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最虚荣的年纪 一无所有
周润很是奇怪，但是，还轻声地“嗯”了一声。
于是，耳边就有低沉的声音传来，她就听褚君何在开口前，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哑着声音说道，“我其实是在叔叔婶婶家长大的。”
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周润迈开的步子，硬生生的停住了，她睁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心中有无线的猜测，可是，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吓到了吗？”
褚君何似是料到她的反应，故作淡定继续说道：“呵，在最虚荣的年纪了，我一无所有。•••我说的一无所有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就连爸爸、妈妈都没有了。”
他声音突然之间更加低沉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应该是初中，就在村子里的学校上学。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当时最抗拒的就是回家吃饭。这个家不是我家，而是叔叔婶婶家。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没几年，爸爸也因病去世。”
周润直接愣在了原处，伸手要轻抚一下，想要安慰褚君何，又觉得有些刻意了。
“后来，我就被爷爷拉扯长大，初中的时候他也没了。爷爷在时，我至少还有个家。但是，爷爷去世后，我就觉得自己无处可去。我不喜欢星期天和放假，因为我不知道去哪儿•••后来，我就被叔叔婶婶领回家去了。其实，他们对我也很好，只是少年时期难免过度敏感，只是总感觉那不是自己的家，而我，只是一个客人。
这段时间一直持续到了我中考结束，准确的说是，高中录取通知书拿到手。我成绩一直很好，是真的很好。拿到通知书其实我并没有很开心，因为我没钱交学费。
当时，我成绩好，中考过后，就被重点中学录取了。某一天，我听到婶婶跟叔叔躲在房间里说悄悄话。我当时没打算听的，只是话还是飘进了我的耳朵里。他们再商量着去找村里收粮食的人过来，要把家里的粮食给卖了，就说要给孩子交学费。
我当时以为是要给妹妹交补习费，因为之前就听婶婶说要将妹妹送去跳舞。第二天，家里的粮食卖了，但是，早该去上兴趣班的妹妹还在家中晃荡。
后来才知道，婶婶跟妹妹商量：“家里面的钱不太够，得给你哥交学费，还有我听人说男孩的吃的多，得多给他点生活费，省得在学校不够吃。还得给你哥买几身好点的衣服，不能让他觉得抬不起头。你哥这事不能耽误。”
其实，那个时候我的通知书已经被我撕了。婶婶让我将通知书拿出来，他红着脸才将粘在一起的通知书拿出来。我当时梗着脖子说，要出去打工，不上学了。
婶婶大怒，手不由自主的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伸手狠狠的朝我的背上打了几巴掌。也就那一刻，我才觉得这一刻自己不是个外人。”
周润听到他的这段话，突然在想，自己那年在干什么呢？
她开口说：“那年，我好像也不开心。”
褚君何见周润突然之间要说话，心中总算是安乐了。将心中的苦痛翻开来说，也总算是换回了周润的过往。
他脸上噙着笑，看向周润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周润突然间笑了起来：“那时候，学校组织捐款。我当时，就觉得啊，大家都是有力出力。学校里有好多同学，都把他们所有的零花钱拿了出来。我当时就觉得，我也应该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钱都给拿出来？
当我抱着我的存钱罐，出现在了我们班的门口时，就引起了注意。尤其是，我在众目睽睽下，将存钱罐报上讲台的时候，所有同学的眼睛都瞪大了，尤其是赵铉。
我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将存钱罐给敲开了，然后一脸正气的清点了所有的积蓄。那一天，我受到了全校同学一个又一个的注目礼。学校、老师对我进行了着重的表扬，我可得意了。”
“你不是说你不开心吗？”
褚君何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劲，就问道。
“你听我继续说呀。那时候是还挺开心的，只是，我回到家，就很难过很伤心。看到我原本的放存钱罐的位置空空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躺在床上，就开始懊恼，深深责怪自己，为什么不给自己留点零花钱呢！
尤其是想到，我所有的零花钱就那么不见了吗？顿时就觉得，我从小学五年级到那个时候，所有的努力都白复了，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褚君何听到她孩子气的话，噗嗤的笑了出来。小女孩就是小女孩，有父母疼爱的跟他真的不一样。
但是，他也一改刚刚有些悲伤的情绪。
“你的故事，为什么跟新闻中宣传的正能量不一样。主流思想传播的小英雄可都是”我帮到了其他小朋友很开心”，你就来个揭秘，揭秘后悔捐款呢？
周润哧哧地笑了一声，露出一幅欠揍的表情，说：“要不，怎么说我真实呢？是吧？”两个人的氛围就这么突然之间，由压抑变转变到了轻松上面。
褚君何点点头，说道：“没想到，你小时候能有那么多钱。”
周润很是自豪，“那你以为呢？这还只是我从小学五年级到那个时候的钱。我原来还攒了三个存钱罐，全赔给赵炫了•••不•••全是帮赵全赔给别的叔叔了。•••唉，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呢，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钱一个子儿都不舍得花，全花在了别的上面。”
两个人继续往上爬，走几个台阶，喝点水休息一下。身边不时有人没停留，拄着拐杖往上爬。
“周润，你有认真考虑过我们的关系吗？我说的是，确定关系。”
周润舔了舔嘴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
“不确定吗？你•••能•••为什么？”
褚君何情绪低落，不死心地问：“我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吗？是逼你太紧了吗？还是你有什么顾虑的？”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周润就有些绷不住。
“那你呢，”周润看向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他，“为什么就非得是我？”
褚君何愣住，黑漆漆的眸子里有路两旁的灯光，暖黄色的光如阳光般摇曳，亮闪闪的。
面前女孩目光灼灼，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地看向他，小脸却格外的认真，好像他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就真的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他看向她，愈发认真。
处于一种未知的恐惧，她急于和他保持距离，于是快速在脑子里组织里一下语言，她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唐突了。”
周润站起身，刚要迈出步子，继续登山，就被他拦住。他定定地看向周润，眼神中含着一丝温柔，仿佛带了电一般，刺溜一下直窜心脏，酥**麻的感觉从心头涌了上来。
有种预感似的，她的心跳的格外的厉害，异常不安，还有想要快速逃走的冲动，一片安静中，突然听到他说：“什么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我喜欢你！”
周润脑子突然之间，烟花灿烂，轰然炸开。预测是一回事，亲耳听他不带调侃的语气说，又是一回事。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如何反应。
褚君何的脸色也正常不到哪里去，然而，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他清楚今天的表白跟之前的都不一样，他格外的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他环顾四周，最终又再次停在周润的脸上：“周润，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他的声音跟之前有些微妙的不同，意外的低沉沙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周润忽然不紧张了，原本计划要跳出胸膛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她当时认真思索了起来，征愣片刻，整个人愣是被突入起来的表白震惊到清醒。
这句话又听到了一遍，为什么偏偏是她？难道他真的是接触不到其他异性了吗？她心下猜测起来，舌头有些打结，不知该如何应对。
有些缘分很奇妙，细想似乎能发现苗头，仿佛是有人刻意为之。褚君何看她一眼，心情似乎很好：“你能给我个准确的答复吗？我们可以稍微缓一下。”
他的眼神很深情，安静得看着她。
周润只觉得心好像被轻轻弹动了一下，舌头的打结依旧没缓过来：“缓什么？”
褚君何看见她的这幅模样，移不开眼去。她的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挂着细微的汗珠，像是被水浸泡了一般，眼睛格外的明亮，似乎有些懵。
路上，吵吵嚷嚷，不时有人经过。
喧嚣中，他低声说：“扇扇风，你的脸太红了。”
周润不在蒙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温度有些高，但他貌似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这是因为他黑看不出来罢了。
周润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正色道：“上去了，我在给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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