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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玉扳指


我踉踉跄跄的,跟在飙哥身后。

        我想说我的脚痛,但是不敢。走了几步,就到了一条不宽不窄的石子路上。我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村镇规模的集市。现在是早晨,集市上熙来襄往的,人很多。

        飙哥带着我一直往路的尽头走。我知道他要找最偏僻最不惹人注意的小旅馆。但我的目光却是一直往那些早点铺盯。炸的黄澄澄的油条、白花花的馒头、红棕色的茶叶蛋,无不在吸引我。我的眼睛发红,狠狠地地吞了几口唾沫。

        我虽然穿着老年衫,但中规中矩,在人群中走着,也并不怎样突兀。飙哥上了一座桥,桥下的房屋更是老旧,房屋的墙壁上涌石灰大大写了几个“拆”字。其中几间门面稍微装潢了一下,充作私人旅店经营。

        飙哥目光熠熠,敏锐发现那被柳树遮蔽的一排廉价旅店。“跟我去那里。”

        飙哥推开一家名叫“华新旅社”的玻璃门,因为是早上,旅社吧台坐着的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件皱皱的睡衣,神情懒懒的,打着呵欠,像是没有睡醒。

        她在吃早饭,手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大的孩子。吧台上放着的一碗豆浆,吸引着五六个红苍蝇飞来飞去。

        “你们是来住宿的?”女人将孩子放进摇车里,没精打采地问我们。

        飙哥点点头。

        “身份证有没有?”

        “忘带了。”飙哥的那个假身份证落在水里早不知去向了。

        “哦。没带也不要紧。钟点房四十元一间,住一晚上双人房九十,单人房六十。”女人麻溜地告诉我们。

        飙哥看着我,点头道:“我们要两间单人房。”

        女人听了这话,就抬眼看着我个飙哥,她眨了眨眼,似乎奇怪我们的关系。

        “我们是同事,出差采购的。”飙哥解释了一句。

        女人听了,也懒得细问。“不管住多长时间,统一交押金一百,退房时再退押金。”

        飙哥就问:“没钱行不行?”

        “没钱?”女人眼睛瞪大了,小娃儿哭也不抱了。“没钱住啥子旅社?”

        “别急。这个行不行?我们在外面遇到了小偷,包被偷了,幸亏身上还有一点金饰。”飙哥说着,不紧不慢地从链子上取下一颗实心的金珠。

        女人见了,眨巴眨巴眼睛。她想了想,就找了一个打火机,打开火,对着金珠烧了一下。是真金当然不怕火烧。女人满意了,按照市场价,一克黄金也值一百多,这个买卖格算。

        “你们等一等。我去看看有没有单间。”女人将金珠收起来,拎了一圈钥匙,丁丁当当地从大厅后面一个窄窄的过道里进去了。飙哥坐了下来,看着我。“你的脚怎样?”

        “呃……不疼了。”我撒谎。

        飙哥喘了口气,神情更是放松。他看着吧台的墙壁上有一副巨大的js地图,就站起来细细地看。我也觉得轻松,或许再过半个小时,我将身上清理干净了,飙哥就会放我走。

        那女人查了房后,很快就来了。“有一位客人没退房,房间都住满了,只剩下一个单间。你们要不要?”女人拿起笔。

        “真的没有了?”我问。

        “没了。别看我们这僻静,生意好着呢。到底要不要?”女人又问了一次。

        飙哥看了看我,率先下了决定。“单间就单间。”

        “好。其实有啥呢,都出门在外的,不就图个方便吗?”女人将方便两个字拖了一些尾音。我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

        “单间有卫生间吗?”我只想痛快洗个澡。

        “你说呢?大妹子?”女人就瞥了我一眼,给了我两个塑料盆,塑料盆里放着两条毛巾,“这两个放在卫生间里备用。”

        女人递给我一把钥匙,左手抱着孩子,右手登记,挥了挥手,叫我们看着门牌号直接进去。

        这过道黑黑乎乎的,臭臭的,也脏兮兮的。脚下的地砖很黏滑,走在上面很不舒服。飙哥接过钥匙,径直朝东走,那个单间靠着走廊尽头的窗户。

        开门进去,扭开灯。昏暗的小房间一下亮了。飙哥将窗户打开,虽然房间很简陋,但他满意。

        “你去洗澡吧。”

        “哦,好的。”我抱着脸盆毛巾,就要走进卫生间。推门的那一刻,我发现这门竟是透明的。站在外面,能将里面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

        心里涌上羞耻心,我不敢脱衣裳了。

        “怎么了?”飙哥觉得奇怪。

        “我……那个……”我不知该怎么说。

        飙哥看出来了,他有点不耐烦。他打开电视机,搜索起当地新闻。顿了顿,见我还站在那儿,飙哥皱眉:“你就当我是透明的。”

        “但你不是瞎子。”

        飙哥听了,忽然笑了一笑,嘴角绽开一个好看的弧度,转头从头到脚打量了我。“我就没见过女人吗?好笑。”他示意我进去。

        我咬了咬牙,将心一横,也就进去了。身上臭烘烘的,真的不能不洗。我闭上眼,慢慢将老年衫脱下,放在备用的凳子上。拧开水龙头,热烘烘的水倾斜下来,流遍我的全身。

        我的心,自然是提着的。我偷偷转头,看飙哥到底在看什么。他背对着我,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根本不管卫生间有人没人。

        我见了,似乎放了心。飙哥虽然混黑道,但也不一定就不是正人君子。我拿了一块肥皂,还是洗头发洗身上的泥垢。想想,这情景其实很诡异。

        我足足清洗了半个小时,才将头发理的污泥清洗干净。因为没有别的衣裳换,我还是穿的那件老式对襟衫。但毕竟身上的味道不一样了。

        我轻手轻脚地从卫生间里出来。看着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床,一张椅子,真的不知该坐在哪里。

        飙哥不看新闻了,他似乎闻见房间里一股芬芳的体香味。他回了头,坦荡地看着我。我在他眼里清汤素面。

        “洗好了?”他的声音有些柔和。

        “嗯。飙哥,该你洗了。水不冷不热,挺好的。”

        “好。”

        飙哥当着我的面,就脱掉了衣裳。我“呀”地一声捂住了脸。

        是的,我被玷污过,在夜总会见过男人的*体,但现在看着飙哥,我还是不能不脸红。

        飙哥看着我,适时地转过身去,进了卫生间。

        我比刚才洗澡时更尴尬了。只要我一瞥眼,我能看到飙哥矫健的肩背和臀部。我也拿着遥控器翻台看。

        飙哥很快就洗好了。他在里面吩咐我:“将我的裤子拿来。”

        我硬着头皮给他送进去。这一看,自然是坦诚相对。飙哥闻着我身上的肥皂味,伸手接过裤子穿上了,我正要出去,岂料飙哥一把搂住我。

        我吓了一大跳。他的手在我背部游移,我被他弄得又痒又紧张。

        “飙哥,你穿衣服吧。”我想要出去。不想,飙哥楼我更紧了。他将唇凑在我的耳边,“你不愿意?我好久没碰女人了。不如做一次。”

        “飙哥……”我哭丧着脸,虽然我承认他的动作和轮*我的人比起来,并不粗鲁,但我还是想反抗,“我才十八呢!”

        我想提醒飙哥我的年龄。

        “嗯。你这年龄,可以做我的女儿。但十八岁也成年了。”但飙哥还是不想放开我。

        “飙哥,你行行好吧。这几天,我都认为你是君子。”我结结巴巴的。

        “算了。你既然不愿意,也就没意思。”飙哥松了手,疾速穿好衣裤。

        房间里更静默了。除了电视里的声音,还有我肚子咕咕的叫声。飙哥叹了口气,半躺在床上,悠悠道:“带着你逃跑,实在是个错误。”说着,他就从手指上取下一个类似戒指的绿绿的东西。

        这是啥?这圆形的箍圈很好看,翠翠的,绿绿的,还晃眼。

        “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你去找个金店,将这个当掉。我要换一点钱。”

        “这叫什么?”我从没注意他的手上戴的这个。

        “这叫扳指。玉扳指。”飙哥摩挲了一下,神色凝重。

        “要是人家不收呢?金店只回收金子和银子。”奶奶的腿压断后,我曾去过镇上的一家金店。奶奶叫我将她的一双耳环当掉。虽然不舍,但我还是将耳环用手绢包了,心情沉重地拿去当掉了。当掉的钱只值原来价钱的三分之二。

        对于开金店的那对福建夫妻,我一直印象深刻,我说这是上了年纪的老足金,但他们还是拼命压价。

        “所以,你要去正规的店里。有人会识货的。”飙哥将玉扳指递给我。

        “好吧。”我点了点头。飙哥虽然在亡命,但他身上就有有一种令人不容反驳的气势,叫人不得不听他的话。

        我将玉扳指捏在手心里,正要出去,飙哥又道:“不如将这些金珠也拿去当掉,路过饭店,给我带一点吃的。”他将一个断了的链子也给了我。

        我都统统接过。出了房间了,看着过道外亮堂的大太阳,心里还有些恍惚。

        去吧去吧,办了事,回房间,知会几声,我就能离开月阳市了。如果当掉的钱,飙哥愿意给我一点当做路费,不管由不由衷,我都会说几句感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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