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世态炎凉

“这些强盗团倒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若是能够将这些人控制，山海就不会再让你九黎联盟一家说了算。”

心中掠过这道念头，华羲微微点了点头，见到远处的几人已经离开，心神一动，神识迅速扫过方圆二十里的范围，确定不存在威胁后，这才微笑着从树后走出。

轻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华羲懒懒的扭了扭身体，听着体内传出的噼啪声音，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然后手掌一翻，一个玉盒出现在手中，迅速取出里面的面具戴好，便大摇大摆的对着官道走去。

宽敞的官道之上，衣衫褴褛的华羲，正慢悠悠的前行着，一路上，他看到无数涌入山脉的武者，这些人穿梭而过，皆是面色阴沉，而当那些人看到自己时，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便连忙跟着人群进入了山脉，很显然，并没有人有心情去理会一个没有修为的叫花子。

华羲一路前进，许久之后，大摇大摆的走进附近的一座城市内，也并没有引来任何人关注，毕竟，现在的山海，大致可以分为三个势力区域，他现在所在的，便是大部分凡人所在的势力区域，也即九黎联盟的管辖区。

而若是向南走，便是由元兽大军统治的危险区，继续向南，则是由熊族联盟所管辖的蛮荒之地，由于兽潮是从南至北而来，大部分幸免于难的凡人，便涌入了九黎联盟所在的区域，所以，华羲的出现，自然不会引来谁的关注。

在这座城市内，则盘踞着一股由山海凡人自发组织的力量，现如今，这股力量已经拥有了近万人的规模，类似华羲现在这般模样的年轻人，就是他们大力拉拢的对象。

望着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华羲不由得砸了砸嘴，如今九黎联盟出兵抵挡兽潮，这座背靠原虎族领地的城市，也变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大量凡人涌入，整座城市倒是显得颇为繁华。

不过，这繁华背后，却尽是些流离失所与哀鸿遍野，而这些凡人涌入，在替城市带来恐怖人气的同时，也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消耗资源，尤其是食物，较之白黄之物都要贵重。

街道两旁，到处都躺着人，尤其是在那些饭馆门口，更是堆满了人，希望能够捡到一些残羹剩饭，耳中传来的，也不再是小贩们热情的吆喝声，而是淡漠的怒骂声与人们的哭声。

穿梭在人流当中，在某一刻，华羲忽然驻足，他的面色逐渐变得沉重，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个人，他亲眼看到，有一位饭店老板拿着手腕粗细的木棍，正满脸狰狞的捶打着一位偷吃东西的女子，即便她满身是血，她也始终没有吐出嘴中的那口粮食，而她身下护着的，是一位还在襁褓中的婴孩。

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人阻止老板，只是麻木的看着那拼命护着自己孩子的女子，眼中没有丝毫情感，犹如行尸走肉。

华羲叹了一口气，推开围观的人群，伸手握住那打人的木棍，望着那木棍上的殷红，他眼中露出一丝陌生，少许之后，他抬起头来，盯着老板，淡淡的道，“你为什么打人？”

“臭叫花子，给我滚开！瞧你这臭烘烘的样儿，也敢多管闲事，惹急了连你一起打！”见到有人敢管闲事，那老板也是一愣，可当他看到华羲那穷酸的模样时，脸庞顿时浮现一抹狰狞，猛的抽回木棍，便对着女子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

然而，当所有人都以为要血溅三尺，准备看好戏时，华羲却再次握住木棍，目光平静，盯着那老板，继续问道，“我问你呢...为什么打人？”

“妈的，你找死！”

见对方还敢阻止，那老板心中也是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一声怒喝，再度抽回木棍，他咧着牙，犹如恶狼那般，猛的举起木棍，狠狠的对着华羲的脑袋砸了过去，看那力道，要是砸在普通人身上，恐怕当场就会断气。

众人见到，依旧无动于衷，不少人眼中，更是露出一抹幸灾乐祸，这样的乐子，可是少见，不一会儿，周围便被围得水泄不通，更甚者，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便是拍手叫嚣起来。

“打死这个叫花子！”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样，还敢学人管闲事，真是活该啊！”

“这年头，还有傻子英雄救美啊，还救了个带娃的，可笑可笑......”

无视了周围的声音，华羲微微抬头，望着那颇有些力道的木棍，他抬起手来，轻轻将其握住，目光始终盯着那位老板的脸庞，片刻后，徐徐说道，“我问你话呢......为什么打人？”

被华羲目光盯着，那老板也是感觉有些发毛，再瞧得对方那副平淡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叫花子该有的模样，心中估量了一番，他厌恶的瞪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子，呸了一声，骂骂咧咧道，“真他娘的晦气，开门碰见这样一对狗男女。”

话音落下，他淡漠的瞟了一眼华羲，便欲返回店铺。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打人。”见那老板要走，华羲伸手抓住对方的肩膀，不容置疑的道。

见到对方不依不饶，那老板扭了扭脖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阴阳怪气的笑道，“啧啧，笑死我了，大伙都听听，他问我为什么打人...这人，怕不是这儿有毛病吧。”

听得老板这话，众人哄笑，指指点点。

华羲轻叹，在这一刻，他终于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这些凡人中，也并不乏有受害者，可见到有人落难，他们不仅没有帮助，反而将这当做乐子来看，元兽固然凶狠，可比起他们的无情与冷漠，却是要好上太多。

“很好笑么？”华羲盯着老板，淡淡的道。

老板一怔，脸庞的笑容戛然而止，少许之后，他咽了一口唾沫，冷笑道，“怎么，瞧你这样想打我啊...来，你动我一根指头试试，你知道我六叔是谁吗！”

听得此话，华羲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她拿你什么东西了？值多少钱？”

“钱？”老板一愣，忽然捧腹大笑，片刻后，他缩了缩脖子，伸手指着华羲，阴阳怪气道，“大伙都听听，这叫花子说，他要给我钱。”

众人大笑，眼中皆是露出不屑之色。

华羲点点头，微笑不语。

瞧得华羲如此冷静，那老板更是感觉心中有股莫名的怒火升腾，当下便是竖起了一根指头，狞笑道，“是你说要给钱，一块灵玉...嘿嘿，你给的起吗？”

众人见状，摇了摇头，窃窃私语。

“这家伙疯了吧，这破饭馆能收到灵玉？”

“没看见啊，他就是在故意为难那个叫花子。”

“我要是有一块灵玉，一定要先去饱餐一顿，然后再去找个婆娘......”

华羲再度点了点头，手掌在衣袖中摸了摸，少许之后，手中便多了一块灵玉。

见到华羲居然真的取出了一块灵玉，众人皆是一愣，不过，倒也没有人相信那是真正的灵玉，毕竟，那种只有仙人才能使用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穷酸的叫花子身上。

不过，那老板似是有点见识，在见到华羲手中的东西后，却并未产生类似的想法，他也曾见过灵玉，所以，他可以肯定，对方手中的，定然就是灵玉。

“这...这真是灵玉，你怎么会......”轻咽了一口唾沫，那老板小心翼翼的接过灵玉，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声音竟然都是变得有些发颤起来。

见到对方接过灵玉，华羲点了点头，淡淡的道，“钱...我给你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听着那颇为平淡的声音，那老板的身体，忽然剧烈颤了一颤，能拿出灵玉的人，有几个简单啊，很显然，他绝对招惹到了一尊极为恐怖的存在，身前那看着像叫花子的人，恐怕是一个拥有不弱实力的仙人啊！

“我...我......”老板的嘴巴动了动，支支吾吾的道。

华羲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盯着那老板好片刻，他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那老板的肩膀，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弯腰搀起倒在地上的女子，轻声道，“你还好吧。”

青年温和的声音，让得那女子身子一颤，她抬起头来，摇了摇头，然后嚼了嚼嘴中的食物，小心的涂在手指上，喂给怀中的婴儿。

见到这一幕，华羲身心一震，双眼露出复杂之色，少顷之后，他长叹一声，回过头看着那面色惨白的老板，淡淡的道，“两碗稀粥，三个包子。”

听得这话，那老板咽了一口唾沫，将那块灵玉放在地上，手掌在身上抹了抹，便连忙行至灶台前，按照华羲的要求，将东西小心翼翼的端了过来。

见到态度忽然改变的老板，周围的众人，似乎也意识到那叫花子不简单，当下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便连忙四散开来，生怕祸及池鱼。

“先来吃点东西吧。”华羲搀着女子，悄无声息的帮助她调理的一番身体，轻声道。

闻言，女子身体轻微一颤，她抬起头来，目光紧紧盯着那张脸庞片刻，然后忽然跪倒在地上，刚欲磕头，却是被华羲伸手阻止。

“无妨，先吃东西。”华羲摇了摇头，轻声道。

见状，女子用力摇了摇头，执意磕头。

华羲轻叹，低头看着那紧咬着嘴唇的女子，少许之后，温和的笑了笑，“地上凉，先起来吧。”

说着，他手臂微微用力，便将那女子搀了起来。

望着女子怀中的婴孩，许是长时间没有进食，脸色有些蜡黄，不过，那婴孩黑白分明的眼瞳，却是犹如一泓清泉，显得非常纯净......

华羲看的有些愣神，片刻后，这才回过神来，微笑道，“先来吃点东西吧。”

女子摇了摇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那位打过她的老板，不敢过去。

“唉......”

轻叹了一口气，华羲转过身来，接过老板手中的餐盘，淡淡的道，“那块灵玉，是你应得的报酬，你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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