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留点心眼

　　夏离心里很感激当当的前主人，又默默地向那对表兄弟说了声“抱歉”。她把狗链取了下来，把上面的金丁香一一拆下，共有三十六颗之多。然后把链子扔进了灶里，等煮饭的时候就能“毁尸灭迹”了。而那些金丁香，她实在舍不得销毁。

　　这时，门响了起来，夏氏的声音，“离离开门，是我。”

　　夏离起身把门打开，夏氏一进来，她就迅速把门关上。

　　夏氏的手里拎了三根排骨，一小条五花肉。她突然看见院子里多了一条像狼一样的大狗，正冲她呲牙甩着长舌头，吓得尖叫一声。

　　夏离赶紧安慰道，“娘莫怕。这条狗刚才挠咱们家的门，像是饿坏了，我就让它进来，给了它点吃食，谁知它吃完后就不想走了。娘，我想留下它，以后去哪里有它跟着，别人就不敢欺负我了。”

　　夏氏不太赞同，劝道，“养狗要从小开始养，才能养家。它这么大了，看着又厉害……”

　　夏离道，“这是大型狗，看着大，年纪却不一定大。它温驯得紧，不会咬人的。”

　　元师——不，现在要叫当当了，当当听了夏离的话，适时地爬在地上，掐着嗓子叫了几声，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夏氏。

　　它的目光温柔，纯净，无害，褐色的眼珠像在水里浸过一般。夏氏被它看得软了心肠，笑道，“倒真是条机灵的狗，看着也温驯。好吧，若是没有人来寻它，就留下吧。”

　　夏氏把排骨和肉放进厨房，母女二人进了上房，当当也跟了进来。

　　夏离非常自觉地把那装一百一十两银子的包裹和杨家姐弟赏的荷包交给夏氏，夏氏没接，说道，“离离长大了，这是你挣的钱，你就好好收起来，以后当压箱银子带去婆家。记着，不要随意被人哄了去，哪怕是未来的夫君。”顿了顿，又道，“娘不是让你同将来的夫君藏私，但男人的话千万不能全然相信，总要留点心眼……总之，娘的这句话你要记住了。”

　　她没等夏离说话，就匆匆去了厨房。

　　夏离感觉夏氏说后两句话的时候，眼里有历经沧桑的凄苦。想着或许这具身子的父亲生前深深地伤害过她，所以婆家人一撵，她就义无反顾地带着女儿回了千里之遥的娘家。

　　夏离虽然前世接触最多的两个男人都是洁身自好的绝世好男人，但她因为工作关系看多了世间丑恶，自然知道世上的许多男人不能信。

　　她也没矫情，这银子就留下吧，以后做启动次金，或是攒着买田地，反正都是她们母女的。

　　她把衣柜打开，拿出她小时候的一件小棉袄把装银锭子的包裹裹上，又用一个荷包把那些金丁香装好，也塞进了小棉袄里，再把棉袄放在柜子里的最深处。又把锁箱子的锁打开取下，锁在了衣柜上。

　　金丁香的事情暂时不敢告诉夏氏，怕把她吓着。

　　夏离又打开箱子上，拿出她平时装私房钱的小匣子，里面有一个小银角子，一百多文钱，这是她全部的私房，她又把那个装银锞子的荷包装进去。

　　藏好了私房钱，她对当当笑道，“记住，这个柜子里藏着咱们的家底，以后若是有坏人来开柜子偷银子，就咬它。”

　　当当表情严肃地汪汪叫两声，表示敢有小偷偷它家，咬死他丫的。

　　夏离觉得，小东西似乎比前世还聪明。

　　夏离拍拍它笑道，“走，我去做你喜欢吃的饭菜。”

　　前世的元帅最喜欢吃三种食物，一种是生肉骨头，一种是碎莲白和肉糜拌在一起，再放点盐，揉成大丸子蒸熟，还有一种是土豆泥。不过，这个世界还没有土豆这种东西。

　　夏离欢快地跑去后院菜地，摘了窝莲白，两根黄瓜。

　　当当一直跟在她的脚边，不是咬裤脚，就是抱大腿，夏离被逗得咯咯直笑。

　　夏氏心里也欢喜，没想到这条狗这么通人性，刚来家里就跟离离相处得这样好。离离的这个笑声，似乎是这十二年来最欢快和恣意的。

　　夏氏洗好肉和骨头，坐在小板凳上准备烧火的时候，发现灶里有一根黑色丝麻链子，便拿了出来。问走进厨房的夏离道，“离离，这是什么？这么好的东西，烧了多可惜。”

　　夏离又把链子丢进灶里，说道，“系在当当脖子上的。”

　　夏氏已经看出来，这条狗皮光毛滑，聪明异常，肯定不是野狗。再看脖子上能带这么好的链子，肯定是富裕人家的。

　　她不赞同地说道，“离离，若当当的前主人找来了，咱们就……”她看出夏离不舍，不好说还回去的话，改口道，“就多用一些银子把它买下。”

　　夏离道，“万一人家不卖呢？当当不是东西，它有感情。娘应该看到了，它跟我一见如故，愿意跟着我，这就是缘分。这个世界，再没有人能比我对它更好。”

　　夏氏叹了口气没说话。心里想着，若狗的主人找上门，就用十两银子把当当买下。想到那么多银子买条狗，她的心都在流血。

　　夏离拿了一整根排骨装在小盆里，把盆放在地上，当当香喷喷地吃起来。她又开始做加莲白的大肉丸子，除了放一点点盐，没放任何调料。

　　夏氏问道，“丸子里只放盐，能好吃吗？别浪费了食材。”

　　夏离笑道，“我突然想这么做着吃，兴许能好吃吧。”

　　当当不能吃有香料的东西，她也不好多解释。

　　夏氏便不言语了。

　　晚饭非常丰盛，蒸丸子，蒜苗炒回锅肉，排骨白菘汤，拌黄瓜，一锅精米饭。

　　饭菜摆上桌却没急着吃饭，夏氏去买肉的时候，让夏柱把夏二虎叫来。

　　夏离舀了小半盆饭，用排骨白菘汤拌好，再放了两个大丸子进去，端去桌下喂当当。

　　夏氏皱眉道，“离离，给狗子吃这么好，把它嘴吃刁了，咱们可养不起。”

　　夏离笑道，“它是第一天来咱们家，以后就不会了。咱们吃啥，它就是啥。”

　　夏氏的眉毛皱得更紧了。它要跟人吃得一样好，胃口又那么大，岂不是家里多养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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