷不醒了，而身上也越发滚烫。

        水寒呆了半响想起要赶快离开这里赶忙拖起董相向一线天出口方向行去。

        

        太华山深处一位青衣少女领着男女几人在林中四下游走，一位头系绿巾牙齿黑色的大汉开口道：“都怪阿南！好好地采了萆荔草就走，非要去惊动那两条肥遗，还好小羽带了虬龙花，否则我们就都挂了。小羽啊，现在好不容易甩掉它们，我们干吗不回寨子反而在这乱逛啊？”

        “大东，你够了！我知道错了，当时我也不想啊，我只是看那两条肥遗还没回洞，肥遗蛇蜕又是老爷子炼丹的材料之一所以才去拿的，谁知道它们回来的那么巧！正好把咱们堵在洞里！”红色头巾的瘦弱青年说道。

        “两位大哥都别吵了，阿南哥想救留羽是好心，东子哥担心大家也是好意，这次有惊无险大家都没事就好，虬龙花可以几乎克制天下群蛇，我们带着它那两条肥遗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刚刚西西姐和我说她感觉后面跟着我们的两条肥遗气息消失了，所以我想回头看看，毕竟那儿已经非常接近一线天了。”青衣少女解释道。

        众人听闻一起转头看向头缠白巾的女子，那女子长相妆扮奇特，虎齿突立兽皮着身，她点点头以示不错，“西妹是西王母族的，又修习山神经残篇对接触过的异兽感应必然不会错！”东子沉吟道。

        “废话！要不是西姐通过蛇蜕感应到肥遗回洞咱们有虬龙花也来不及用啊！”阿南翻了个白眼道。

        东子被拆台不爽地冷哼一声，而后向最后一个扎黑巾高个青年问道：“小北你先过去探探，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回来！”那青年木讷地点点头转形飞快的消失在林中。

        半个时辰后五人站在两条肥遗的尸体旁，白巾女子带着蛇皮手套翻看尸体半响道：“雄蛇鳞甲未破但内脏全部被大力挤压碎掉，雌蛇则是被干净利落地一刀劈成两半！”

        “高手啊！可比东子你厉害得多了，老爷子说你已经是后天巅峰，那看来一线天来了个先天高手啊，他不会是冲着老爷子来的吧！”阿南悚然道。

        “希望不是吧，但也不能不当心，小北你回寨子去报信，我们再去前面看看。小羽也跟着回寨子！”东子自动忽视阿南语气中的挖苦有些忧虑地下令。

        “东子哥，我跟不上小北哥的速度，报信要紧，我还是跟着你们吧。”青衣少女道。

        “唉，好吧，你跟着我们当心些。”东子长叹一声挥挥手，小北从一条岩壁夹缝消失，其余三人随着他沿痕迹搜索。

        

        一天后一个肩上手上满是伤痕的男孩拖着一架简易藤车行走在一线天中，藤床两侧架着两节树干作轮，又以一根树枝作轴使得藤床像板车一般。藤床上一个满脸赤红的中年人躺着，身上还盖了厚厚一层树叶，树叶由内而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男孩正是水寒，虽然有武功在身但毕竟年纪太小之前拖着董相离开后岩壁范围不久就已乏力，只好先一步躲入林中又将董相埋入湿润泥土借此降温，而自己则费尽功夫搭了个简易藤板车，再上路时发现藤车空隙太大泥土无法保存，于是摘了很多树叶盖住，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看董相逐渐平和的面相和呼吸想来还是不错的。

        “留步！”一声清叱响起，水寒缓缓抬头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青衣女孩手持一杆藤枪俏生生站在前方，后面映衬着一线蓝天，水寒一时呆住。

        “你在说我？”回过神来前后左右看看，水寒不确定道。女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里除了你，那个躺着的能留步吗？”

        “哦，请问你找我什么事？我叔叔受伤了急需医治，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可不可以让我过去，对了再指点一下附近哪里可以找到大夫。”水寒脸一红，放下藤车一屁股坐下道。

        那女孩撇撇嘴说道：“你等着，我找人来帮忙，顺便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说罢取出一只木哨吹响，那哨音似是虫鸣远远传开，而后女孩缓步边靠近边问道：“你在附近见过肥遗吗？”

        原来那女孩一行人发现肥遗尸体后便四处探寻，他们发现了马匹经过的痕迹后沿途追踪，却没想到马儿是受惊逃离，而此时水寒正躲在林中造藤车反而与他们错开，到后来见马不见人，一行人更加怀疑突然出现的高手的动机，无奈只能沿途散开继续寻找，青衣女孩年纪最小众人让其在此等待寨里支援，她听见附近有响动才遵声寻来，结果遇见水寒二人。

        “见过啊，两条肥遗尸体，我叔叔就是不小心沾了蛇血才昏倒的。”水寒眨眨眼道。

        “你们没事怎么会沾上蛇血的啊？”女孩嫌弃地看了眼那藤车又看了看车上的董相，见其一脸赤红周身树叶又呈现焦灼状态忍不住问道。

        “这种蛇以前只听说过又没见过，好不容易见到了还有一条被分成两半，我们好奇又不小心碰到些血液也很正常啊。慢着！这位大姐，这蛇不会是你养的吧！”水寒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

        “这位小弟，这蛇要是我养的怎么了？”女孩笑道。

        “那你就有治我叔叔的办法了呀！”水寒闻言一脸希冀的看向女孩。

        “很遗憾我不会养蛇。”女孩摊摊手看着水寒变得一脸失望话锋一转又道：“但很幸运我爷爷可能会治这毒伤！”

        “真的！那快带我们去吧！求你了！”水寒喜出望外道。

        “那你也得告诉我你们是谁啊？我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是坏人。再说我们又凭什么去救你们？”青衣女孩没好气道。

        “我们是从乾国过来的，叔叔想送我去大雷泽拜师学艺。坏人？你见过带个孩子跑来一线天当坏人的吗？”水寒靠在藤车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

        “也是，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你不怕我是坏人吗？”女孩点点头又道。

        “是不是都一样，我们又没什么可以被惦记了，你就算要拐卖我，我也没力气反抗了啊…”水寒咧咧嘴没了声响…

        “这倒是……喂！你怎么晕啦，小弟！小哥！醒醒啊！”女孩绕车一圈回过头来却发现水寒已经昏迷了，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恰好此时数声哨声从林中路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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