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留情

瞧得那乱作一团的各族之人，华羲眉头不由微皱了皱，即便他嘴上说得再是强硬，但这可是上千条人命啊，他也确实有些下不去手，毕竟，其中一部分人的确是受了无妄之灾，若他们实力强大倒还好说，可面对这些没有多少实力的凡人，以他现在的实力，似乎也犯不上出手。

“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华羲喃喃自语，双眼露出复杂之色，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只不过还不到二十岁而已，即便经历过很多事，也清楚放了这些人会有什么后果，可他依旧做不到真正的无情，狠辣......

见到华羲沉默，蛛网内的众人，似乎觉得自己把握道了一点谈判的资格，顿时，便又是一嘴一舌的强调起了曾经对红大柱一家的恩惠，以及对斧燧族是如何的仇忾，更甚至，不少人更是翻出了数十年前的老账，让华羲不能够忘恩负义。

听着嘈杂的声音，华羲眉头再皱，并未回答，眼神依旧淡漠，少许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视线透过蛛网，缓缓的扫过那争得面红耳赤的众人，他也不清楚，这些人在争些什么，似乎谁的声音大，谁就赢了那般。

在扫视了片刻后，华羲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燧族几人的身上，眼中露出复杂之感，如果说他与斧族之人是不死不休，那么对于燧族之人，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不管怎么样，燧族都与他有恩，至于那些欺负过红玲一家的人，某种意义上，他们也是受害者，毕竟，当初若非燧族将他收留，他们又岂会被斧族针对，或许他们的方法错了，但总归都算是他的亲人，他没有那么狭隘，也不会真正去对付燧族的人。

似是感受到了华羲的投来的目光，红秀全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已经陷入昏迷的刘傲天，迟疑了少许，轻声道，“羲儿...华羲，虽然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什么话，但他们说的没错，这些年，他们却是多多少少帮过大柱一家，反倒是我们，疏远了大柱他们家......你要是怪，就怪我吧，毕竟，我才是斧燧族的族长。”

说到最后，红秀全略微自嘲一笑，头都是忍不住的垂了下来。

华羲目光闪烁，望着面前的红秀全，对这位三伯，他的印象非常好，当初他被流放蛮荒，就是后者带他来到的燧族，若不是因为他得罪了斧族，燧族又岂会落个如此下场。

“三伯，您别这么说，若不是当年燧族收留我，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华羲长叹了一口气，他又能怪红秀全什么，身为燧族首领，自然要以大局考虑，若换做是他，恐怕也会委曲求全，毕竟，后者的每一个决定，都牵动着燧族上千口人命。

闻言，红秀全刚刚垂下的头，顿时抬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华羲，显然是没有想到后者能够理解他的苦衷，当下老眼都是有些湿润，低声道，“羲儿...你还认我这个三伯？”

“这本来就是我与斧族的恩怨，与您又有什么干系，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这些年，让您受累了......”华羲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轻声道。

望着华羲真诚的脸庞，红秀全微微仰起头，老泪纵横，这些年他不仅要承受来自斧族的压力，还要承受严重的心理压力，他不求别人能够理解他，但求能够尽可能的保全燧族。

同样，红大柱也是他的弟弟，而他作为兄长，非但不能替弟弟报仇，反而要与凶手把酒言欢，更要合族成立斧燧族，他岂能不委屈，即便他再是坚强，却也只能委曲求全，将得所有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斧族，伤我兄弟，辱我族人，今日，燧族与斧族，不死不休！”

少许之后，红秀全拳头猛然紧握，到了现在，他又岂会再忍，他不爱说那些假惺惺的话，即便被天下人所误解，他也不会有丝毫在意，只要心中灯塔不倒，公道自有天定。

说着，他振臂一挥，取下腰间挂着的斧燧族长令牌，重重的扔在地上，然后指着刘虎几人，厉声道，“燧族的战士们，这几年的屈辱，该还了，给我将斧族贼子统统拿下！”

红秀全话音一落，红啸率先握紧手中的武器，对着华羲微微点了点头，再也不顾双方实力悬殊，两个跨步，便对着刘虎几人，劈砍而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华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庞上略微有些疲倦，当下手指一动，数道劲气，便是将得斧族所有人的气海封死，至于其他那些小部族的人，他也没有兴趣理会，这些人，应该会有人替他解决。

微微抬头，望着远处的伊二叔和伊宏，华羲沉吟少许，对着两人善意的点了点头。

一直在注视着这边情况的伊宏，见到华羲点头，也是不由咧嘴一笑，略微点头示意，当下便搀着伊二叔缓步走了过去。

“小家伙...终于是回来了啊，嘿嘿，好小子，这才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居然比你父亲当年还要强势。”望着那张坚毅的脸庞，伊宏人还未到，爽朗的笑声，便是响了起来。

望着那犹如巨人一般的伊宏，华羲干笑了笑，虽然他不认识前者，但看其面容与伊海有几分相似，倒也不难猜出对方身份，当下便是恭敬的抱了抱拳，恭声道，“多谢神农族长这几年对伯伯一家的照顾......”

闻言，伊宏摆了摆手，然后淡淡的瞟了一眼红秀全，冷笑道，“怎么...不当那斧燧族的族长了？”

“你......”听到此话，红秀全老脸一红，他岂能听不出伊宏话语中的奚落，旋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对着伊二叔深深的鞠了一躬，恭声道：“伊公。”

随意摆了摆手，望着面前的华羲，伊二叔点了点头，嘴角浮现一抹欣慰的笑意，似是责问道，“熊族的小家伙，我可等了三年多，也没见你来神农族做客啊？”

闻言，华羲脸庞略微有些尴尬，当初他第一次去神坛祭祀时，便答应过伊二叔，要去神农族做客，但后来却在斧族出事，一走便是三年多，如今再次相见，他也是发现，老人的身体，似乎变得愈发佝偻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隐隐有着一抹死气缭绕。

察觉到这种情况，华羲眉头略微皱了皱，沉吟少许，再度深深鞠躬，恭敬的道，“多谢伊公这几年对伯伯一家的照顾。”

“嘿嘿，你可别学着别人叫我伊公，实在听不惯，我也不在意什么辈分高低，叫我伊二叔便是。”咧嘴笑了笑，伊二叔示意伊宏松手，然后渡步行至华羲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微笑道，“你要是再不来，老头子我都要进土了。”

“伊二叔说的哪里话，我看您气色很好，只不过......”华羲嘿嘿一笑，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伊二叔目露似笑非笑之意，轻轻捋着下巴杂乱的胡须，笑眯眯的道。

华羲抿了抿嘴唇，少许之后，笑道，“伊二叔虽至古稀之年，但面色红润，气息平稳有力，按理来说，起码还有二十年以上的寿元，可为何...在您身上，隐约有着灰龙缠绕，若是我没有看错，您......”

话到此处，华羲眉头略微皱了皱，摇头不语。

伊二叔哈哈一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这才三年多的时间，你居然能到如此地步，好小子，倒是比你老子强多了，你说的不错，今天就是老头子我气绝之日。”

得到确认，华羲眉头再度紧皱，淡淡的神识不可察觉的在伊二叔身上扫过，却并未感知到半点实力存在，片刻后，这才疑惑道，“为何伊二叔寿元流逝如此严重，居然不是外力所致，而是正常流逝？”

“呵呵，命已至此，又何须在意其中原因，倒是你，我要是没有看错，应该是达到飞龙升天，通晓阴阳的境界了。”

华羲内心一动，目光再度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伊二叔，后者实在是古怪，没有任何真元，也感知不到有神识的情况，显然不是灵者，乍一看去，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乡野村夫，但其居然能够看出自己的实力，这般，也是让他心中有些疑惑，当下再次抱拳，轻笑不语。

此时，蛛网之内，已经是乱成一团，不仅是燧族的人对刘虎几人出手，几个小部族的首领，也是抄起家伙，一声怒喝，尽可能的露出自己的脸庞，浴血奋战。

伊二叔微微一笑，指了指蛛网内的人，似笑非笑道，“这些人，你有什么打算？”

微偏过头，华羲望着乱成一团的众人，也是不由叹气，然后回过头来，躬了躬身，轻声道，“还请伊二叔指点。”

“呵呵，伊宏，看见了吧，这个小家伙都比你聪明。”伊二叔淡淡一笑，轻声道，“燧族有苦衷，情有可原，斧族与你之间，再无调和的可能，当灭其全族，至于其他部族，颠倒黑白，摇摆不定，妇孺老人抹除修为记忆，其他人，杀无赦！”

听到这话，华羲的身体，都是忍不住的颤了一颤，原本以为自己就已经够是杀伐果断，可没想到的是，面前的伊二叔，方才是真正的杀伐果断，居然连那些小部族都不肯放过。

“斧族，或者说斧燧族，他们成氏，本就是天数，而你出现，将其覆灭，也乃天数，当然，我知道你下不去手，这些事，交给我族来做便是。”伊二叔笑眯眯的道。

望着伊二叔那副模样，让得华羲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少片刻后，轻咽了一口唾沫，眼中露出苦涩之意，轻声道，“小子何德何能，敢劳神农族人出手，除斧族之外，其他部族...倒也是无辜，若是杀戮过多，会不会...还是抹除修为记忆，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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