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蹲守
2019年12月27日，中午十一点左右。
刺骨的寒风呼啸，却阻挡不了匆忙的旅客们，虽然是大年初一，但丽江火车站依旧不缺旅客，只不过出站口附近的人相对稀少了一些。
于青蹲在出站口的东北角落，靠着水泥墙壁，手里捧着盒饭，一边吃着，一边凑到刚挂断电话的暮黎身边，小声说道：“哎，蹲守了两天，若非警方一直监视着周才，我真担心他会在中途自杀...”
暮黎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周怀刚，一边轻轻扭动左腕，一边小声回应于青：“再坚持一下，周才下午到丽江，今天就能尘埃落定。”
虽然苦苦蹲守两天，但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暮黎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即使受伤最重的左臂也再无大碍。
“其实前两天完全可以在旅店休息，或者出去逛一逛，周才一直在车上，没必要守在这里，好好的一个新年没能在沈城过不说，这大年初一的，还得在这里遭冷风吹。”于青再次小声嘟囔，在说话时留意着十米外的周怀刚，担心对方听见。
于青说的很有道理，三人在两天前抵达丽江，沟通好警方后完全可以找地方休息，但周怀刚担心儿子，执意要守候在出站口附近。
由于对方是客户，暮黎只能尊重人家的意见，连带着他和于青也只能守在出站口外。
不过两人还算好一些，可以轮班倒，困了就在附近的网吧里睡一会。而周怀刚已经守了两天两夜，除了吃喝拉撒之外，根本没有合过眼。
尽管暮黎劝过对方，说周才一直在沈城驶往昆明的火车上，有警方监控着，他们可以放心的休息两天。
但周怀刚很执着，就要在出站口守着，不仅等周才，也要看其他两个孩子是否会经过这里。
“等咱们行动时，你和周先生一起，他的状态不是很好，你照顾他一下。”暮黎再次撇了一眼周怀刚，对方坐在花坛边，戴着一副口罩，穿着并不算厚实的棉袄，在寒风中有些摇摇欲坠。
“啥？咱们行动，那警方人呢？”听完暮黎的话，于青很疑惑：“这也太儿戏了吧？警方不出人吗？我们自己跟踪？”
“警方只会出一个人。”叹了口气，暮黎面露苦笑：“当地派出所本就人手不足，这又赶上过年，人手都摊派出去了，只安排王警官和周警官帮助我们，而周警官昨天拉肚子拉到脱水，现在还在医院呢。”
这些信息是暮黎刚从王警官那里得知，而最后对方还补充了一句：“你不是私家侦探吗？听魏强说你是这次事件的牵头人？那由你全权负责就行，有我和你们在，不会出现问题的。”
“他们的心是不是太大了？人命关天的事情，就我们三人？外加一个警察？”于青很无奈，他算是看明白了，对方要么是确实人手不够，要么就是没太在意这次事件。
“那还能全部警力出动？你认为是咱俩有那个面子？还是周怀刚有那么大面子？”暮黎冷笑一声：“能派人帮我们就很不错了，毕竟我们赚钱而他们只是份内工作。”
“王警官还交代过我们，说等周才出站后，我们尾随其后，等对方和另外两人汇合后，我们再出面拦住他们，而到时他们三人有可能出现应激性反应，万一有挣扎逃脱的迹象，你负责拦住女孩，我负责周才，王警官负责另一个男孩，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暮黎补充了一句，这也是刚才在电话中和王警官沟通后的决定，而他看周怀刚的状态很不好，就没把对方考虑进去。
“那老周呢？他怎么办？”于青面带疑问。
“所以让你负责女孩，而你还有另外一个任务，记得注意一下周先生，他这种状态不拖我们后腿就算是帮忙了，其它的别指望了...”冲于青眨眨眼睛，暮黎的话没有说透，但他相信对方能听明白。
“小暮，群里又有消息了...”暮黎的话音未落，远处的周怀刚小跑着过来，边跑便喊。
闻言，暮黎连忙打开自己手机，他早已悄然加入了自杀群，只是由于习惯性手机静音，没有第一时间看见自杀群中的消息
群消息的主要内容还是讨论自杀的事，而在群消息的最后，陆续出现了有关周才三人自杀的内容：
“对了，要自杀的三个伙伴呢，不是直播吗？已经两天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就是，难道是说着玩的？”
“我记得他们说到丽江才开始正式直播。”
“还没到丽江吗？什么时候自杀？”
“唉，你们准备怎么自杀啊？互相捅刀子？还是互相勒死？”
“上面的瞎说，我听说烧炭自杀没有痛苦，可以封闭门窗，然后吃好安眠药，睡一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上面说的是真的吗？我准备试一试。”
…
群里有很多人询问周才三人自杀的事，也有很多人讨论自杀方式，但周才三人毫无动静，倒是有一位网名叫‘摆渡人’的自杀群管理人员发了一条信息：“各位别急，我们都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只不过是先走慢走的问题，我沟通过他们三人，等在丽江汇合后，就会正式直播，而我也在丽江，已经为他们准备好自杀道具，你们可以猜猜道具是什么？”
不知不觉间，‘摆渡人’引导了群消息内容的走向，下方陆续有人回应：
“刀，斧，锤，剪...不会这么血腥吧？”
“我猜是1605...”
“百草枯。”
“上面两个说重复了，1605就是百草枯。”
“毒药。”
…
“大剂量的安眠药。”
“绳子。”
“你们这些骗子，欺负人家读书少，到底有没有舒服一些的自杀方式呀？”
自杀群又开始了另一轮讨论，但周才和另外两人仍没有动静，‘摆渡人’在说过一句话之后，也不再出声，而群主和其他群管理始终没有露面。
看完群聊天内容，暮黎示意于青和周怀刚等他一会儿，然后自己轻车熟路的直奔站内职工休息室找王警官。
不多时，他顺利找到了对方。
王警官本名王锋，三十岁左右，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上去很有正义感，此刻正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和铁道部的一个男职工闲聊。
看见暮黎进来，他面带疑问：“小暮，你怎么过来了？”
两天前，他已经和暮黎接触过，而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一个年仅十八的半大小子居然能干私家侦探，而且还干的有声有色，尤其是对方分析问题时的头脑灵活度真是让他自叹不如。
“王哥，你看了自杀群里面的消息吗？有人在推波助澜...”暮黎走到王锋面前，他知道对方也加入了自杀群。
“那些混账，竟然鼓励别人自杀，还为人提供自杀工具，这是犯罪。”王锋显然看过自杀群的消息，他的面色很冷，怒气冲冲。
然而无尽怒火转眼化为无奈，王锋突然叹口气：“两天时间里，我们警方一直在做人像对比，试图确认另外两个孩子的身份信息，也一直在全网追踪自杀群的群主和一干管理，但进展都不理想。”
“在你之前，我们警方早已关注自杀群的问题，也陆续制定了很多措施，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根本无法杜绝这种现象存在，而如今这个自杀群，也需要时间来处理。”
又一次叹气，王锋无奈的看着暮黎：“目前只能先想办法救下那三个孩子，而另外两个孩子的信息又不确定，只能按照先前我们电话沟通的那样，跟踪周才，然后顺藤摸瓜。”
面无表情的听完，暮黎点头道：“我明白了，先回去守着了。”
在两天前来丽江的路上，在与魏强的通话中，他已经知晓警方很早就注意到自杀群的问题，而且也早有动作，但自杀群太多，警方根本没有足够的精力去解决问题。
“等等...”就在暮黎转身之际，又被王锋叫住：“周才刚登上车次为D9113的列车，他将在三个半小时以后抵达丽江，我们警方已经做好准备，你那边也准备一下。”
“还准备啥？你一个人，我们三个人，哪还用准备？”当然，这句话只是暮黎的心声，他肯定不会讲出口，而是对王锋点了下头，说了声好，然后快步走出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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