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长安作

　　他姓墨，而且在这青云书院来去自由，跟那青年先生说话也不怯，好像这儿是他家一样的气势，难道是墨老先生的儿子孙子？

　　毕竟这青云书院，就是墨家的。

　　听到魏织的话，墨砚顿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关系。”

　　魏织皱眉：“是吗。”

　　“嗯。”

　　魏织不说话了，想起什么，问道：“有两个青云书院的弟子来让我挑水然后说告诉我怎么拜师，你知道吗？”

　　墨砚道：“什么？”

　　看他反应，应该是不知道了，魏织就没再说什么。

　　那两个人是吃饱了撑的？

　　午饭准备好了，过了会儿便有人来端走了，魏织和墨砚也吃完了饭，就在魏织准备晚膳的菜单时，一个老者来了，身边跟着两名弟子，其中一名看向魏织，问道：“你就是魏织？”

　　魏织放下手里的纸和笔道：“是我。”

　　老者听了，就道：“你想拜墨统为师？”

　　魏织点头道：“是。”

　　这老者就是墨老先生？

　　老者道：“你拜我为师如何？墨老头已经不收徒了。”

　　闻言，魏织明白了，这不是墨老先生，于是道：“晚辈只拜墨老先生为徒。”

　　老者皱眉道：“为什么？”

　　魏织道：“没为什么。”

　　老者顿了一下道：“你觉得老夫没有墨统学识渊博？”

　　魏织脑后滴汗，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什么好？魏织摇头。

　　老者叹了口气离开了。

　　魏织继续准备晚膳的菜单，墨砚过来了，问道：“谁来了？”

　　魏织道：“不认识，一个老者。”

　　墨砚嗯了声，道：“这个叫什么？”

　　他手里拿着一只青虫问魏织，魏织看过去，嘴角抽了一下，道：“豆天蛾。”

　　墨砚道：“豆天蛾？”

　　魏织道：“嗯。”

　　墨砚道：“豆天蛾能做菜？”

　　魏织道：“当然能。”

　　墨砚皱眉道：“你要用这个做菜？”

　　魏织道：“不是。”

　　“不是？那那里怎么会有一罐。”墨砚说。

　　听到一罐，魏织眼皮抽了抽，道：“你说什么？谁拿来的？”

　　墨砚奇怪的看着魏织道：“不是你拿来的吗？”

　　魏织道：“不是啊。”

　　于是墨砚就把豆天蛾拿走了，魏织找不到砚台了，就去找了一下，找到自己的院子，没看到砚台，只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翻墙不见了，魏织皱眉，那两个人怎么看着眼熟？

　　魏织就进屋看了看，然后发现自己的包袱里都是豆天蛾。

　　魏织脸色十分难看，提着包袱去追人了。

　　那两个人分明是那两个要自己去挑水的人，魏织追到了人，将豆天蛾扔到他们脸上，两人吓了一跳，嗷嗷叫的后退，然后指着魏织道：“你干什么！”

　　魏织道：“你们为什么往我包袱里放豆天蛾？”

　　自己可没得罪人，自己昨天才来青云书院，怎么可能得罪人。

　　那二人听此，怒道：“你说什么！”

　　魏织道：“豆天蛾哪儿来的？”

　　“我们怎么知道！”两人道。

　　魏织：“不知道？好，我让你们不知道！”

　　说完，魏织直接把人揍了。

　　墨砚过来，看到魏织揍人，就过去道：“发生什么事了？别打了。”

　　魏织道：“他们往我包袱里放豆天蛾。”

　　墨砚听了道：“什么？”

　　“我们没有！”两人嗷嗷道。

　　看到那二人被魏织揍的跟个猪头似的，墨砚愣了一下，惊讶魏织年纪这么小一个打两个也就罢了还能把人打成这样。

　　魏织道：“你们敢指天发誓吗！”

　　那二人瞬间犹豫了。

　　墨砚也看出了什么，冷声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那二人似乎很畏惧墨砚，听到墨砚的话，互相看了一眼，就起来跟着墨砚要走。

　　魏织道：“你们去哪儿？”

　　墨砚道：“将他们赶出青云书院。”

　　魏织道：“好！”

　　“什么！”那二人瞪大眼。

　　“少主！我们道歉！我们这就道歉！”二人嗷嗷着赶紧看向魏织道：“对不起！是我们在你包袱里放的豆天蛾！”

　　魏织见他们认了，就道：“因为什么？”

　　二人看看墨砚，墨砚皱眉：“看我做什么？”

　　二人赶紧又看向魏织，道：“我们见少主不喜欢你，就想着把你赶走，所以才。”

　　接下来的话就不必说了，魏织不知道说什么了，墨砚愣住。

　　就在四人沉默时，有人跑了过来，急急忙忙的扬声道：“魏织！魏织在哪儿！”

　　魏织道：“怎么了？”

　　墨砚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便看着魏织道：“出大事了！墨老先生他们的午膳里吃出了豆天蛾！还是活着的！”

　　魏织一脸微妙。

　　墨砚看向那两个青云书院的弟子。

　　那俩青云书院的弟子听到这话，顿时低下头，魏织明白怎么回事了，想打死这二人。

　　墨砚就带着那两个人去青云书院正堂了，魏织也跟着去了，本以为能看见墨老先生，但是没有，最终那两个青云书院的弟子被重罚了，魏织和墨砚回厨院，“你说豆天蛾能做菜是真的还是假的？”

　　魏织道：“真的。”

　　墨砚问：“怎么做菜？”

　　魏织道：“炸。”

　　墨砚：“然后呢？”

　　魏织：“炒。”

　　墨砚：“没了？”

　　魏织道：“嗯。”

　　墨砚皱眉道：“这真的能炒菜？”

　　魏织点头：“真的能。”

　　墨砚道：“你的厨艺在哪儿学的？”

　　魏织道：“我来此的途中捡到了一本书，那本书是食谱，我看书学的。”

　　墨砚道：“能给我看看那本书吗？”

　　魏织道：“我途中用来生火了。”

　　墨砚看着魏织，有点微妙。

　　他不说话了，魏织忽然道：“对了，那两个青云书院的弟子为什么叫你少主？你确实跟墨老先生有什么关系吧？”

　　墨砚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是他的孙子。”

　　闻言，魏织道：“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认？”

　　墨砚道：“如果可以，我一点也不想是墨家人。”

　　这话说的十分冷，魏织觉得肯定有故事，但是也没再说什么，墨砚也不想就此话题说什么，只道：“厨下食材不够了，我们去山下的城中采买。”

　　听此，魏织道：“没了吗？”

　　“嗯，你晚膳要准备的菜，有几样没有食材了。”墨砚说。

　　魏织道：“可是我没有银子。”

　　墨砚道：“我有。”

　　魏织就放心了，两人一人背着一个竹篓朝青云山下走去。

　　墨砚对炒菜做饭很积极，一提到食材什么的就滔滔不绝，他问魏织：“你知道庖丁解牛吗？”

　　魏织道：“知道。”

　　墨砚道：“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知识却是无限的，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知识，势必乏神伤，可尽管如此人们还在不停地追求知识，那是十分危险的，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天下所有的食材，想读天下每一本食谱，我爹娘和祖父还好，但是墨家却不允许我去选择。”

　　魏织听了道：“不管那些人呢？”

　　墨砚笑道：“哪儿那么容易。”

　　魏织道：“你不会想离开墨家吧？”

　　墨砚道：“如果能离开，我早就离开了。”

　　魏织道：“那就只能去改变别人了。”

　　墨砚道：“改变？改变墨家人？”

　　魏织点头，墨砚摇头道：“不可能的，那些人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改变不了？”魏织说。

　　墨砚顿住，然后不说话了。

　　两人就静静的往山下走去。

　　墨砚若有所思的走着，过了会儿，他发现身边的魏织不见了，于是转头便见魏织徒手抓住了一条青蛇，他愣了一下，忙道：“这蛇有毒！”

　　魏织道：“没事，我抓着它的头呢。”

　　墨砚担心道：“你抓蛇做什么？”

　　魏织道：“我也不想抓它的，但是它跑了过来。”

　　墨砚道：“快扔了！”

　　魏织道：“嗯。”

　　说完，魏织就把蛇远远的扔了，然后道：“你知道蛇也能做菜吗？”

　　墨砚道：“知道。”

　　魏织道：“老鼠呢？”

　　墨砚听了，道：“老鼠也能做菜？”

　　魏织点头：“当然。”

　　魏织道：“这山里的什么东西都能拿来做菜。”

　　墨砚问：“石头也能做菜？”

　　魏织脑后滴汗道：“这个是当然不能的，但是石头可以用来摊煎饼。”

　　墨砚道：“这也可以做菜吗？”

　　他看着旁边的一棵草。

　　魏织道：“能，这草叫桃叶鸦葱，用热水一焯，凉拌了吃。”

　　墨砚听着魏织的话，好奇了：“这些野草都能做菜？”

　　魏织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墨砚认真道：“不知道。”

　　魏织道：“你很少出青云书院？”

　　墨砚道：“不是，我经常出青云书院，但是我都是去山下的集市和城中看食材，没注意过这些野草。”

　　听言，魏织嗯了声，然后道：“这些野草都可以做菜，但是这棵不能，这棵野草叫毒芹。”

　　墨砚看着魏织，瞬间觉得魏织高大起来，他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还读过医书？”

　　魏织点头：“读过。”

　　墨砚道：“我还没问过你，你是哪里人？”

　　魏织道：“我是燕国人。”

　　“燕国人？你从燕国来的？”

　　“嗯。”

　　“你还有家人吗？”墨砚问。

　　魏织说：“没有爹娘了。”

　　闻言，墨砚心里对魏织最后一点不顺眼也没有了，他道：“其他人呢？”

　　魏织道：“还剩下一个舅舅，一个外祖母。”

　　墨砚道：“你是怎么识字的？”

　　若是魏织家中十分贫寒，是不可能识字的吧。

　　魏织道：“家中先生教的。”

　　墨砚道：“你家里不管你吗？你离开燕国到这里？”

　　魏织道：“不管。”

　　墨砚觉得魏织太可怜了，没有爹娘，没有家，寄人篱下于母亲的本家，出来也没人管他，如果自己是魏织就好了，墨砚想。还有，想必他的外祖母家中应该不贫寒，能请得起先生。

　　“你舅舅是商人吗？”墨砚问。

　　魏织道：“不是，他是燕国的皇帝。”

　　墨砚：“·······”

　　“你说什么？”

　　魏织道：“我舅舅是燕国的皇帝，我外祖母是燕国的太后。”

　　墨砚看着魏织，道：“你确定？”

　　魏织道：“这确定什么？”

　　墨砚道：“你？怎么可能。”

　　魏织道：“我怎么了？”

　　墨砚扶额，过了会儿，道：“你就是一个人出来的？”

　　魏织道：“嗯。”

　　墨砚也不知道说什么，觉得其中原由肯定很复杂，但那是魏织的家事，他还是不好过问，于是岔开话题道：“蝉也可以吃吗？”

　　魏织道：“可以。”

　　两人终于到了山下，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一座城池前，这座城名为青云城，十分的繁荣热闹，于诸国的都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去了集市，道路两旁的铺子摆满着各种各样的食材，土豆红薯番茄萝卜用几口大木箱子装着放在地上，不少百姓围着挑拣，墨砚道：“我看到卖鱼的了。”

　　两人去了卖鱼的地方，那里卖的什么鱼都有，魏织买了两斤小鱼，又往前去，看到了卖山楂的，就买了，墨砚问：“你准备的晚膳里面有山楂这个食材吗？”

　　他好像没看到。

　　魏织道：“这是我自己吃的。”

　　墨砚脑后滴汗，只见魏织又去买糖。

　　“厨下还有糖。”

　　魏织说：“那些糖不行，我买这些事用来做糖葫芦的。”

　　墨砚听了，呆了一下，道：“你还会做糖葫芦？”

　　魏织道：“没有。”

　　墨砚道：“直接买糖葫芦不行吗？”

　　魏织道：“直接买现成的也得买。”

　　墨砚看在魏织是小孩子的份上，没说什么，魏织买好糖，问墨砚：“你祖父喜欢吃什么？”

　　差点忘了问。

　　“韭菜煎饼。”墨砚说。

　　韭菜煎饼？魏织点头道：“好，去买韭菜。”

　　墨砚说：“韭菜煎饼你就算做的再好，他不收徒还是不收徒的。”

　　魏织嗯了声道：“那不妨碍。”

　　“野韭菜！野韭菜！刚采的野韭菜！”一个小贩的声音传来，魏织和墨砚过去，青年正在给人称韭菜，魏织看了看，那些韭菜叶细，看起来确实像是野韭菜，魏织就买了点儿，然后道：“还要买什么来着？”

　　墨砚无奈道：“还要买芦笋。”

　　“哦，对。”魏织应了声，找到了芦笋，芦笋没剩下多少了，魏织全买下了，又买了萝卜，想了想，实在想不到还要买什么了，便又问墨砚：“还差什么没买来着？”

　　总觉得好像最重要的食材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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