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典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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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角的余光里，在你不曾注意过的角落中。
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它们一直存在，从未消失。
它蜷缩在阴暗的缝隙中，露出一只泛着灰色，蒙着一层浊液的眼睛，静静的打量着你。
当夜晚降临，你脱去一天的疲劳，躺在床上陷入沉睡。
嘘。
仔细听，你是否能听到那些不明的、细小的声响。
它悄悄的走出来，伸出畸形扭曲的爪子摸上你的床沿，留下一道道轻微的皱痕。
它撑起和四肢不成比例的身躯，探出那只剩下半边的脑袋，贴在你的脸上，望着你。
你从睡梦中惊醒，直觉却警告着你不要睁开眼睛。
你听到自己的心跳，耳边有着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一阵冷气吹在你的脸上。
黑暗、恐惧、孤独、绝望。
当太阳再次升起，你从噩梦中醒来，冷汗湿透了后背。
难得的周末，你一个人呆在家中，享受着无人约束的快乐。
但是，请你静下心来，仔细看看你的四周。
房间的角落中，半掩着的房门后，滴答流水的卫生间中。
那突然打开的电视，被喝掉的咖啡，挪移了位置的物品。
你……真的是一个人么？
……
……
这是一家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典当行，它隐密在老街的尽头，没有路标，也没有招牌。
没有人进来过，更没有人真的来典当过什么。
反正大家都这么说的，大家都这么想的。
常年无人走动的石苔路旁，早已被雨水冲刷掉了光鲜的外表，露出丑陋斑驳的“脸庞”。
唯独那扇门仍如多年前一样，崭新的红漆像是刚刷上去一般，甚至泛着一点点的光亮。但那刺目的红却没有让人感到一丝喜庆和温暖。
偶尔有一两只流浪猫走进这条老街，看到这扇门，它会突然浑身炸起毛，低声嘶吼着倒退开来，然后飞快地逃离。
这条老街就再次恢复平静。
“时间久了，东西都快上了锈。”
罗无自言自语着，手中捏着一颗惨白的眼球，轻轻地擦拭着。
丝滑细腻的手帕擦去眼球上的粘液，发出细微的汩滋声。修长的五指划过表面，冰冰弹弹的，手感还不错。
微弱的烛光，给眼球镀上了一层昏黄的色泽，更像是一件艺术品。
当然，对罗无而言，这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将眼球浸入不明的液体中浸泡，罗无合上手边的笔记本，起身在典当行中慢步起来。
店里的东西很多，也很杂。
大到一个顶着天花板，占了小半面墙的衣柜。
小到一颗被玻璃隔离起来的石子。
各种稀奇古怪或者普通无常的东西，在这里都能看见。
典当行分三个区域，靠近门口的地方，摆放着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东西，就那么随意的扔在架子上，或者扔在桌子上。
往里走一走，到了这里，摆放的东西基本都被玻璃隔离了起来，就像是那块石子。
罗无停在石子前，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忍不住轻笑两声。
再往里面……
吱呀~
大门被轻轻推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一股暖风钻了进来，抚过罗无那病态白一般的皮肤。
这股暖风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完美的融进这店内的寒冷。
“有客人？”
罗无有些惊讶，仍然不紧不慢的走回桌前，从那杯液体中拿出眼珠，塞进了自己漆黑空无一物的眼眶中。
眼珠转动了两圈，瞳孔收缩又张大。
“果然还是要常常保养保养。”
罗无满意的眨了眨眼，擦去手中的液体，坐回桌前默默等待。
他蛮好奇的，到底是谁会进来这里。
尘封的红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三十来岁，扶了扶眼睛上的金丝眼睛，双眼疑惑的打量着四周。
和那些人到中年，身材肥胖，脸上泛着油腻的放着的大叔不一样。
他穿着整洁的正装，手中提着一款黑色的公文包。左上角的口袋中，半露出一块精致的手帕，耷在浅蓝色的纽扣上。
衣服下的身材隐约可以看到锻炼的肌肉，让人显得高大了不少。
当然，如果他没有因为太冷而打颤就更好了。
“您好，请问需要帮忙么？”
罗无露出标准的微笑，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让每一位顾客满意，是他的职责...吧。
中年人缩了缩身子，面带尴尬的走来，坐在罗无的对面。
“抱歉，我只是好奇进来看一看。
最近有些倒霉，想着出来散散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没想到这老街内，竟然还有这样一家店铺。
咳咳，就是冷气开的有点足。”
“其实平时还好，只是今儿凑巧让您赶上放风了。”罗无笑着解释道。
“放风？”
罗无没有继续说下去，中年人也不太好意思追问，这个话题也就到底为止。
门口侧边的角落里，有一块腐坏的木牌，上面模糊着有两个字：当铺。
“典当行？话说，现在还有人来当东西的么？”中年人继续问道。
“这家店许多年前的确是做典当的...嗯，很多年前。现在更多的是接一些零碎的小活，偶尔会有一两桩生意，也就勉强混日子这样子。”
罗无说着，身体往前探了探，趁着中年人不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沾了灰，有点脏，替你拍一下。”
……
中年人很快就离开了，或许是太久没和活人说过话，以至于等到房间再次陷入日复一日的寂静后，罗无仍然坐在那里喃喃自语。
“以后放风的时候要注意一下，有客人来，要照顾到客人的感受，知道么？”
“什么？闹出事没……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把它看住了，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放心，要不了多久。”
“很快，他会回来找我的。到时候，会有新伙伴加入的。”
蜡烛发出轻轻的“哔剥”声，然后熄灭。
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刹，罗无正玩味地捏着一团漆黑的气体，揉搓了两下后扔到了嘴里。
味道，一般般。
唔，等等吧，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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