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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这得多疼呀


当,因丢失的记忆一下子涌进脑海而带来的那份刺痛而昏迷过去的蓝碑剑门的小师妹玉怜怡揉着太阳穴从血泊中坐起来的时候,桃柳秘境中的天已经黑了。

  她身上黏黏的,嗅着浓浓的血腥气,站起身来。

  此时的小院内燃起了一处火焰旺烈的篝火,青丘的妖和那位南宫家的公子正在吃着焖烤熟的土豆,而此时小院内已经只剩下一副担架,正在涯辰前辈的极力医治下昏睡着。

  玉怜怡不知道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房屋倒塌了,小院的篱笆墙也看得出是被人重新立起来的,还有身上的血迹,以及脚下的一片血泊。

  “南宫公子,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玉怜怡紧锁眉头看向冷面的南宫寒,后者正吃着土豆,却并没有理会这个弱弱询问的姑娘。

  听到这醒来的女子开口第一句就是询问南宫寒,一旁的雪红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南宫寒并没有理会这个女子,但是雪红梅看得出,他只是不想搭理一个惹事宗门的弟子而已,并不是因为这个女子,如果这女子不是蓝碑剑门的人,那南宫寒定然会理她。

  就因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雪红梅猛地便站起身来,骄横道:“记得管好你那些没心没肺的师兄们,我虽然不喜欢青丘的狐帝,但是我也知道他对你们并没有恶意,倒是你们,好心当成驴肝肺,臭不要脸!”

  这话将一旁的三哥雪捉豹可个吓坏了,自家这位小妹是在就事论事呢,还是在指桑骂槐呢?故此赶忙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土豆塞进了小妹的嘴里,一边听着小妹生气的“嗯嗯啊啊”,一边乐呵呵的赔笑道:“这位姑娘,我家小妹不怎么近人情,你这方才昏过去了,想来也饿了吧?要不要吃些土豆垫垫肚子?”

  搞不清楚状况的玉怜怡看了一眼那个有些凶狠的红衣女子,旋即对着雪捉豹抱拳道:“请问......这些血是怎么回事?能否恳请这位公子告诉与我?我心中不知道为何有些恐慌。”

  亦不知道该如何出口解释的雪捉豹这这那那的说了半天,也不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玉怜怡的秀眉愈发的紧皱,那双眸子更显得有些急躁不安。

  被三哥用土豆堵住嘴巴的雪红梅扯开了三哥的手,“呸”的一声将土豆给吐在了地上,气鼓鼓的骂他三哥:“三哥,你干嘛这样对我?是不是见色起意了,你这样对不起的我你知不知道,小心我告诉咱爹,那时候梅枝打你屁股,谁都不替你拦着,你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雪捉豹一脸委屈像,辩解道:“小妹,这哪里是什么见色忘义的事情呀,人家姑娘已经这般了,你还那样出口伤人,倒是你,你才应该好好反省才对呀。”

  “那就看看咱爹会听谁的吧,哼!”雪红梅气的跺起脚来,旋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人类女子,警告道:

  “我可告诉你了,装可怜对南宫是没用的,你也不要和他说话,我可看着呢!下次再找南宫,你就看我拔不拔剑就是了!我可和你没有任何交情,不像那个烂好人的帝晨儿!”

  这话可给玉怜怡整的有些后怕,面对这个看起来就张牙舞爪,不是善茶的女子,她自知不是对手,也就不敢招惹对方的弱弱低下了脑袋。

  就在这时,跌落在地面上的小木屋法器内传来了嘶哑且愤怒的声音,虽然声音悲愤,但却没有一字能够吐的清晰的。

  玉怜怡看到小木屋,猛地一怔,这才发觉自己耽误了大事,赶忙跑过去,将无人问津的小木屋给捧在手中,温声道:“大师兄,你不要再说话了,小师妹好着呢,放心吧,少不了一两肉的,嘿嘿。”

  雪红梅咂咂嘴,“嘁”声道:“说话都说不出来了,还要学人家英雄救美,倒是省省力气吧。”

  “不许你说我大师兄!”玉怜怡捧着木屋法器,终是再也忍受不了这个莫名其妙就仗势欺人的红衣女子,这一吼,可将雪红梅给吼愣住了。

  玉怜怡怒道:“你欺负我可以,但你不要欺负我大师兄,他招你惹你了,我招你惹你了!看得出来你是娇生惯养,连你三哥都敢教训,真是不懂礼数!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欺负别人,谁还不是个刁蛮公主了,谁怕谁呀!”

  雪红梅气的挽起袖子,手中已经握住了雪剑漛阁,气冲冲道:“嘿,你这人类好生牛气,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你还是头一个呢!”

  这件事本就没有错的玉怜怡也重新燃起了被现实磨去的刁蛮性子,退后几步,骂道:“你倒是牛气!我招你惹你了开口就是一通数落,你以为你是谁呀,天王老子吗?”

  这口气忍不下的雪红梅提剑就要杀人,三位兄长死活是拦不住,都将祈求的视线看向对此不闻不问的南宫寒。

  一时间,一个提剑要杀人,一个忍无可忍破口大骂着退后着。

  骂不过人又被拦着的雪红梅当场就被气哭了,直接将雪山的真主剑给扔在了地上,气的跺脚,蹲在地上“哇哇”大哭,那一边得了便宜又骂出来心理痛快的玉怜怡也见好就收,捧着木屋法器,走到院子的一角,独自蹲坐在那里,孤立无援,唯有手中捧着的木屋法器可以说些委屈的话。

  就在这时,涯辰收起了法力,气定神闲之后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看向南宫寒,道:“去将这位蓝碑弟子送去药潭吧,至于其他人,最好给我安静些,真当这里是自己家了?聒噪!”

  说罢这些话的涯辰,怒瞥了一眼雪红梅,随即便朝着玉怜怡走去了,这个人类女娃娃本是温柔脾气,硬是被逼的像个泼妇一般,真令人心疼。

  “你!”摸着眼泪的雪红梅就要提剑去杀了那个妖途医圣,可是身边的三位兄长哪里敢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到最后小妹是拦住了,可是却怎么哄也哄不好了,到最后这一切反倒都成了她三位哥哥的不是,雪山三子有苦说不出,那叫一个委屈。

  看着一言不发,已经带着那蓝碑弟子远去的南宫寒,雪红梅气鼓鼓道:“那个冰块脸也不说帮我出气,真是气死人了!”

  旁人皆不知这次吵架到底是因何而起,深感乌龙。

  走到玉怜怡身前的涯辰在接受过对方的行礼之后,叹了口气,道:“若是我言你这位大师兄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可医,你会怎样看待我这徒有虚名的妖途医圣?”

  玉怜怡愣住了,赶忙认错,“前辈,玉怜怡知道错了,不应该大吵大闹,您大人有大量,请您不要生晚辈的错,恳请您一定要救治我大师兄呀,如果连您也......那我大师兄......”

  说着她便泣不成声,木屋法器内传来恩恩呜呜的安慰声。

  并非是因为此事而不出手救人的涯辰深感无奈,旋即便对玉怜怡讲出了她先前犯病时的荒唐事,最后玉怜怡哭愣住了,涯辰手负与背,道:“眼下他已无力回天,又何况今日我太过劳神伤力,恐是救不得了,你趁早和他做个告别,人生在世,阴晴圆缺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早日看开,早些让他走吧。”

  玉怜怡“噗通”跪在地上,“前辈,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大师兄,他,他......求您啦!”

  接连磕着响头,涯辰也不可奈何,最终这个怪人将其给制止,蹲下身子,问道:“你可敢冒险?”

  “敢!”玉怜怡毫不犹疑的坚定回道。

  涯辰追问道:“若是冒险之后,亦救不了他,你......”

  “我不怨任何人。”玉怜怡接过话茬,求道:“前辈,只求您是真心救我大师兄,玉怜怡来日当牛做马,亦会报答前辈的救命之恩。”

  “好。”涯辰站起身来,肃然道:“那你且需应我三个要求,若你可以做到,我便赌上我这妖途医圣的虚名,去冒险一场。”

  听到这话,玉怜怡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三个要求,哪怕此时的涯辰前辈提出一百个要求,只要她能做到,她都会竭尽全力的去做。

  玉怜怡诚恳道:“前辈,您请说吧。”

  涯辰颔首道:“其一:此次冒险你需去求一人取一坛纯净阴阳血来;其二:待你们离开之时,需将你那位五师兄留在我处,为我和天羽整日颠勺做饭,限期八十年;其三:我不医治任何失忆症状,所以不会去治你的病。仅此以上三条,能够做到的话,待你取来一坛纯净的阴阳血后,我便出手竭尽全力的去救治你大师兄,说到做到。”

  此行一遭,本来亦是想着治疗这缠绕折磨自己一年多的失忆症状的,可是为了大师兄,这个可以舍弃。第二点的话,五师兄颠勺八十年,也就是耗尽一生,虽然不情愿,但想必五师兄知道是为了大师兄的性命,他也绝对会答应的。

  可是至于第一条,什么是阴阳血?而且还要取走人家一坛来!这种弄不巧便会失血过多而死的事情,谁会答应?

  就在玉怜怡犹豫之时,忽有一爽朗之声飘入耳中。

  “涯辰前辈,需要帝晨儿一坛阴阳血这种事何须同桑桑姑娘商量,为救人,您取走便是。”

  逆着摇曳火色,迎面走来一袭白衣,爽朗洒脱之容映在了满眼泪花的眼中,玉怜怡又惊又喜,赶忙便要对其行礼,只是对方袖袍轻挥,已有一团清风将其制止。

  涯辰提醒道:“青丘狐帝,你体内阴阳锁此时是何种状态你不会不知,救人我需要的可是一整坛的纯净阴阳血,可别忘了,阴阳血的消散速度,可等不了你供血太慢的速度。轻则体虚至极需保养半月,重则失血过多而亡,为了这一前不久对你大打出手的人类,可不值得。”

  玉怜怡歉然蹙眉,“帝公子,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救人要紧,不是吗?”帝晨儿洒脱一笑,旋即便将玉怜怡扶起,道:

  “涯辰前辈,就在前不久我想通了一个道理,若是一直纠结别人主观意识下的流言蜚语,那最终受累的人便只有我自己,与其在被人指指点点,或是痛骂中受苦煎熬,不如堂堂正正的走我所走的路,任由别人去说。而且凡事不会空穴来风,其中必有我所不知之事,亦有旁人不懂之情,我不深究那事,其实正因为那些话并非从桑桑姑娘的口中说出,其中隐情为何,我亦不想探寻,就此作罢,只当是过去了便是。”

  闻言,妖途医圣涯辰忽而大笑,“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觉悟,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帝晨儿赶忙抱拳笑道:“晚辈不敢,不敢。涯辰前辈严重了。”

  二人说话间,一旁的玉怜怡没有任何的插嘴余地,她再一次被这位帝公子给震撼了,心中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只是暗暗念叨:若帝公子便是那一袭白衣,该多好。

  话罢,妖途医圣涯辰在一片狼藉废墟之地寻来一陶坛,在交给青丘狐帝之后便去了一处僻静之地闭目养神去了,毕竟所要一坛阴阳血为纯净阴阳血,联系到阴阳血所消散的速度,这个是个不小的工程量。

  在接过陶坛之后,青丘狐帝帝晨儿行至篝火前,令墨七抬起自己的手臂,由墨八将陶坛对准位置安排妥当,妖气化刃,毫不犹豫的便割开了手腕,一滴滴金色的阴阳血在这火色之下显得较为醒目。

  这一夜,对阴阳血并不知情的玉怜怡紧蹙着眉头,愣是陪着心疼心酸了一宿,那一滴滴金色鲜血滴落,那一次次毫不犹豫的割破手腕,她哪怕睡意再浓,亦是早已被这一次次不停歇的割腕,给驱逐消散殆尽。

  看着帝公子的脸色逐渐的苍白,看着依旧不曾流满一坛的金色血液,看着那一次次割腕。

  她甚是心疼感动。

  这得多疼呀。

  帝公子,您的这份恩情,玉怜怡今生无以为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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