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生
08
沈兆景突然像是不认识字一样，死死盯着屏幕底下那行字。
许久，那个头像一片漆黑的人都没有说话。
群里气氛一片死寂。
……
“小景，我们走吗？”
驾驶座的司机忍不住问，再不走就要吃到了。
“啊，走走走。”沈兆景按着开机键，熄灭屏幕，她抱着怀里的书包，一阵阵的心虚冒出来，几乎实质化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噔——
她偏过头看，隔着太阳膜，陈亦周站在副驾驶的车窗外，曲起手指在车窗上轻敲两下。
司机听见声音，回过头也看见站在车窗外的陈亦周，庆幸自己还没有启动车子，说：“周周来了。”
沈兆景有点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才是姐姐，这会却怕陈亦周一个不满暴揍自己一顿，虽然他从来没有做出过这种事情。
她抱着书包，整个人往下滑，掉在车座椅之间的缝隙里，撇撇嘴暗示司机：“林哥。”
林哥不懂他们小孩子之间在玩什么游戏，降下车窗，笑着说：“周周，快上来，要迟到了。”
“谢谢林哥。”他没动，也没有朝后车厢看过来，语气平静，“我就在来告诉您一声，以后我就不坐车去学校了。”
“啊？”林哥还没有收到这个通知，他的工作就是负责接送小孩们，上下学或上下班，头顶领导是胖总，没收到胖总的通知，他一时间不敢自己答应。
陈亦周垂下眼，他睫毛很长，阳光落在上面，将他眼底的情绪遮掩的一干二净，说：“我后面要开始闭关一整年，用不着公司的车接送。”
说罢，他走了。
沈兆景从车座缝隙里爬起来，长发凌乱披散在瘦削肩头。
保姆车启动时，隔着一道车窗，与陈亦周擦肩而过，他单肩背着黑色书包，制服外套敞开，衬衫的扣子没扣紧，露出一点里面的黑t领口。
他戴上耳机，表情淡漠，像是跟整个世界都隔离开，独自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
莫名的，沈兆景降下车窗，她趴在车窗边，涌进来湿热的风扬起她的长发。
沈兆景朝后看过去，对上陈亦周的眼睛，明知道对方听不见，她还是大声朝陈亦周喊道：“对不起，周周。”
—
四人组在圣城私立国际学校就读，距今圣城私立国际学校创办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据说创始人是当时有名的王爷，接收的学生也都是当时的王孙子弟。
这个传说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在本市，有钱的有名的人家都喜欢把小孩送进来读书。
沈兆景在校门口下车，进校时发现多了很多陌生的脸，因圣城私立国际学校对招生人数的严格把控，以及实行的一贯制就读制度，导致学校里几乎都是熟面孔。
这些陌生的面孔没有穿制服，她一进校，发现很多奇怪的目光，忍着不适，走进教室。
看见班长后，沈兆景终于忍不住问：“怎么学校多了好多人啊？”
问这句话时，沈兆景的余光瞥到身后教室门旁藏着几个不认识的同学，趴在门框边盯着她。
班长方莎莎拎起课本，笑眯眯的走到门边，推了下眼镜：“同学，请问你们是本班的吗？”
几个同学一哄而散，方莎莎有些头痛，忍不住叹气一声：“上周校董会宣布要提高本校升学率，因此同隔壁的圣城十五中学合并了。”
话音落，下一秒教室后门被人一脚踢开，声音响彻整间教室，原本正在聊天的其他同学都集体转了目光过去。
门外男生个子很高，顶着一头张扬的红发，眉眼深邃，眉尾扎着两只圆环状的眉钉。
沈兆景愣了下。
下一秒另外一个坐在最后排，双腿交叠搁置在桌面上的男生，收了手里的游戏机，吹了声口哨。
红头发的男生瞥他一眼，嗤笑道：“吹你妈呢。”
沈兆景还没见过这种人，她朝更头疼的班长看过去，提起书包回到自己的座位。
因课程表的原因，所有人的座位都不固定，但沈兆景习惯坐在靠窗位置，能看到窗外的枇杷树。
听见身后就要打起来的动静，班长方莎莎冲过去拉架，几个男孩子偏帮自己班级的同学，剩下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看了一眼便觉得无趣，又继续围在一起分享油管视频。
沈兆景一点不关系身后打起来的动静，她掏出平板，注意到邮箱内的新邮件。
她点开，是胖总发来的新剧本。
刚看到一个名字《雏姬》，一个人影被人甩过来，背抵着光滑地板往前滑了下，最终停在沈兆景的腿边，他们打得很凶，但这位红毛男只有一个人，和好几个颇有默契的男孩子打架，还是吃了亏。
她眼神便落在红发男身上，对方像只被惹怒的小兽，仇视着所有原住民，包括沈兆景。
看了一眼就觉得无聊，她收回眼神，拽了下自己的裙摆，皱眉：“你们烦不烦，打架能不能出去？”
“无聊。”
她终于开了口，刚刚打架的男生们挠着后脑勺：“抱歉抱歉，我们这就把人带出去。”
原本被围坐在中心的女孩子也跳下桌，她嫌恶看一眼倒在地上起不来的红毛男，一眼过后便漠不关心的绕开他，在沈兆景前面坐下，双手撑着下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显得一场精致。
冯珍珍：“小景，你前天参加颁奖礼那个口红色号是哪个啊？真好看，分享给我呗。”
“喏。”沈兆景从书包里抽出唇釉，冯珍珍拍了照后，从兜里掏出两块巧克力放在她的桌子上，说：“谢啦，请你吃糖。”
“两块太多了。”沈兆景说，她弯腰在自己的书包里翻找着头绳，待会儿学生会要来巡查，头发要扎起来，名扎要佩戴，平常卷两次的裙子也要放下来。
冯珍珍站起身，笑的时候很甜：“还有一块给陈亦周。”
“我不，你自己给。”沈兆景找了半天没找到，准备去储藏柜里找，刚准备起身就被红毛男一把抓住脚踝，他手上沾着点血，不只是谁的，现在弄脏了沈兆景的袜子。
“我都说了你们能不能出去！”真的很烦，她抱胸看着身后几个男生，她低头，杏眼水润清澈，干净的像是初冬积雪。
“同学，你难道在求我帮你吗？”她问，逆光，像朵枝头上颤颤巍巍的杏花，漂亮的很有攻击性，属于那种很追到手的女孩子。
方莎莎赶着说：“这是加入我们班级的新同学。”她推了推最靠近的男生：“你去把人扶起来。”
男生刚刚打架时最凶，他是某个玻璃大王家中独子，看着脾气好，实则最不靠谱。
对方不说话，沈兆景真的烦了，她握住平板，用平板轻轻抵着对方的手腕：“要求救的话得说声好话哦。”
“陈亦周——”冯珍珍的声音响起来，她看过去，陈亦周背后跟着周思成，陈亦周手里拿着份还没拆开的三明治，身后周思成扬手，：“公主，早餐奶！”
他的声音打了漂，看见躺在沈兆景脚下的红毛男，噗嗤一声笑出来，问后面几个男孩：“大清早的玩什么游戏呢？”
陈亦周皱眉，走过去，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那个人，他蹲下身，拽住对方的手腕轻而易举的拉开，攥着男生的手腕，语气冷淡而傲慢，“游戏到此结束。”
他提着人，似乎根本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事情，随手把三明治丢给沈兆景，扭头把人丢到后排空桌上，方莎莎欲哭无泪，拜托陈亦周好人做到底带着人去医疗室。
周思成靠近，把手中的早餐奶放在她的桌子上，抢过巧克力拆开咬了口，沈兆景和冯珍珍都来不及阻止，看着他连着吃掉两块，还皱眉评价：“太甜！”
方莎莎跟着陈亦周一起去了医疗室，回来后如丧考妣，班级又被学生会扣了分数，原因是产生噪音影响他人。
方莎莎准备升国外大学，当初愿意当班长也是为了以荣誉分满分成绩拿到校长推荐信，这下她像个被欠债的老农民，趴在位置上丧的要命。
冯珍珍安慰她：“没事，拿不到推荐信，以特长生进去怎么样？”
方莎莎：“我又不像你学体操拿了冠军。”
刚刚打架那几个男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拿着游戏机在打游戏。
沈兆景重新点开剧本，看过前三行后，她心跟着一起狂跳起来，血液中的冒险因子在一起跳舞。
直到有人轻扣她的桌面，那只手清瘦冷肃，几十分钟前隔着车窗看过一次，她抬头，陈亦周将三明治往她面前推了下。
这是两人之间的暗号，代表着：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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