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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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钉刺蛊是如何治好的？”苏落檀问。
秋月菊继续说道，“老鸨养了我十年，在我身上砸了那么多钱，她舍不得我还没有为她赚回本，就让我这么死了。所以，她从南疆请了位蛊师过来为我医治。
蛊师解了我的钉刺蛊，想让我病好之后就出去接客，老鸨还说，我要接够三千个客人才能够赎身。
我为了活下去，只得答应。
却没想到，我的病刚好，楼里就爆发了瘟疫。从飞霜姐姐到老鸨都感染上了痘疫。
老鸨死了。楼里姐妹全都跑掉了。
但我是被老鸨养在暗阁中的瘦马，接触不到外面的情况，便待在暗阁里继续等待。反正暗阁里有吃有喝，我也饿不死。
并且我知道，只要有皇后在，春漪楼定会重见天日！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接手了春漪楼，新来的老鸨我不认识。但接管暗阁姐妹的人，却是夏绮云！”
秋月菊的嗓音骤然拔高，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穿着上好的绫罗绸缎出现在我面前，头戴金钗珠串，她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机会，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凤凰，而我却沦为了最卑贱的妓女！
她看到了我，轻蔑地笑道：‘呦，秋妹妹，你居然还活着啊，我以为你早都烂成一堆白骨了！’
我当时气得不行，从头上拿下银钗便朝她刺去，她却轻而易举掰断了我的手腕。
她说：‘妹妹，就凭你也想杀我？做梦去吧！’
那时我才知，她是有武功在身上的。”
苏落檀皱眉，“什么？夏绮云会武功？”
“是的，”秋月菊点头，“具体武功多高我不了解，但她肯定是会的。”
她伸手摸了摸秋月菊的腕骨，指尖触碰到那处略微凸起的骨节，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折断又重接过的痕迹。
“后来呢？”她追问。
“后来夏绮云把我关到了暗阁里，又把我的手腕接上了。但我知道，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好的折磨我。
果然，她嘱咐楼内的姐妹谁都不许靠近我，不许给我东西吃，让我自生自灭！”
苏落檀心猛地一沉，她想到夏绮云起初也是这么对待原主的。
墨封宸把原主关在冷院里，她就买通管家，不许给她吃喝，更不给她炭火和棉衣，让她自生自灭。
“这种在绝望中死去的痛苦，远要比一刀杀了我还难受！”秋月菊崩溃地哭诉，“我不想在暗阁里等死，就趁老鸨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
“我不敢跑去报官。官府不会理我的，也进不了皇宫，而且，就算让皇后娘娘知道，又能怎样呢？”
她无力地垂下头，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我想到最好的人，就是安定王，我要让他知道，他娶了一个怎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于是我跑去了安定王府，对看门的侍卫说想要求见安定王。
可守门的侍卫却说安定王外出巡视了，要三日后才能回来！”
苏落檀黛眉微蹙，她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上个月的时候，皇上派他去城郊巡视。
他走之前还派人过来叮嘱过，让她在冷院里安分守己，不要给他惹事。
她当时都被气笑了！
“我见不到安定王，那些守卫也不敢放我进去，我只好蹲在外面等。”秋月菊沮丧道，“可安定王没等到，却等来了夏绮云！她问我是怎么从春漪楼里逃出来的。我见她就要跑，可她却让人放狗咬我！”
她的声调颤抖得更加厉害，眼中充满了惊恐，“两条恶犬，整整追了我半条街！我被其中疯狗咬住了脚腕，摔倒在地。
夏绮云命人把我扔回春漪楼去，并说我被疯狗咬上，过不了几日就会得瘪咬症。到时候哪怕我把真相说出去，大家也只会当我是疯子！
于是我就被夏绮云扔回了春漪楼。
之后的日子我意识都不太清醒，只记得老鸨看我疯疯癫癫的，怕我咬到客人，就把我扔了出去，再后来，我就遇到了这位公子。
夏绮云定是发现我被沈公子救走，怕我把这些事情说出去，所以才来取我性命！
险些连累了沈公子和王妃……”
苏落檀摸着下巴，心想夏绮云怕的可不是秋月菊说出取代她的位置，成为侍妾一事。
她怕的是秋月菊说出有关‘春夏秋冬’四个瘦马以及背后的皇后，若是此事闹大，皇后定会灭了夏绮云的口！
夏绮云也怕秋月菊说了不该说的话，比如她会武，还会下蛊……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苏落檀正在思忖，秋月菊却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她的脚边，“王妃，请您为我做主啊！”
她吓了一跳，连忙将秋月菊扶起来，“你先起来再说。”
秋月菊在她的搀扶下起来，那张曾经花容月貌的脸，如今神色黯然，“王妃，我知道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再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了。
而且经历了这么多，我知道我与安定王注定无缘，我不想与您为敌。我只想让夏绮云那个贱人受到该有的报应！”
苏落檀淡声道，“既然你不想代替她成为侍妾，那就好办了。你先跟我回王府去，我会想办法帮你报仇的，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听我的安排，你能做到吗？”
秋月菊立马点头，“只要王妃能帮我报仇，让我当牛作马再所不辞！”
苏落檀想起上次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是淳儿，结果她最后对自己恩将仇报。
怕了，怕了……
她摆了摆手，“当牛做马就不必了，只要你别临阵倒戈，背刺我一刀就谢天谢地了。”
秋月菊有些不解。
这时，沈公子拎起自己的医药箱，箱子上的黄铜搭扣发出清脆的响声，“既然这里没有我的事了，我就先走了，后会……”
他停顿了一下，嫌弃地改口，“但愿后会无期！”
“等等！”她叫住他，愕然道，“你就这么走了？”
沈公子语气又冷又决绝，“不然呢？我不掺和朝堂之事，更不理会王府后院这些恩怨情仇，你们爱找谁报仇就去找谁，出了这个门，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过。告辞！”
苏落檀还真没见过他这么识趣的人。
难怪他得罪了墨封宸还能全身而退，不问不说不理，这种人才能活得长久啊！
她再次唤道，“沈公子！”
沈公子不耐烦地转过身，“你还想怎样？”
她连忙问道，“您可否将瘪咬症的救治方法透露一二啊？”
沈公子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门都没有！”
说完，转身就走，门被他重重地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不由失笑，“还真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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