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当年的事

10月1日国庆节，温听雨早早起床，将赵若留下的小红旗夹到门缝处，检查好窗户，拖着行李箱把门锁上。

        7号楼宿舍楼管姓张，张阿姨正在打扫楼道，黑色的塑料袋堆在拖把边，张阿姨忘记这码事，随手将拖把抽起，黑色塑料袋散开，厕所垃圾散落一地。

        温听雨上去帮忙，张阿姨连连摆手：“小姑娘，这多脏啊，快不用了。”

        张阿姨挡在温听雨身前，她也不勉强，到洗漱间拿了一个簸箕。

        “今天才回家吗？”

        “嗯，离得比较远，一会儿坐大巴回。”

        “好了，快洗洗手去，多漂亮的孩子。”

        高瑜在楼底等着，见温听雨下来挥了挥手。

        学校外几百米处就有一个站台，她们从那里坐上车，大概过小3个小时才能到县里，然后倒车到镇上，车上人很少，陆续上来几个学生。

        高瑜一脸激动，悄悄推了推温听雨的胳膊：“快看前面坐的那个男生。”

        温听雨坐得直了些，刚好能看到男生的侧脸，觉得有些熟悉。

        “就是上次在食堂的那个，帅不帅？”

        温听雨没看到男生的正脸，上次食堂也只大概看到一个侧脸，但还是点了点头。

        少女情怀总是诗，高瑜脸蛋微红，悄悄看着男生的背影，眼神炽热。

        温听雨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男生转头，视线交措一秒，他微微点头，温听雨有些不好意思，简单地微笑了一下。

        高瑜见男生回望，身子绷成一条线，坐的直挺挺的，笑容定在脸上来不及收起，有些紧张无措。

        男生看起来很有礼貌，笑了一下，他只坐了一站就下车，下车前特地走到高瑜身边说了句再见，她笑得更欢了。

        车上人愈来愈少，高瑜脸上的笑容没有减退半分。

        温听雨第一次见高瑜这样，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高瑜害羞，将书包反背到身前：“怎么啦？我的脸是不是很红啊？”声音沙沙的，眼里都是笑意。

        “你谈恋爱了？”

        “哎哟，还没到那一步呢。”她有些丧气，看着窗外，两根手指不安的搅动着。

        “就，我喜欢他，别人不知道的，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原来是暗恋。

        “我们都是一个画室的同学，有一次我忘带白色颜料了，那个老师超级凶的，同学都还不熟，老师一个个检查，他就坐在我旁边，把白色颜料递给我然后自己站起来挨了老师骂。”

        温听雨仔细听着。

        “当时我仰头看他，简直是在看神明啊，救我狗命。”高瑜想到当时的场景，有些激动，她打开身前的背包，里面装的叠好的星星和一些星星纸。

        “听雨，看见这些了没？都是我对他的心意，网上说叠好999个星星送给喜欢的人，他就会接受自己的告白。你说是真的吗？”

        温听雨拿过一张星星纸，内页还写了一句话，高瑜一把抢过：“怪不好意思的。”

        温听雨摇摇头，靠在高瑜的肩头，有些委屈地叹道：“我最好的朋友都没给我送过这样用心的礼物呢，真伤心啊~”

        “那个咱俩谁跟谁啊，下次你生日，绝对比这更隆重！”

        温听雨闭上眼睛点点头：“记在心里了。”

        大巴行驶很快，秋风吹乱温听雨鬓角的碎发。

        “听雨，学校没人追你吗？不应该吧。”

        “没有，我可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呢，马上就期中考了。”昨晚有些失眠，她现在说话有气无力的。

        “嗯不过应该没人敢追你。”

        “为什么？”

        “学校论坛上评校花，你和那个叫姜什么对，姜欣谣的不是参加了迎新晚会吗？不过好多人都说你是天上月，她是地上玫瑰，大概意思就是你很高冷啥的吧。”

        “姜欣谣她很受欢迎吗？”温听雨内心有些好奇。

        “应该是吧，我们班很多男生都喜欢她，当女神供养呢，不过”

        “不过什么？”温听雨有些急促地问。

        “不过，她好像私生活很乱的，有人看她和不同的男生接吻呢。”高瑜压低声音。

        温听雨皱眉,有些生气：“她怎么可以这样？”

        高瑜没回答，眯着眼睛看温听雨：“你好像对她很关心嘛？怎么？你俩有过节？”

        “没有。”她轻声说。

        姜欣谣和别人在一起了，那陆铭修怎么办？

        “不过就是传闻嘛，你也知道的，就和娱乐新闻一样，真真假假，捉摸不定咯！”高瑜耸耸肩。

        温听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高瑜，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他的？”

        话题转换的有些快，高瑜愣了几秒才说：“就心动啊，和电视上的女主角一样，我看见他的时候，感觉时间都定格了，我眼里好像只有他。”

        “那如果他不喜欢你呢？”刚出口，温听雨后悔了：“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高瑜沉思一会儿，很郑重地说：“只要他没有喜欢的人，我就有机会，毕竟我们还年轻嘛。”

        大巴冲出隧道，阳光透过窗户打在高瑜侧脸，她笑得温柔，青涩的爱意就此萌芽。

        温听雨说：“你真漂亮。”

        自信而勇敢的高瑜充满无限魅力。

        赶在下午4点钱，两人在街角分道扬镳。

        温峥嵘早早换班等在家里，烧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温听雨最喜欢吃的。

        走到楼底，那棵小树苗就栽在她家楼下正好空出的一块地方，那年夏天下了一次很大的暴雨，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温听雨没在家，还以为肯定会被淹死，结果小树苗坚强的很。

        以前她害怕被人偷走，就在树苗上挂了一个【名树有主】的牌子，温听雨抬手摸了摸，木头牌子上黑色的印记淡了不少，但很干净，大概是温峥嵘常常会擦。

        拿钥匙开门，温峥嵘正端最后一道菜，见到温听雨招呼了一声：“哟？这谁家大美女大学生回来了？”

        温听雨也不害羞，张开手臂，大声说：“当然是我啦，温大厨的宝贝女儿！”

        父女俩轻轻拥抱了一下，温峥嵘将书包和行李箱放到温听雨房间：“妞妞，去洗个手，咱们先吃饭，饿了吧？”

        温峥嵘健谈了许多，吃饭的时候说起温灵不久后要订婚的事，温听雨感到诧异，便问：“男方是不是姓江？”

        “哎？你怎么知道？”温峥嵘夹了一筷子菜到温听雨碗里，随即说：“也是哈，温灵和你关系那么好，肯定早和你说过了。”

        兜兜转转，温灵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对了，你表姐呢又给你寄来一些衣服，我都叠好放你衣柜里了。”

        吃完饭，温峥嵘要赶着去接班，温听雨在家洗碗。

        太阳落下，云彩依旧被照耀出温暖的橙色。

        门响了，来的人是张月明。

        “听雨，我来找你玩儿。”

        张月明像变了一个人，曾经剪短的头发留到齐肩的位置，眼睛里注入了特别的神采，比起之前要阳光不少。

        温听雨的卧室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被布置的很温馨，秋天，温峥嵘给换上了一套崭新的浅黄色床上四件套，垂上的边角缀着白色的蕾丝边。

        张月明笑：“温叔叔还挺有少女心的。”她环顾四周，不禁感叹：“温听雨，你可真幸福！”

        温听雨摸了摸自己的小床，也笑了：“是啊。”

        打开窗户，吹着晚风，蓝雪花依旧旺盛。

        张月明突然说：“我爸妈离婚了。”

        温听雨没有转头去看张月明的表情，坐在钢琴前，摁下一个黑色的琴键。

        “结婚证还是我偷出来的，我爸他动手打我妈了，我妈居然还想原谅他，我就和她说如果这样也不离婚，那她就没我这个女儿。”

        “我妈这一次，居然选择了我。”

        “我奶奶不同意，到处造谣我妈不检点才被抛弃。”

        张月明停顿，温听雨问：“秀兰阿姨还好吗？”

        “好什么呀，她趁我上学就在家里自杀，还是人家香兰阿姨救下的，哎，你说奇不奇怪，斗了大半辈子的两个人现在居然好的和什么似的。”张月明捂嘴笑，眼泪也笑了出来。

        “我说，看我哭了都不给递张纸，还记恨小时候那点儿事呢？”

        温听雨将抽纸扔了过去：“不敢~”

        “听雨，张帅好像谈恋爱了。”久久之后，张月明无厘头的说了这么一句。

        温听雨这才恍然大悟。

        “你喜欢我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月明抽泣：“我也不知道，本来小时候就一起玩，后来不是你来了吗，他就不理我了，刚开始我真讨厌他，都是一个院儿里长大的，他就是不待见我，大概初中，你还记得陈四那件事吧？”

        “嗯。”

        “他知道了之后就一直守在我身后，那时，我发现可能我很早就喜欢上他了。”

        温听雨问：“那他知道吗？”

        张月明仰头，轻松地说：“当然不知道，我这可是光明正大的暗恋，他估计只把我当儿时的一个朋友吧。”

        “儿时的朋友”

        “哎呀，我在这儿感慨呢，你怎么还叹上气了，说说？你们学校好不好？有什么特别的事没有？”

        温听雨摇头：“没什么大事，一周休一次，但我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就天天上课学习，挺枯燥的。”

        “那可是江城一中啊，都是尖子生呢。”

        “对了听雨，你知不知道当时陈四为什么一下就被逮住？”张月明神神秘秘的。

        “他不是打了一个有钱人的儿子吗？”

        “那到不假，可我后来想想要判死刑多少不可能，而且怎么会无端被人翻出那么多案底，肯定是仇家找上门来了。后来我找我舅舅去问了问，没想到陈四没欺负成我就打算转移目标。”张月明推理的头头是道。

        “你想啊，听雨，咱们这片最漂亮的是谁？我一下就想到了你。温叔叔晚上一般都在饭店帮忙，高瑜周末一般去亲戚家，你是最容易下手的。”

        温听雨一阵后怕，当时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张月明身上，以为陈四会收敛一些，没想到他会另找目标下手。

        “后来呢？你舅舅还知道点什么？”

        “有一次周末放学，我想买个东西谢谢你来着，刚走到你家楼下，我就看到了一个碎酒瓶，上边沾着血，听雨，你相信我吗？那个酒瓶子虽然很普通，但我就知道那是陈四的，我跑上去敲门，对，你记得有一次我去找你但没说几句话我就走了吧。”

        温听雨回想一会儿点点头，张月明不经常来她家，即使在误会解除之后，不过有一次，她确实来的很急。

        “我就很害怕，正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呢，但后来想想你既然没事就不说了，省的提心吊胆，而且那会儿也快放假了。不过我想来想去还是后怕，当天晚上，我舅舅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陈四被抓了，身上都是伤。”

        温听雨疑惑：“那陈四不是打人才被抓的吗？怎么还受伤了？”

        张月明舔了舔唇：“我也疑惑啊，所以我就去派出所询问，而且我不是想递举报信嘛，我当时很气愤，但警察告诉我说，陈四不可能出来了，有人搜集了他的许多犯罪证据，并且当场制止了他的行动。”

        “警察不愿意透露那个人是谁，我就去问我舅舅，碰碰运气，结果他还真见到了。”

        “怎么说？”温听雨紧张到了极点，如果最后只是张月明编的一个冷笑话，她怕不是会当场猝死。

        “他说虽然只透过门缝看到一点点侧脸，但那个人他肯定是见过的，就在我们之前住的大院里。你想啊，大院儿里谁能这么有本事？肯定是那个突然消失的人。”

        “陆铭修？”温听雨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是他吗？他回来过？

        “我猜是这样，不过我也只是大概猜测。”

        张月明看到温听雨似乎要哭，急忙说：“别哭别哭，陈四人都没了，不害怕啊，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

        温听雨只是摇头，陆铭修或许他当时是来找她的，如果没有他，结果又会是怎样？

        她不敢想。

        玻璃瓶上的血迹又是谁的呢？

        她的心惴惴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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