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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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时的我们，总是一心只想满足自己，从不分好的坏的，贵的贱的。
年少时的我们，拥有了彼此，便只想满足彼此，但奈何没有人教他是非对错，没有人诫她人心叵测。
十七年里，他有十三年都生活在这里，从未听说过他的至亲身在何处，也从未听他喊谁一句爹娘。
“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值得你犹豫的选择，那我一定会帮你做出最好的决定。”
我日夜梦见有人对我说这么一句话，无法停止，无法忘记。
本小姐的事情就该自己来做主啊！真是个荒唐的梦，梦境也并非全是能够迷惑人心的。
真是句荒唐的话啊。
“娃娃来，婆婆叫你唱首歌谣。”
“记住，歌的名字叫‘黄泉’，以后要把这首歌谣唱给你的新郎听。”
新郎什么的还早得很呢！
那个奇怪的婆婆给我唱了那个奇怪的歌谣，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却总是记得她婉转的声音，嘴中蹦出的字眼。这首歌谣毁了我这辈子。
半生不再跟着漆雕荣，或许这本来就是他不爱做的事，但却做了太多。
一个孩子上得了战场，人命从来就不值钱，意愿从来都不重要，只要能保住钱财的计策，皆是上上之策。
为什么他有这么大的能耐？这是我从未预料到的。
漆雕荣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当初他强行将伶舟半生抢来，只因他是流着自己血液的孩子，只因自己想继续维持现状，不想被淘汰。
现在的情形，自己正徘徊在死亡的边缘，若是伶舟半生心中依旧怀恨，那么自己就早晚难逃一劫。
是否真的应该除掉他。
“还真是有点厌倦了，这是桃夭留给我的唯一信物，现在我却不得不用它来杀人。”
半生面显颓势，苍白的让人不忍直视。
他在预谋着某些东西。
还要有多久，他已经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女孩又会把他禁锢在原地，等待着死亡，半生很清楚，一开始就很清楚，他不必恨谁，因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从出世的时候开始，他就在应对着棋局，与不存在的人博弈。
而有一个女孩永远是他的弱点。
已经历了三世的悲哀，但是这一世他仍然没有避免。
“半生，我喜欢你。”
半生手中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
不行，绝对不可以。
他的心里这样呐喊。
“等我们长大，我要做你的新娘。”
求你了！只有这个，只有这个我......
他开不了口，他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去反对，他不停地拒绝，心里却越是那么想答应她。
但这是不可以的！只有这份心意是绝对不可以相通的，这份爱情的代价太大了，已经在承受了。
可是......这难道不是我这么久以来，最期望的话吗？就算是错误的，也已经到了这里了，也已经到了尽头了。
对不起，我无法回绝。到了现在，我也只能笑着，我只有笑着，才能让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才能让你觉得一切都是完好的。
我其实一直都是笑着的。
因为我无法悲伤，我已经没有必要悲伤了。
一切都是被决定好的了，不是吗？
“熙尊，一切都是我的决定，从我决定接受灼华这个名字起，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自己的意愿，这次也是，我已经不想再重来一次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依琉羽看着半生消失在眼前，她没有了任何感觉，她变得麻木，她不想挽留，正如他所说。
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事已至此，这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好的答案，最后的解释。
漆雕荣看着已经长高的半生，心中满是焦急，眼中全是忧虑。
“和伶舟半生最亲近的人是谁。”
他这么问自己，但是他很清楚。
是漆雕琉羽，如果是她的话，怎样都是没关系的。
“这个选择你不必疑惑，也没有必要疑惑。”
这个世界上，会有千万个人，给你留下回忆，但是能让你真正记住的，只有一个，能让你时时牵挂的，也只有一个，能让你抛弃一切的，终究还是只有她一个。
漆雕荣给漆雕琉羽下了一个命令，杀了伶舟半生，才能继续留在漆雕家。
家或是爱，她在这里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坑。
但是她无法离开那里，这个脸打得太快了，她还没有喘过气来，她的神思还在飞舞，还在昏迷。
半生料到了现在的局面，也并不准备坐以待毙。
但是他承诺过的，他必须偿还的，漆雕琉羽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他的错。
即使笑着，他从一开始就在为别人带去灾祸。
他还不想到那种地步，到那种只能自我安慰的地步。
“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值得你犹豫的选择，那我一定会帮你做出最好的决定。”
他还是笑着说。这是在安慰谁？
没有这个微笑的话，他们会获得更加艰难，但正因为这个笑容，他们生生世世都被蒙上了厚纱，浑浊的眼中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靠着直觉继续相同的故事，他们只有这条路可选，无论怎么走，都只能是自己的决定。
因为只有一个选项。
他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漆雕琉羽已经不记得那天她做了什么，她只记得那句话，她只关心那个男孩还在吗？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因为我杀了他，为了一己私利，是吗？但是我很犹豫，他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我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吧！这就是惩罚啊。
漆雕琉羽这时才发现，她已经无法再哭泣了，没有人再允许她这么做了，已经没有人能再一次将......
将她拥入怀抱。
她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挤出了一丝笑容，紧接着疯狂地大笑起来，眼泪止也止不住。
半生站在高高的瞭望台，向海的方向看去，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太远了，太黑了，他的眼睛早已经被玷污了。
这个决定是做错了吗？不，并没有，这一切都会提前结束的吧！
不管在什么时候，不是你将我杀害，就是我把你祸害，我们没有选择，忘掉我吧！这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好的决定，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或许他根本不想让我回想起一切。
那就忘掉好了。
只要忘掉就好了。
要是能忘掉的话。
“要是真的能忘掉，我又何必挣扎这三世！”
真是个荒唐的故事！
等我三年，琉羽！三年后，一切时机都将成熟。
我会一直等，知道获得你的解释。
男孩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他冰冷的手被心疼地握住，女孩的手在颤抖，激动地在颤抖，痛苦地在颤抖，无助地在颤抖。
但是她始终没有放开男孩的手。
他们许下了不离不弃的誓言。
一句不离不弃却束缚了他们永生永世。
他们的心都是那么清澈，那么单纯，在一开始。这个世界的悲哀，幸福都在他们的眼中清晰的浮现，他们选择了仙境还是地府，都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三年后，真的能等到什么吗？亦或是什么也无法获得。
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永远无法停止，很久以前，那是他们为我取的法号，我到生命的最后都一直在误解它的意思，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自以为最值得托付的好友，其实也只是网中的猎人。
所谓的佛道，并没有原谅我。
永止，永远无法停止。
最后的答案，真的是他们所期望得到的吗？每一个剧本，都有着殊途同归的故事，答案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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