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那大婶看我接过了包子满意的笑了笑，摸了摸的我的头转身回到了棚子下面，胖胖的身子继续忙碌着，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她的笑容就像冬日里的火炉。我想我今生是不会忘记这笑容的了。

        我递给我妈一个包子。

        她看着包子摇了摇头说妈妈不饿。

        我知道折腾了一晚上她肯定也饿了，她只是怕我吃不饱而已。她又沉重的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拿着包子又碰了碰的她的肩膀。

        “妈妈，给你。”

        “妈妈不饿，你吃吧，啊！”

        她有气无力的摇着头。我蹲下身趁她不注意一下就把包子塞到了她的嘴里。

        她停住了，眼睛盯盯的看着我。

        我缩回了手。

        “妈妈你也吃吧，我吃一个就够了。”

        她微微笑了笑然后咬了一口包子在嘴里嚼着，眼睛里渗出了泪水。

        我也大口的吃起来。我觉得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包子了。

        我妈吃完了包子已经日上三竿了。我问妈妈去哪。

        她说本来是要去县城的但是现在去不了了，因为没钱坐不了火车。

        我说那怎么办。

        她只是摇着头。

        我也感到问题的严重性，悻悻的坐在了她的身旁。

        我们就这样极其落魄傻傻的坐在马路牙子上，路过我们身旁的人都要看我们一眼，他们的眼神各异但大多是好奇或鄙视的目光。

        我妈好像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朝着那小吃铺走去，我也跟了过去。

        铺子里吃早餐的人们都已经散去了。那和蔼的大婶收拾着碗筷忙的不亦乐乎。她看到了我们。

        “怎么小朋友没吃饱吗？来在给你一个。”

        她又拿了个包子递给了我，我没有接。

        我妈说：“谢谢你大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和孩子本想坐火车去县里的，可是我们遇到了打劫的强盗，他把我的钱都抢走了。我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大姐你看你这儿需要帮忙的吗，我什么都能干的。”

        那大婶收起了笑容，面色有些为难。

        “你看我这是小买卖，就我和我男人忙乎这一年下来也就对付个吃喝，那里能雇的起人呀。”

        我妈一听也不好在为难那个大婶。她想了想又说：“那大姐这镇子里能找到工作吗？”

        那大婶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着头说：

        “好像没有吧，这镇上除了供销社有人上班，但人家那都是正是工人呀一铆钉一楔的，再说就是有空子也轮不到你呀。其他的就都是些扑通种地的农民，向我这样做小买卖的大多也都不用雇人的。”

        她说完我妈沉默的低下了头。

        那大婶又说：“我看你呀还是到县里吧，那里好找活儿的。”

        我妈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拽着我转身走了。我还回头看着那个大婶，她又一次露出了那善良的微笑。我也跟她笑了笑然后转回头跟着妈妈往前走。

        我一边走一边还想着那大婶的笑容，我想着想着那大婶的笑容就又真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端着一个和我脑袋差不多大的铝盆，里面装满了包子。

        “妹子，这些包子你们拿着吧，我也只能帮你这些了。我看你们不行就回家吧别去县里了，一百多里路呢！”

        “我们没有家了。”我说。

        她听了也没再说话，把手里那盆包子放在我妈手里转身走了。我妈叫住她要把手电给她当做谢礼。她死活不要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我妈还是拿着了。

        我知道我妈的意思，因为她以前跟我说过不要轻易要别人的东西，别人给了你东西帮助了你就要在你有的时候还给人家，不要欠人家的情。

        我妈又给了我一个包子，把剩下的都包在他的围巾里。我接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因为我的饭量绝对不止一个包子。

        “林强，咱们还得去县城，到那里我才能找到工作，有了工作咱们就有吃的了，你就能上学了，你马上就六岁了也该上学了。”

        “可咱们怎么去呀？”我问。

        我妈坚定的说走着去，她说有两天的时间怎么也走到了。

        我点点头。

        我们吃饱了，也有了目标步伐也轻盈了许多。我们离开了镇子也躲开了那许多异样的眼神踏上了通往县城的乡道。

        这条道是条土道挺窄的似乎都跑不开一辆大卡车，而且坑坑洼洼的一点也不平。偶尔会有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蹦蹦跳跳的驶向镇子里，所到之处激起了昏黄的尘土呛得我不敢喘气。

        太阳顶在了我们的头上，越来越热。我有点儿累了，加之昨晚一夜没睡眼皮直打架。我就跟我妈说了。然后我们就在路边的干草堆里面睡了一觉。

        我睡的很香，一醒来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小风嗖嗖吹着凉快了不少。我妈就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

        “妈妈，又快黑天了我妈还走吗？”我躺着说。

        “太晚就不走了，咱们还得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没人住的房子什么的好在那里过夜，你饿不饿，给你个包子吧。”

        我点点头拿过包子一边吃着一边和我妈继续前行。

        你别说前面的山脚下还真有一个小房子，只是离乡道有点远。但我们还是奔着小房子去了，因为马上就要黑天了。

        这也是一栋小土房，比我们在村子里住的那栋还要小，里面除了有些杂草之外什么也没有。在屋里就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因为屋顶上面有个破洞。

        我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屋子，又找了些干草铺成了床，还弄了一些柴火和一盆水。她手拿着两块河沟里那种白色的石头对着干草互相撞击发出火星，哒哒的那火星一会儿就把干草给点着了，继而点着了柴火，烧开了水。

        我们喝着滚烫的开水，吃着包子就算是一顿正经八百的晚餐了。吃完饭我们就睡下了。由于疲惫我很快就你又睡着了。夜里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醒了，反正我听到了狼叫。

        第二天我醒来，天阴沉沉的。妈妈又点上了火烧好了热水我们吃了饭就继续往前走。

        天越阴越厉害，起风了，黑压压的云彩在天上翻滚，天也跟着黑了下来。突然电光一闪，咔嚓一个响雷似乎要把天振裂似的轰隆隆的滚过。吓的我紧紧的抱着我妈的大腿。不一会儿大雨就倾盆而下。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没处躲我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越来越大的风助长了雨势。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的急速打在我的脸上冷冷的感觉有点疼，我睁不开眼睛只能躲在我妈的身后艰难的迈着步子。

        闪电好像是一个刚从牢里放出的犯人似的撒着欢儿的不一会儿就闪一下。那吓人的雷声也有节奏的又大到小由近到远的不停的循环咆哮着。

        “那面的山坡上有一间房子咱们过去。”

        我妈大声喊着。

        我不吱声跟着她离开了乡道，朝山上走去。穿过一大片比我妈还高的苞米地后我们来到了山上看到了那座不大的房子，我看到门前的匾上有个土字，我觉得那是一座庙。

        我和我妈躲了进去。这的确是一座庙，只是里面破破烂烂的，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神仙的塑像悲惨的倒在地上。

        天还是那么黑，风和雨还在配合着肆虐着大地。

        我打了喷嚏觉得身上好冷。我妈看我冷就把我抱在怀里。

        “妈妈，你不冷吗？”

        “冷，不过抱着你就不冷了。”

        我也用小胳膊紧紧的搂着我妈的腰。

        “林强，你是不是觉得妈妈是个坏女人？”

        我没吱声。

        “怎么了？不说话呢？”她问我。

        “我觉得妈妈是个好人，只是我现在恨爸爸。”

        “为什么？”

        “他要是在我们身边就不会有人欺负妈妈了。”

        “林强，妈妈给你说，你以后别在想这事了，你就当从来就没有爸爸好吗？”

        我点点头。现在爸爸的形象在我的心里已经来了个大转弯，从此他就不再是英武和文儒的化身了。

        我妈也打起了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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