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他的微光
浓厚的灰尘和浓烟已经占据了半边的天空，这条街道曾经的繁华被湮没在一片悲鸣咳嗽和呻吟哭喊声之中。
那是宛如地狱一般都景象。
远处巨大的火势还没有消退的迹象，甚至随着晨风隐隐还有些扩散的样子，刚刚赶到现场的消防人员已经架起了水枪大吼着准备组织指挥灭火。
那里似乎就是爆炸的中心，被爆炸波及席卷的中心位置里，至今还没有一位生还者能走得出来。
连百米外都遭到了这样的冲击，大火之中的生还率只能说连奢望都不敢去想。
但是，救援依旧在展开。
“好疼、疼、疼——”
在医务人员来给五十岚做头部伤口紧急包扎时，他撑着身子龇牙咧嘴的痛呼着。
“怎么感觉这种待遇前不久前也才刚刚体验过啊啊啊啊，混蛋——！”
似乎是被砸晕了脑袋，至今大脑还没有从混乱中清醒过来的样子。
“这之后就请让你的朋友不要乱动，因为还没有检查过大脑是否受伤，如果在这之后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穿着白衣的护士小姐对着牧野悠介神色认真的告诫着，因为额头上的汗水接触到远处飘来的浓烟，导致她现在也变得灰头土脸的。
“现在因为受伤的人实在太多了，没有办法立刻都送到医院接受检查治疗，希望你们可以耐心等待一段时间，你也要打起精神来。”
刚说完，护士小姐就急匆匆的跑开了，加入到了在这片残破拥堵的街道上来回奔走的一员。
“谢谢……”
已经失去目标对象的话语从牧野悠介缓缓吐出，但是下一刻就被周围嘈杂的声音给彻底覆盖。
现在的我，一定是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吧。
被护士这样鼓励了的牧野悠介转头看向了周围忙碌的现场，这里不仅有正在给伤者进行紧急处理的医生护士，还有正在组织灭火忙碌的消防队，以及那些疏散没有受伤的市民的警察们。
但是这里作为临近爆炸边缘的缓冲地带，聚集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场面也会变得原来越混乱。
爆炸之后已经过了将近十分钟了，伤员却依旧是不断的在增加，不仅如此，无视警察的阻拦跑到这个地方寻找在爆炸中失踪的家人和同伴的人更多了，这无疑就是让这个地方变得更加的混乱和拥挤。
“……嘁，一定还有什么我也能做的事吧。”
牧野悠介环视了一圈附近躺在地上正痛苦呻吟的伤者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并悄悄握紧了拳头。
这些伤员他们几乎占据了现场有一半的地方，光是目测已经不下百人之多，他们和围在他们身边的家人同伴不仅妨碍了现场的秩序，也平白增加了很多的隐患。
没错，自己也在这其中，对这样的现场没有任何的帮助甚至还在添乱。
“真是的，完全是一群麻烦的笨蛋啊，明明危险还没有完全消除，扎堆的挤在这里妨碍工作想干什么嘛。”
就在此刻，牧野悠介突然听到了一旁的人发出了这样的抱怨，这立刻吸引了他的视线。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牧野悠介的视线，悠悠的转过头来和他打了个招呼:“哟，你没事吧？看起来脸色就不太好呢。”
那是一个全身穿着纯黑色奇异制服的少年，似乎是和自己差不多一样的年龄。
“你是……？”
直觉告诉牧野悠介，这个人似乎并不像是来凑热闹的人，也不是那些来添堵的人的样子。
“我？嗯——”
少年一愣低头沉吟了一下，转头看向了站在他身边那个穿着一身白色制服衣裙的少女。
“黑，你还记得上次任务中我用的假名是什么来着。”
“……火里面还有汽车，再拖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油箱也会着火，我们也快点去帮忙吧。”
名为“黑”的少女没有理会少年的疑问，注视着火焰淡淡地说道。
“呃——，你叫我白就好了。至于我们是什么人嘛…你可以理解成我们就是来帮忙的就是了。”
白挥了挥手。
……假名？油箱！？
两人之间的对话完全没有去顾及一旁的牧野悠介，导致牧野悠介表情一滞。
“是的哦，所以我才说这里的危险没有解除嘛。如果突然爆炸了的话，说不定这里也会有一半的人都被波及到呢。”
白叹了口气解释着，于此同时黑突然向前走了一步，这反而是吸引了白略微惊讶的目光，随即也想跟着上去。
“白你先在这里疏散人群，我进去排除靠得最近的车辆。”
黑侧过头来制止了他，让白留在原地。而自己则是开始快步向前冲刺起来，在隔离带边缘一个漂亮的深蹲跳，带着一大片消防人员的目瞪口呆和惊呼声落入远处的火焰之中，一下子失去了身影。
“危险！！为什么要——”
牧野悠介在中途神色大变，赶忙想要冲出去，但是被站在前面的白给拦住了。
“我说过了吧，我们是来帮忙的，这句话里面没有其他第二个意思。”
白在牧野悠介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扯嘴，平时最低调的黑突然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她。
“帮忙……？”
牧野悠介显然还没有恢复回来，一惊一乍的看着大火之中。
“没错，现在我要去帮忙救助伤员疏散人群了，你要来帮帮忙吗？”
白摊了摊手表示不想解释得太深，随后用询问的视线看向牧野悠介。
“要！我当然要去！”
牧野悠介微微一愣，立刻咬牙答应道。
“哦，这样啊，那赶紧吧。”
说着，他转了个身，准备带着牧野悠介去往更深的地方。
“我也…我也去啊。”
突然，躺在担架上的五十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最终还是被路过见到的医务人员骂骂咧咧的压了回去。
“翔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吧，待会我送你去医院。”
看了看白转头投向这边的眼神，牧野悠介点了点头，朝着被压在地上的五十岚说道。
“为什么又是你一个人逞威风啊！！……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五十岚扶了扶额头，他开始感觉自己的记忆是不是真的已经混乱了，不过最终他还是老实了下来。
“不要乱来啊，悠介。”
说完，五十岚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欺骗着自己闭目养神。
“我知道的。”
牧野悠介对着好朋友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看向了白。
“……那么，走吧。”
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也没有插入其中进行任何评价。
……
接近大火隔离带的附近还有很多的伤者没有来得及被医生顾及，只能待在原地等待着救援的到来。
“来，搭把手。”
名为“白”的少年这么说着，毫不犹豫的开始了救援和应急处理的演示。
他的速度很快，手法也很熟练，不到几分钟就处理好了几个伤势比较重的伤者，甚至还把他们都送了出去。
之后，他让大致已经学会了包扎处理伤口的我试着分担一下压力。
…
我最初一个伤者是同样头部受了伤的孩子，在给他涂抹从“白”那里得来的药水时，孩子突然问我:“妈妈她去哪里了？”
“……应该在医院了吧。”
我这么撒谎说着，我知道，在这个孩子曾经摔倒的地方附近，有一位为了保护什么推开他人而死的女性。
…
第四号伤者是一对年轻的母女，她们相互推搡着让对方率先接受治疗，最终还是叫来了白来帮忙，她们才肯老实地安静下来接受应急处理。
第八个是——
……
“哇啊啊啊让我死吧，让我死吧！为什么会这样子，为什么啊！！！”
眼前的男子哭得鼻涕和眼泪都混成了一片，他捂住脑袋挣扎着拒绝接受任何帮忙，旁边的医护人员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男子。
这个伤员是被卷入恐慌而腿脚骨折的男人，他全身上下满是磕磕碰碰的没有一块好皮，半边手也被大面积烧伤，如果不及时进行处理的话可能会引发高烧、感染等一系列的病状。
“女朋友跑了！”
“我被公司开除了！”
“然后又变成了这副样子！为什么还要救我，我已经不想再活了！！”
他抱着脑袋大声痛哭着，眼睛已经红肿了一大片。
医护人员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牧野悠介，像是在求助这位已经在这片区域已经无人不晓的志愿者，他总是能解决这些麻烦的伤员。
对方心领神会的给自己做了个眼神，靠近了痛哭着的男子后，半蹲而下和他面对面。
男子立刻注意到了眼前多了一个碍事的人，愤怒的大吼着用着受伤的手抓住了牧野悠介的衣服，用力拉扯摇拽着。
“我接受不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啊啊啊！为什么还要救这样失败的我啊！”
吓得旁边的那位医务人员差点就大喊求支援了，可是她还是强行的忍了下来，因为现在当事人就这样随意的让对方提着自己的衣领摇拽发泄着，眼神底部没有任何不耐烦和恼怒的表现。
等待着男人的愤怒彻底发泄完毕，半蹲下的这位少年神色诚挚认真地盯着前不久还是陌生人的这位受到巨大刺激的男子——
【因为，我想帮助你。】
男人听到后，不知为何像是失去了所有得力气一般突然的安静了下来。
医务人员也趁机给男子涂抹了烧伤药和擦拭伤口，因为受伤过重，他被排上了提前入院治疗的名单列表之中。
……
“意外的惊喜啊……真是的，一个个都像个笨蛋一样。”
白晃了晃脑袋，不再偷听，因为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人等着他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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