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收椟还珠
轻轻拉开黑红黄三色缎带系成的蝴蝶结，汤佳怡抓起旁边笔筒里的裁纸刀，从边缘下手小心地割开了盒子外面严严实实的包装纸。
随着刀尖移动带出越来越长的切口，两边的纸张自动倒卷而去，就像是被船头划开了的海浪，又像是被摘下来后花瓣片片凋零的荷花某人居然丧心病狂地用了足足五层厚纸来包裹这个盒子。
放下精致的工艺小刀，汤佳怡拨开遮挡视线的层层纸片，双手在里面一压一按把它打开了。在看清里面物品的真面目后，顿时怒上心头，伸手抓着你们的东西抖了一下，怒瞪旁边的马竞，“这就是你说的德国特产？”
“allerdings（当然）！当地人在当地用当地产的材料制作的，虽然不能保证部分原料以及配件是进口的，但是绝对不是出口又进口的madeinchina。”
“算了，这东西你自己留着玩吧！”把手上的东西塞到马竞怀里，汤佳怡转身扣上盒子，“我就要这盒子就行了。”
时间倒退回15分钟前。
某个打着出公差旗号，跑去游遍德国的家伙在今天终于回家了。
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出门在外还不忘家中妻儿，马竞一回来就从亲自拉着的行李箱里取出了给他们带的礼物。小家伙们得到的是四套马特罗什卡套娃，而孩她妈得到的礼物就要大多了，是一个小提箱大小的长方盒子。
这份沉甸甸、有些压手的礼物被递到汤佳怡手上时，上面还包裹着彩印包装纸，外面又用德国国旗色的三色缎带仔细捆扎着，看起来非常的德国。
然而有前面用俄罗斯套娃冒充德国土特产的例子在先，汤女士实在不能相信里面真的是德国特产。
“ok，既然你不信，那还是老规矩，‘猜猜看’走起！输的人本周的卫生监督全包了。”
“来就来，who怕who？”
嘴上答应着，汤佳怡抓起盒子再次试了试斤两，从盒子的大小和重量来看，里面很可能是一只月饼礼盒，当然也可能是粽子礼盒，这两种盒子她每年都要收到和送出去好多，手感早就练出来了。
中秋节还有几个月呢，现在月饼厂还没开启生产线，所以月饼被第一个排除。不过她在包装纸上闻到了一丝淡淡的烤肉味，联想到“香肠王国”传说中的1500种香肠，于是试探地问道：“德国香肠味的加肉月饼？这些国内厂商的脑洞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马竞摇头，“真的是德国产，不是在回来路上买的，不骗你。但是里面的确不是月饼。”
汤佳怡再次问道：“那是德国香肠味的粽子？”月饼被否，还有粽子嘛，还有二十来天可就是端午节了，现在市面上卖粽子的绝对比卖月饼的多。
“也没有粽子，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顿了一下，马竞笑着说道：“老婆啊，虽然我对你背叛革-命加入咸党感到痛心疾首，但你要真的想吃德国香肠馅儿的咸粽子我也不拦着，等下就让厨房帮你准备。这次我带了好几箱回来，各种口味的都有一些，足够咱们换着吃到中秋节了。”
“去你的！”汤佳怡斜眼瞪了马竞一下：“谁叫你故意用文字陷阱坑我！多说一句‘没有香肠’会死呀？”
“好吧好吧老婆你最大，那就再回答你一次，盒子里不但没有香肠，也没有其他吃的。”
“吃的没有，那喝的呢？”不等马竞回答第三个问题，汤佳怡再一次双手举起盒子，并且贴在耳边用力摇了起来，只是倾听的结果似乎不合她意，脸上刚刚泛起的笑容瞬间消散了。
里面并没有任何液体晃荡的声音，可以确定很可能没有液体，所以啤酒、红酒或者其他饮品，还有香水护肤乳液等化妆品这些东西都可以排除了。同样的，项链、工艺品这些拥有复杂零件容易发出声响的物品也可以排除，因为她同样没有听见零件碰撞的喀喇声。
然而刨除这些东西后，剩下的可能还有很多，汤佳怡一时之间实在难以确定是什么，偏偏因为纠结香肠问题浪费了太多问题，可用的问题就只剩下最后两个了。
本来汤佳怡还想着，要是能用指甲抠开一点儿包装纸，让她看到里面盒子表面的材质图案，没准就能得到线索猜出答案。但是显然某人想得比她还多，包裹盒子的包装纸非常厚实且不透光，紧紧裹着盒子不留一丝缝隙，根本就搓不动。她用力揉搓包装纸的结果，也只是让她的指肚染上了一些红褐色颜料。
下意识地闻了闻，并没有某些墨水的淡淡臭味，反倒让她闻到了西红柿炒鸡蛋的味道，又在另外一个地方蹭了蹭，这次是西兰花炒牛肉的味道。
撇撇嘴，汤佳怡一边掏出湿巾擦拭手指，一边问道：“这纸你从哪里搞的？该不会是偷拿了哪家饭店的桌布吧？”
“这是专门定制的包装纸。”
“定制包装纸，里面是印刷品？书籍还是画册？”
“没有，只有外面这几张是纸，但是里面的东西也可以拿来画画。”
到了最后一个问题，女士决定奋力一搏，“里面是玩具么？”
本来按照他们之间“猜猜看”游戏的规则，最后两个问题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内容涵盖的范围实在太大了。不过马竞今天心情好，就都破例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得到的回答是：“不算通常意义上的玩具，虽然也可以拿来玩。”
“唔！”汤佳怡彻底无奈了，“不是纸的纸、不是玩具的玩具，这都是什么鬼？”
“五个问题已经用完，所以这个问题拒绝回答。现在，汤佳怡选手，公布你的最终答案吧！”
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汤女士灵光一闪，想到了答案：“可以画画、可以拿来玩的东西，你不会是买了一套绘画工具吧？别告诉我这是哪位德国近代画家学画时用过的工具，不过貌似有名的近代画家有西班牙的有意大利法国俄罗斯的，德国的还真没什么印象，总不能是希元首吧，虽然他也画画，名气也很大……”
“老婆，你的脑洞也很大哦！”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都是被你传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彼此彼此。不过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猜错了。本周家里的卫生监督工作就交给你了。”
这个工作并不是监督家里的清洁工，因为独占六层楼、建筑面积近万平米的马宅，日常清洁工作远不是依靠人力可以完成的。
作为全球闻名的机器人爱好者兼研发专家，马竞专门为家里不同部位的清洁任务准备了不同的清洁机器人，再加上新风系统的空气净化功能，才没让卫生工作变成老大难问题。
不过这些机器人要么是用量产型号魔改强化而来，要么是纯手工自制型号，限量绝版的它们身上经常出现各种同样限量绝版难以重复的bug，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还有及时收集异常情况，这些机器工作时就需要有专人充当监工，也就是作为视频监控员，随时注意它们的异常并及时分析记录。
拥有几十面甚至更多屏幕的视频监控中心，可以同时呈现相当大范围内同时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细节，给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高大上感觉，以至于无论中外的电影电视，甚至新闻报道都喜欢来一段监控室画面，火箭发射看监控、追捕逃犯看监控、外星人入侵了看监控……
但是这只是一个错觉，监控屏幕上同时出现的几十个画面严重违反人类视觉习惯，一般人来看经常顾头不顾尾，看久了妥妥要晕菜。
工作枯燥辛苦，导致很多小型监控系统没有监控员，通常都是出了事情才去翻看录像回放，然而这时贼早跑了。
蜜蜂旗下安监设备之所以销量增长迅速，就是因为它们具有领先的自动化能力，其搭载的动作识别、人脸识别、关键帧提取、自动预警、远程查看等功能，可以极大减轻人工监控强度，即使无人值守也能增加效率、缩短反应时间。
虽然这些智能监控最早就是马竞为了自己需要而开发出来的，并且马宅用的还总是最新版本，但是它们也只是循规蹈矩照方抓药，可以识别翻墙撬窗，却不一定能识别清洁机器人的偶发故障。
对于马竞来说，不用担心泄密问题的汤佳怡无疑是最好的监控员，只是即便做这个监工不用常驻监控室，整个工作还是有些无聊和烦人的，系统随时会通过手机甚至墙壁显示系统把可能的故障画面发送给她要求处理，让她不胜其烦。
正是在汤佳怡的强烈抗议下，才有了比赛输了去当监工这件事情。
即便随着清洁机器人逐渐完善，以及汤佳怡机智地降低了打扫频率，这项工作的烦人指数已经下降了好几个等级，但是听到马竞让她去当机器人监督，她还是有些不快地抓起了桌上的裁纸刀。
当然不是气得要谋杀亲夫，她一个弱女子可不是这位功夫高手的对手。汤佳怡早就认清了这个“残酷的现实”，打又打不过、拧又拧不动，就算拿牙咬最终受损的也只会是自己的牙。
所以她只能无奈放弃，抓起刀子朝盒子划去，在这之前她还不忘伸手拉动活结，把那根漂亮的黑红黄德国色缎带解下来。
拨开层层包装纸，汤佳怡发现里面赫然是一只做工精细的木盒，透过清漆表面可以看见漂亮的棕红色实木花纹，上下盒盖之间是小巧的合页与锁扣，它们被精心嵌入盒子当中并没有突出到外面，因此产生的一些缝隙也被紧绷的包装纸给遮掩住了。要是汤佳怡刚才能够一寸一寸地用指尖摸遍整个盒子，也许还能感觉到那些地方的少量差别，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自然没能发现这个细节。
当然就算让汤佳怡知道这是一只木盒子，她还是没办法猜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木盒里面可以装的东西多种多样，可以拿来做礼物的从极品西洋参到陈年普洱，从情侣对表到限量版手机，可以说一切皆有可能。而且木盒的厚度重量极大地模糊了内容物的体积和重量，这样情况下想要猜出正确答案实在是千难万难。
然而，某人却有话说。
坦然面对妻子的怒视，马竞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其实，包装纸的异常就是我特地留下来的线索，只可惜你虽然察觉到了，但是解读方向错了，导致距离正确答案越来越远。”
“正确方向是什么？”
“这些纸是用含有食用香精的特殊墨水印刷的，可以吃闻起来也有独特的食物味道，显然是暗示与食物有关呀！”
“可你不是一开始就说里面不是吃的不是喝的，不能吃喝算什么食物？”
“不能吃喝就和食物无关了？你忘了我回国前最后去的地方是哪里了？”
“你最后去了默克尔老家……”
“晕倒，”马竞以手加额，“我去了位于默克尔老家的飞面教堂。这里面的东西就是那里的主事面首送我的。”
“噫！”听见面首这个词，汤佳怡忍不住想起了武则天的男宠张易之。
“不是面首三千的那个啦，是noodler的意译啊，面条人的老大不是面首是什么？”
“我还是觉得怪怪的。”
“怪就对了，不怪就不是飞面了。”
“而且刚才我说了里面没有吃的，那么剩下的答案就是穿的、用的。你只要猜一次首饰，我就会告诉你里面是可以穿戴的物品。”
“然后你就大老远地给我带了一套难看的女海盗服？”
“额，这个配色的确是有些糟糕，他们太过喜欢食物色了，而且手工也不太好，不过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我当然要替你收下了啊！”
“原来是别人送我的礼物，那么马贱贱你送我的礼物呢？”
“额，出了点儿工艺问题正在加工中，明天应该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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