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表白
“水芳，你愿意不？”郭大勇握住我的手，不撒手了。
他的手心里，满满湿湿的黏黏糊糊的汗。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和我一样，郭大勇也是憋得通红。这气氛真是又尴尬又别扭。我当郭大勇是我同学，从没想过别的啥。
“大勇，我真没想过这些。”我咬着唇，一时想不出该说啥，但也不想伤他的心。我的朋友不多，郭大勇也算一个。
“水芳，其实……我初中时就喜欢你了。不住多少回，我跟在你后面，你走哪边，我走哪边，就是不让你瞧见我。我不在乎你有啥。反正，我知道你是好人。”
这话，郭大勇说的也实诚。他本来话不多，能将这些鼓起勇气说出来，着实是难为他了。
我听了，默了默，还是狠心将手抽开。
我已不是处*，在这个民风保守的小镇，女孩儿家结婚如果不落红，那就是失了脚，会遭人瞧不起的，更严重的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何况，我又被传闻刚堕了胎。郭大勇虽是好意，但他的父母哪里会同意半点？
何况，我也没有这个意思，我不想害了他。
“大勇，你不要难为我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水芳！我是认真的！难道……你不愿意吗？”郭大勇又抓住我的手，要我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
“我知道。但我配不上你，大勇，你值得更好的！”我就任他捏着。
“我懂了！要不……我告诉我娘，那个男人就是我！你看咋样？”郭大勇也豁出去了。
我一听，真是吓着了！“大勇，你疯了！”
“我没疯。我只知道你好。你哪儿都好。这样一编个谎，我娘不答应也答应呀！”郭大勇见我这样吃惊，反而笑嘻嘻的，看着也不慌了。
我听了，就苦笑说道：“大勇，你想的太天真了。你这样说了，你娘会信吗？说真的，我不想惹麻烦。”
“水芳！”郭大勇见我就是不答应，真的急了！“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我娘总是拗不过我。只要你答应了我。”
“大勇……”我反而笑了。“咱俩都太小。我十八，你才十九，谈婚论嫁的还真太早。现在，我家里一团糟，我真没这个心情。”
我希望郭大勇能理解我。
他听了，怔怔的，看着我的脸，知道不能勉强我。
“那……我就再等几年，等水贵考上大学……你看……”
我叹了口气。郭大勇的娘跋扈是出了名的，仗着家里有几个小钱，又有个什么亲戚在镇上当财政所的副所长，邻居都不敢惹她。这要让她知道了，跌定以为是我勾引他儿子，到我家门上挑衅。我何苦来？
“大勇，到时再说吧。你回去，啥也别提。记得！”
郭大勇也知道不能逼我，不过这心事已然对我挑明了，他脸上的表情也很轻松。“嗯。水芳，我听你的。啥也不说。今天，我能常来看你不？”
“能啊，咱俩本来就是同学。你常来，家里热闹，我奶也高兴。”我说的也是实话。
我这样一说，郭大勇也就很高兴。
我奶挑好了菜，也过来了。
见郭大勇来了，我奶眼睛一亮，就笑，说要留他吃个饭。我给郭大勇使眼色，郭大勇就道：“奶，下回吧。”
郭大勇走后，我奶见了他送的那些东西，就坐下来叹气。“这孩子实诚。他来了几回，我看出来了，他喜欢你。”
我一听，就坐下来择菜：“奶，你多想了。他就是来看看我。”
“这个时候，能来看你的，都是真心实意待你的。”我奶提醒我。
我说我知道。
“往后再说吧。”我奶也知道郭大勇的娘厉害，想了想，也就不说话了。
我做好了饭，将炖的鸡汤盛了一碗，端进我妹的房间。我妹还睡着，脸上带了点红，看着没昨晚上苍白。我想将我妹叫醒，但她反正已经请了假，不如就多睡一会吧。
“咋了？”奶问。
“灵儿还睡着呢。我不想搅了她。”我将温热的鸡汤又倒进锅里。
“这孩子……”我奶看着我，想说啥又没敢说。
“别管她了。奶，你也去睡会午觉。”
我奶上了年纪，她起的早，一年到头，不管春夏秋冬，总喜欢眯个午觉。
我奶被我劝说的上床躺着了，我就回到厨房刷锅洗碗扫地。
一边洗碗，我就一边想着心事。
我奶的腿已不碍事，只要我妹身子恢复了，我家也就太平了。唯一操心的就是房子。前几天，我去过邻居家，问他们到底啥时拿钱赔我们。可要了几次，不是说等再周转几天，就是说等年底的分红下来。反正，这几个月，他们手上也没钱。
我也去村委找人理论过。但村委的调解人不但我不帮我，还说我性子躁，劝我家再等等。反正，这房子总是能盖起来的嘛！
我见他们一个鼻孔里出气，心里只是冷笑。
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又想起了那句古话：靠山山要倒，靠桥桥要塌。我还是自救。不过，我家损失的钱，我一定会问他们讨要回来的！
午后，棚子里静静的。我奶在睡，我妹还没醒。
我从一个塑料袋里找出一点萝卜种子，打算去菜地里种萝卜。
我弯腰找小锹时，就看见一个女人从辆车上下来，站在我家门前。
我吓了一跳，揉揉眼睛，来的这个女人竟然是杨姨！好在，她身上穿的衣服和在会所不同，一点也不暴露。脸上也没擦多少粉。
她怔怔地立在我家外面，似乎不敢相信。看到了我，杨姨的脸上才堆了一点笑。
我硬着头皮走过来。将嗓子压低了说道：“杨姨，你咋找到我家的？”
“大妹子……我有你家的地址。但咋看起来这样寒酸？”杨姨歪歪头，嘴里一个劲地啧啧，她看前看后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来我家干啥？”我本能地不欢迎她，这太突兀了。要是让我奶知道了，那还不疑心死？
我只想让杨姨早点走。
“大妹子……我是路过这的。王总让我送一个人，我走小路往回赶，正好路过你家附近。我这心里一寻思，不如就来看看你。好歹，咱们也是姐妹一场。”
如果不知道杨姨的身份，见她说的这样亲热，声音又那样好听，别人一定以为这是一个热心肠的女人。我不想让杨姨继续呆这，就道：“杨姨，我家你也看见了，可以走了吧？”
毕竟这是我家，我不想惊动旁人，就算我再讨厌，我也得忍着。
“哎……大妹子！你这待客不周到哇！我可是一口茶也没喝上你的！”杨姨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家穷，你和我说过。但我这猛地见了，心里还是吃老惊呢！”
“杨姨，我家穷，但我乐意。”
“你这孩子！和我这么顶真干啥呢？只要你愿意，跟我回会所，干上一个月，你家就能立马盖一座漂漂亮亮的大房子！叫人嫉妒死！”
“我不会的。”我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啧啧……可也别把话说那么死。前面的路是黑的，以后的事谁想得到呢？”
“路是黑的，我点蜡烛就是。杨姨，不送。”我说完就转过身。我透过一边的院墙看见，我家隔壁已经有人好奇地伸出头来看。
虽然杨姨的衣裳包裹的也严实，但她长期浸*在那样的环境里，浑身上下透出的风尘味儿，隔着一条马路还是能看出来。
我是真的不想惹什么麻烦。
“嗨，你这妹子，性子咋那么拧呢！行了，我就来看一看，好不好随你。”杨姨说着，一下又钻进小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身后全是扬起的灰尘。
我皱了皱眉，又拿着小锹去了菜地种萝卜。
走到菜地，看了下四周，我就觉得不对劲。
我家菜地附近，围了四五个大妈大婶，他们在各家的地里，一会儿叽叽咕咕，一会儿笑笑哈哈，一会儿又掩着嘴神秘兮兮地说着什么。
见我来了，她们像商量好了似的，一下全住了嘴，拿着镰刀装模作样地除草。
她们不吭声，我也就不吭声。
我只管一个坑一个坑地填种子，埋坑、浇水。
我这样爱理不理的态度，可是惹恼了那一帮大妈了。
“哟，水芳……你咋这么能干呢！这才多会工夫，你竟种了这么多！”一个穿碎花衣橘皮脸的女人就朝我笑。
她对我说话，我总不能不理。毕竟，按辈分，她是我的长辈。
“田婶，我哪里快，不就瞎种种呗！”
“瞎种种？那也要地好才行呀！那瘦田怎么种也扒拉不出粮食呀！还是水芳的地肥，被人种上了，还没等收割，一下扒拉干净，还有能种大粗的萝卜，哈哈哈哈……”田婶就对着她身边的朱二嫂嘻嘻地吃笑。
我一听，脸立刻涨红了。她们话里的意思，我当然懂。
几个女人就靠在一起，拱着肩膀，朝我奚落地笑着，眼睛里充满了鄙夷。
朱二嫂更是笑的直淌眼泪了。
“水芳，你真的不要歇几天？这要是落了啥病，以后可有你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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